“怎么样?”春梅跟他杠上了。
阿贵瞪着她。“这么凶巴巴的,以后谁敢要?”
“不用你多管闲事!”
“你这恶婆娘……”
白卿宸拍了下座椅扶手。“够了!”
“四爷恐怕是误会了。”安歌很不高兴他话中的暗示,活像自己对他有企图似的,真是太羞辱人了。
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白卿宸邪邪一笑。“难道不是吗?”
他享受女子的爱慕之情,更愿意花心思去宠爱她们,但从来不会付出真心,若真要收房,也要挑一个懂得伺候男人,又会温言软语的女人,沐氏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人选,她嘴巴太利,也太不给男人留面子,不过……若能收服她的心,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个过程应该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不是。”不管是重生之前还是之后,安歌都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嫁入白府,更何况现在的他是四爷,更加不可能了。“妾身是个寡妇,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跟了另一个男人,四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个回答出乎白卿宸的意料之外,怎么也没想到沐氏竟然嫁过人,曾经属于另一名男子。
“既然如此,为何这样关心我?”他不解地问。
安歌又不能说只是为了恩恩相报。“那是因为四爷拥有别人羡慕的一切,如今不过双眼失明,便以为人生无望,只会怨天尤人,却不知世间有多少人在痛苦挣扎,跟他们相比,四爷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妾身看不下去,才会忍不住多管闲事。”
“你说我眼睛看不见算是幸运?”白卿宸嗤哼地说。
她苦涩一笑,就因为前世有过切身之痛,才有这番深刻的体悟。
“至少四爷此刻还好端端的活着,不只四肢健全,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嗅觉和听觉也都正常,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总比那些带着遗憾和懊悔死去的人来得好,不是幸运又是什么?”
这番话让白卿宸不禁辞穷。
“……还请四爷将这几帖药材收下,只要喝个几天,夜里应该会睡得较好,也会精神多了。”安歌要春梅将带来的几包药材摆在桌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只有等他自己想通了。“妾身告辞。”
待主仆俩离去,白卿宸还在思索她方才所说的话。
“四爷?”见主子呆坐在椅上,阿贵唤道。
白卿宸这才回过神来。“她回去了?”
“是,四爷,她们已经回去了。”
他往后靠坐在椅背。“她……生得如何?”
“四爷是指……”阿贵愣道。
“我是说沐氏的长相。”白卿宸微恼地说。
阿贵也没念过书,实在不会形容女子的容貌。“依奴才来看,比起升阳少爷,沐氏可差远了。”过世的大爷和大夫人所出的嫡长子被称为“我朝第一美男子”,再美的女子跟他相比,都不禁相形失色。
“升阳生得再好看,毕竟是男子,不能相提并论。”他没好气地回道。
“奴才以为和五小姐、九小姐她们相比,应该是不相上下……”阿贵抓了抓脑袋,只好拿白府的几位小姐来作比喻。
白卿宸叹了口气,根本是白问。“算了!”无论沐氏容貌是美是丑,都与自己无关,他也没兴趣去招惹个寡妇。
只不过心底那股淡淡的失落感又是什么呢?
又过了七、八日,白卿宸总算鼓起勇气踏出房门,接触到许久不见的阳光。
“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外人在,倒不会太困难。”靠着阿贵的搀扶,他缓缓地走在桥廊下,能出来透透气,心情确实好多了。
他一面走,一面极目而视,总希望可以看到什么,即便是一丝光线也好,不过还是失望了。
阿贵抬头看着主子。“四爷要不要坐下来歇会儿?”
“也好。”白卿宸走得有些累了。
于是,阿贵扶着他进入一座八角凉亭,让主子在石凳上坐下。“奴才去叫人沏壶热茶。”
白卿宸随意地摆了下手。“去吧!”
听见小厮的脚步声快步走开,他不禁闭上眼,可以听到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响,鼻端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应该是迎春花的香气。
虽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白卿宸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双目失明的事实,可是跟老天爷发再大的脾气,也无法让他重见光明,只好努力学习当个瞎子,否则什么事都得依赖别人,那才真的叫丢脸。
看来沐氏那天说的话,对他真的起了效用。
自己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可以做很多事,只是愿不愿去尝试罢了。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走近了,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对于周遭的声音和气味也变得比过去敏锐,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马上就警觉到不对劲。
他肌肉绷紧,低喝一声。“是谁?”
“……卑职见过大人。”等到四下无人,一身黑色劲装的瘦长男子才快步地来到亭外,朝他拱手。
“蒋护?”白卿宸侧耳倾听,认出是隶属于虎卫司的密探之一。
蒋护立刻应声。“是,大人。”
“走近一点说话。”遇刺当天,多亏有他击退刺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蒋护走进亭子,来到白卿宸面前,见他并没有望着自己,双眼更失去往日的神采,看来真的连“神医”都治不好。“大人的眼睛……”
在下属面前曝露出自己的弱点,令白卿宸相当不自在,也很不堪,但为了颜面,更不能表现得退缩。
“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恐怕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了。”话一说完,他便转移话题。“那件事查得怎么样?”
闻言,蒋护收起忧虑的神情,说出奉命调查的结果。“已经有消息了,不过……并不是好消息。”
白卿宸脸色一正。“说!”
“昨天夜里,有人在破屋内发现一具腐烂发臭的尸首,于是去报了官,卑职已经亲自去确认过了,身长体型和那天的刺客相彷,还有打扮也一样,都是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黑布,据说死时手上握了把剑,剑上还留有不少血迹,显然是因为风声太紧,才会抹剑自刎。”蒋护说出所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