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砚哥儿大声地答应了。
而诗婉也真的抱不离手,就算手臂都麻掉了,还是没有将砚哥儿放下,希望这么做能消除他的恐惧感。
“小少爷这么大了还要夫人抱……”
“小少爷就爱跟夫人撒娇……”
小菊和春香忍不住在旁边取笑,砚哥儿便鼓着双颊,气呼呼地把小脸藏在母亲胸前,不看她们。
到了未时左右,进宫面圣的沈舒逸回府了,问了奴仆,才找到花园,就见母子俩正好坐在垂挂于大树下的秋千上,这个玩意儿也是诗婉某一天心血来潮,画好图之后,让木匠特地安装上去的。
见砚哥儿坐在她的膝上比手画脚着,而诗婉则由后头搂着他,再轻轻地前后摇晃秋千,两人有说有笑,这幅母子和乐融融的画面,烙印在沈舒逸眼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到皇上听闻数日前沈府失火一事,今日特地宣他进宫表示关切,知道诗婉不顾自身危险救了砚哥儿,不禁灭叹天底下又有几个续弦,能如此善待元配所生的儿子,直夸自己着实娶到一名贤妻。
沈舒逸由衷的感谢上苍,让他得以拥有如此奇特的女子,也因为诗婉的到来,重新为他们父子带来生气与希望。
“爹!”砚哥儿瞧见父亲的身影,稚嫩地唤道。
诗婉也笑意晏晏地朝他招手。
他立即迈开步子,踱向用笑容迎接自己的母子俩。
六月底,天气依旧炎热。
这天,诗婉偷得浮生半日闲,穿着单薄的半袖襦裙坐在凉亭内,享受难得的下午茶时间。
当她拈起一块摆在石桌上的松花团,这道看似平凡的庶民糕点,却有着令人垂涎三尺、意犹未尽的魅力,吃了一块还嫌不够,于是又咬了一口桂圆花糕,那入口即化的口感,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久没这么安静了……”诗婉把砚哥儿交给正好休假的沈舒逸,接着放下手边的琐事,就是想一个人待着。虽然深爱丈夫,和继子也相处融洽,偶尔还是需要独处。
尤其这短短几个月当中发生太多事了,她也是会累的,尤其最近不知怎么特别爱吃甜食,吃了不但心情变好,压力也跟着减轻,于是每天都要吃上几块,心想现在这副身子太瘦了,再胖上两公斤倒也无妨。
“夫人!夫人!”春香行色匆匆地走进凉亭。
诗婉满足地嚼着口中的糕点。“有事去找将军,今天我休假。”
“可是皇、皇上……”
听到“皇上”两个字,诗婉顿时被才要咽下喉咙的云片糕给噎到,连忙灌下一大口茶水。“咳咳……你……是说……皇上又来了?”这个皇上也未免太闲了,拜托他没事不要随便跑到宫外来玩。
“不是,是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军要夫人即刻到正厅接旨。”春香顾不得礼数,拉着主子就跑。
才跑了一小段路,诗婉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停下脚步休息。
她喘着气问:“皇上为何突然下圣旨?”
“奴婢也不清楚。”春香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正厅等待夫人。
就这样,当主仆俩气喘吁吁地来到正厅,负责前来宣读圣旨的吏部侍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一旁还有三位随行的官员,手上各捧着诰命文书、命妇冠服,而沈舒逸则跪在前头,身后是一千伏低身子,连头都不敢抬的奴仆。
见大家都在等她一个,诗婉赶忙来到丈夫身边,跪下听旨。
“咳、咳。”吏部侍郎清了清喉咙,似在提醒众人注意,这才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诗婉聚精会神地倾听,原来是为了之前提出的防火安全相关建言,对社稷与百姓有利,皇上备感欣慰和嘉许。
她不禁松了口气,还真有些担心皇上喜怒无常,突然又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许自己多事了。
“……续弦陶氏舍身护子,贤良淑德兼俱,堪称典范,封尔为夫人,享俸禄、赐冠服……”吏部侍郎将圣旨宣读完毕。
“钦此,谢恩!”
沈舒逸双手接过圣旨,接着偏首提醒还愣在那儿一脸不知所措的诗婉,要她赶紧接下诰命文书,而伺候诗婉的小菊和春香也与有荣焉地捧过命妇冠服,连她们都沾了光。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伏首叩谢皇恩。
“恭喜将军和夫人!”吏部侍郎拱手道贺。
“诸位大人也都辛苦了!”沈舒逸让二管事招呼他们。
小菊和春香也赶忙恭喜主子。
“从今以后,夫人就是真正的“夫人”了……”
“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看着手上用丝织物所制的卷轴,对于在现代世界出生长大的诗婉来说,品级和封号并没有带给她太实质的感受。
“依照朝廷礼制,不论是文武官员,只有元配才能获此诰封,续弦能得到如此殊荣少之又少,咱们得马上进宫谢恩才成。”沈舒逸想到皇上才亲口说要赏赐,竟是这么大的恩典,这也是她努力得来的。
她才颔首,便感到有些站不稳。“是应该去没错,不过……我突然觉得整个人飘飘然的……”
“夫人一定是太高兴了。”小菊笑吟吟地说。
春香不禁点头如捣蒜。“肯定是这样。”
“我倒认为……比较像中暑……”诗婉心想天气真的太闷了,害她头好晕,眼前每一张脸孔都在打转。
沈舒逸终于发现她的异状。“婉儿?”
“我想……我要晕倒了……”话才说着,她身子已经瘫软。
“婉儿!”沈舒逸将妻子接个正着,扬声大嚷。“快去请太医!”
这下子,大家又乱成一团。
原以为从此否极泰来,不会再发生不好的事了,谁知诗婉这么一昏,可让府里每个人的心也都跟着七上八下的。
待王太医被十万火急的请到将军府,整座府第的气氛显得相当沉重。
“……如何?”沈舒逸屏息地问。
他脑中设想过各种可能性,最先想到的是诗婉的特殊来历,虽然她保证过会永远留下来,可万一老天爷反悔了,想让她回去原来的世界,那该怎么办才好?要如何才能保住她?
想着想着,在这么个大热天里,沈舒逸也不禁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