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人憨态可掬,十分可爱,正是赫连晨和修竹两个人的样子。
赫连晨笑道:“你怎么想到雕这个?”
修竹摸摸两个小人的头,摸到小小的赫连晨的时候,换来自己师兄一记瞪眼,笑道:“觉得好玩罢了。”
修竹没说的是,认真地与自己切磋的师兄实在是又严肃又可爱,他想一直留下来。
他向两个小娃娃般的冰雕注入两道灵力,拍拍手上的冰渣,说道:“好了,这样就不会融化了。”
赫连晨说道:“你留一个不会融化的放在这儿,小心别人看了笑话。”
修竹看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把他们留在这儿了?我是要带走的。”
他挥一挥手,原本膝盖高的两个小人便渐渐缩小成巴掌大小,更加精巧玲珑。
他用手一捧,说道:“这样就能带走了。回去就摆在床头。”
赫连晨莫名觉得有点羞耻,不再看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修竹走到他身旁,兴致勃勃地问道:“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赫连晨回答道:“自己看。”
修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观察了一番,还是没有辨别出来,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动物的样子,想着等师兄再雕一会儿,等看清楚了再回答。
赫连晨继续忙活了一阵,发现修竹没有了声音,转头一看,他正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手里的小人。
那小人注入了灵力,便像活过来一般,一人执剑,一人拿刀,斗个不亦乐乎。拿剑的一招把对面的刀打到了地上,那拿刀小人见自己武器被打掉,立刻摆出一幅求饶的样子,谄媚至极。
赫连晨被它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修竹听到他的声音看过来,原本冰霜一般的脸庞,一笑便似春雪消融。
随着年岁渐长,赫连晨原本的温和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清冷,已经不复当年初遇时的年少开朗。
修竹看到他快要做好的冰雕,不由一滞。
赫连晨看他怔住的神情,突然有点难堪,心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难看了。
修竹捧着两个小人走过来,问道:“师兄做的,是音嵇山的那头银狼吗?”
赫连晨点点头,自己偷偷打量着这头狼,好像确实差了点。
修竹蹲下抚摸着银狼澄澈的羽毛,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怀念,这些年,赫连晨虽然经常带他回到音嵇山祭拜,但是他已经七八年没有见到银狼的模样了。
他抬头对赫连晨感激地笑道:“谢谢师兄。”
赫连晨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没什么,我做的也不是很像,难为你能认出来。”
修竹拿过他手里的工具,在这头冰狼的身上稍加修饰,他毕竟和银狼生活了八年,早已将它的外形刻在脑海里。
修竹说道:“这样就很像了,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赫连晨像修竹之前那样为冰狼注入灵力,又将它缩小成手掌大小,递到修竹空着的那只手,说道:“这个就送给你了,就当你今天战胜我的奖励。”
修竹看着自己手上两块冰雕,将原本那两个小人塞到赫连晨手上,说道:“那这个就做交换,师兄要保管好哦。”
赫连晨看着这两个小人,现在其中一个对着他笑得开心,另一个将剑背在身后,还是那一幅高冷的模样。
修竹清理好地面,收好工具,说道:“我们现在去还工具吧。”
赫连晨点头,和他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修竹高声叫道:“大娘,我们来还东西。”
大娘掀开挂在门上的布帘,说道:“两位仙君进来坐坐吧。喝杯烧酒,外面冷得呦。”
修竹说道:“不用了大娘。我们就回去了。”
大娘故作生气道:“仙君这是嫌弃我们家啰。”
修竹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就是怕麻烦大娘。那我们就打扰了。”说完,便拉着赫连晨进了屋。
一进屋,暖风扑面,大娘直接招呼他们在土炕上坐下。
屋里面还有一位大爷和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孩。
那小孩在炕上爬来爬去,手边尽是一些好玩的小玩意。那位老大爷则坐在靠墙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大娘拿来在炕边炉子里温着的烧酒,给他们端来两盘小菜,说道:“外面这么冷,仙君快暖暖。”
待倒了两杯之后,大娘反应过来眼前两人都不是普通人,笑道:“看我糊涂了,仙君们自然是不畏寒的。”
赫连晨笑道:“无妨,这酒我们还未尝过,今天正好试试。”
大娘问道:“两位仙君在外面忙活了这么久,做了什么出来?”
修竹将那头冰狼拿出来,向大娘显摆道:“大娘你看看,这头狼好不好看,威不威武?”
那冰狼从寒冷的外面初入温暖的室内,先抖了两下身子,警觉地观察着周围。
大娘惊奇道:“哎呦,这狼还是会动的。”
小孩也被这狼吸引过来,发出“哇”的惊叹声。
赫连晨将修竹给他的两个小人拿出来,那小孩又是一声惊呼,眼里满是好奇。
赫连晨问道:“这是大娘的孙子吗?”
大娘回答道:“是啊。他老子娘跟着村里人去捕鱼了,得过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她继续说道:“仙君再等一会,我们村子里的冰灯就都要点起来了,好看得不得了。到时候人多,就连山上的仙君也会下来逛逛呢。”
赫连晨想着离开这么久,说不定会有人来找他,原想告辞,修竹却回答道:“那我们一定得看看。”
大娘一听更高兴了,一直招呼他们喝酒。
赫连晨原本以为这农家的烧酒应该不是很烈,没想到后劲却很足。正当他有点晕乎乎的时候,修竹将他拉出门外,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外面果然如大娘所说的那样,原本只是冰雕之上挂上了灯笼,现在是到处都是色彩斑斓的灯光,就连路边的枯木上都缠上了细细的灯线。
大娘家的孙子和他们一起跑了出来。修竹让前面的两头冰鹿活动起来,小孩便追着小鹿去玩了。
赫连晨说道:“你也不怕他走丢。”
修竹笑道:“没事,那两头鹿看着他呢。今天是带着师兄出来玩的。”
赫连晨有点头晕,只觉得修竹的笑有点晃人。
修竹看向前方,突然发现两人,他指着对方说道:“师兄,你看看,那是谁?”
赫连晨向前看去,竟然是吕青一和霍瑜两个。
霍瑜被吕青一拉着,脸上满是不耐烦,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修竹说道:“他们也是一起来看冰雕展的吗?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赫连晨问道:“为什么不能被发现?”
修竹回答道:“不然霍瑜就要缠着你不放了。我们快走。”
他拉着赫连晨往前面跑去,一路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好听的擦擦声。
赫连晨喊道:“你慢点。”
修竹不听,赫连晨便抄起手边的一棵树上的积雪,朝他狠狠砸去,落到后衣领里面。
修竹终于停了下来,捂着后勃颈说道:“师兄你好狠啊。”
赫连晨站定笑个不停。
修竹仔细看看他,发现他已经面色潮红,眼神飘忽,竟然已经醉了。
他将手指伸到赫连晨面前晃了晃,喊道:“师兄?师兄?”
赫连晨只看着他傻笑。
修竹又喊道:“赫连晨!”
赫连晨听到这一声,一把打开他的手,说道:“我不叫赫连晨,别这么叫我。”
脸上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委屈和伤心。
修竹立刻哄道:“好好好,不这么叫你。那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晨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赫连晨将笑脸凑到他面前,喝过酒的嘴唇泛着晶莹的微光,带点撒娇又带点命令,说道:“你帮我取一个,好不好?“
修竹避开他的目光,重复道:“我帮你取?”
赫连晨点点头,说道:“嗯。”
修竹说道:“我不会取名字的。”
赫连晨撇撇嘴,露出嫌弃的表情,独自蹲下去玩起脚边的雪,因为酒醉,什么都堆不好,不一会便不想玩了,直接往后一躺,倒在雪地上。
修竹连忙去拉他,却发现赫连晨已经睡着了。
他将赫连晨抱起来,又召回那两头小鹿,小孩正坐在其中一头上。
修竹对两头鹿说道:“将他送回家。”
两头鹿便又跑开了,伴随着小孩的欢笑声。
修竹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师兄,只好一路将他抱回无遥宗,他还是舍不得将师兄一路飘着送回去的。
第二日,赫连晨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头疼不已。
修竹从外面进来,给他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说道:“师兄昨天喝了几口酒,就醉得不行,我就将师兄带回来了。“
赫连晨一手接过粥,一手揉揉额头,问道:“我昨天醉了之后,没做什么吧?”
修竹立刻帮他按头,说道:“没做什么,就是睡觉,很乖的。”
这时门外有密云宗弟子来报,说是宗门里的掌门和各位长老已经来到无遥宗了,让赫连晨前去迎接。
赫连晨立即起身,稍作收拾,便前往无遥宗的大殿霓光殿。
掌门林宏远正在和无遥宗宗主明丽珠相谈甚欢,看到赫连晨进来,笑道:“这便是我密云宗的首徒赫连晨了,明宗主事务繁忙,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他?”
明丽珠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站着的北凌,笑道:“倒是极为相配的两个孩子。第一次见这孩子不过十岁,如今也长成谦谦君子了。”
赫连晨颔首道:“谢宗主夸赞。”
林宏远说道:“你师父在外面闲逛呢,你去把他找来。”
赫连晨低头应是,便又退出来了。
成清长老并不难找,那样衣衫怪异,行为乖张的在如今仙家齐聚的无遥宗也找不出第二位,问问路边的弟子便能问出他的踪迹。
只是赫连晨没想到,师父却先和修竹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