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进财蹲在墙角抽着水烟袋,唉声叹气。
莫关山已经分家出去,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情。
郑三喜失踪以后,他把二儿子关良当做大儿子使用,“关良,你想个办法才行。”
莫关良脾气很冲,“我能有什么办法,全村人都没有办法!”
“这样下去我们交不起公粮。”
“交不起就不交了!”
莫关良望着家徒四壁,越发觉得父亲废物,生气的摔门回了房间。
莫进财又看向三儿子关有,“关有,你去叫你大哥回来一趟,看他有没有办法。”
“叫二哥去,大嫂那个人厉害得很,我不敢。”
莫关有也进了房间。
莫进财把目光放到其他儿子身上,众人纷纷回了房间。
堂屋里堆满了谷子,散发出发霉的气息。
天晴以后,莫进财背了个包出了门。
莫进生听到弟弟失踪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以后。
有人说他去找郑三喜了,有人说他被大水冲走了。
莫进生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沉默了许久。
郑小花叹气,却不知怎么安慰他。
毕竟那是他的亲弟弟。
她是嫁过来的,跟莫进财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情感牵扯,对莫进财所有的帮助,都是建立在对莫进生的感情之上。
想维系兄弟俩的关系就斩断不了他们一家的吸血,但见到莫进生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再不好受,她也受着,绝对不会妥协半步。
她妥协了二十几年,够了。
不是他们的帮助不够多,而是那家人自己废物还懒。
郑小花眼不见为净,去了田边。
因为莫关洲把所有的田都换到山林脚下,她家的田没有被淹。
幸好之前换出去的田也没有在水边的,不然又得闹出事来。
远远看着河边的田被淤泥和杂物覆盖,郑小花摇头叹气。
最近她越来越爱叹气了。
造得什么孽。
往前走一段就是旱地,很多作物都大风大雨刮得东倒西歪,大部分玉米都倒了。
郑小花离开田地去了晒谷场,她打算这几天亲自守在这里晒谷子。
意外的看见莫关良带着几个弟弟也在晒谷子,一边耙谷子,一边吵架。
也是奇葩,吵着吵着,兄弟几个索性把谷子分了,晒谷坪也拿石头划分成五个小块,各晒各的。
分了晒谷场和谷子,郑小花又听到他们闹着回去分房子了。
他们家的房子是当面莫来东给建的,前后院,正房四个房间,加上两侧的耳房,平均分下来,还能每个人分一个房间。
郑小花去吃瓜了,许是担心以后兄弟们反悔,莫关良把杨根庆也拉来,见证他们分家。
黄小梅拉着莫关山也来分了一间房。
住不住是他们的事,反正该他们的,他们必须要。
围观的人当场摇头叹气,窃窃私语。
这一家子真够奇葩的,父母失踪了,不想办法找找,反而第一时间分家。
最小的莫关贤正好年满十八,一个劲的埋怨哥哥们不照顾照顾他这个弟弟。
问题来了,家里只有一套的锅碗瓢盆,厨房也只有一间,兄弟五个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杨根庆没法了,让他们共用。
作为村支书,为了这种事跑一趟,也是奇葩。
他骂了几句转身就走。
他河边有两块田被淹了,还得回去清理,看能不能种点其他。
灾情已经上报,前两天有领导来看了,登记了一下,能不能减少将公粮还不知。
淤泥问题不大,放水用犁耙几遍就行,难的是被杀到田里的杂物,得一趟趟的从田里运到天田外面。
有牛的还好,用牛拉一下能省点力,要是没有牛,光靠人力拉,太辛苦了。
太阳暴晒,三天之后,郑小花和莫进生把所有的谷子都收了回去。
放在家里有老鼠,还难储存,夫妻俩合计一下,让莫关洲用车子拉到粮所,先把公粮交了。
这会儿人少,不用排队,等到所有人都把谷子晒干了,交公粮的人多了起来,就得排队半天。
为此,这一家人又拉了许多仇恨。
“炫耀他有车,哼!有车住什么农村,去县城住不好吗?还做什么农村人!”
“就是就是,故意气我们的,这一家人太坏了!”
“大雨怎么不冲他家的谷子!怎么不泡他家的田!”
“要是他家的猪都死光了,我看他还怎么嘚瑟!”
陈雯雯路过,听到这样的话,只是摇摇头,连怼他们几句的想法都没有了。
这帮人只看见了别人家有钱,没看见人家有多努力。
你们打牌的时候,人家在干活,你们在游手好闲,人家在干活,人家就算在家里聊天,手里都要织个毛线或者编制箩筐。
她自问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勤快。
而且人家不仅仅女人做家务,男人从来没有君子远庖厨这一套,一家人齐心。
再看你们,不是兄弟阋墙就是妯娌不和,心思都耗在了对付自己人上面,日子能过得好嘛。
转头,陈雯雯把听到的话告诉了李雪燕,“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点好,不怕他们口嗨,就怕有那种没脑子的,别人唆使几句,就一头热的给人当枪使了。”
“我知道了,谢谢雯雯姐。”
李雪燕提醒了莫关洲,同时了起了其他的心思。
如今看到他们赚钱,周边盖猪场的人越来越多,猪场聚集在一起,万一有传染病,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而且现在的猪场一次只能同时养一千头左右的猪,太小了,想要发展,还得把目光放远一点。
趁这年头地皮还好批,也容易找。
不过现在莫关洲要贷款,养猪的钱也得往矿场砸,暂时只能这样。
她只是考虑一下。
等到投入矿场的钱回本了再说。
溪越和关顺的假期快结束了,整天忙着往外面跑,还神神秘秘的。
李雪燕一向不拘着孩子,爱玩就玩,开学以后认认真真的学习就好了。
现在的孩子还能玩玩,再过二十年,为了前途,孩子们都得拼命的学习,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的童年。
溪林跟俩哥哥一样,特别闹腾,才两个月就咿咿呀呀的,口水喷得衣领都湿了。
溪澄不喜欢像溪越那样跑出去玩,更多的时候跟在妈妈身边,缠着妈妈讲故事。
每次看到妹妹玩口水,他都格外的嫌弃,“妈妈,妹妹不讲卫生。”
“你小时候也差不多。”李雪燕拿了一张帕子,给溪林擦擦嘴巴。
家里交公粮之后,莫关洲去了矿场,快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李雪燕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