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大事小事不断，很晚了村子里依然有人在走动。
狗叫声此起彼伏，很少有停的时候。
一条黑影摸到了菇棚。
莫六婶回去以后越想越气，不管什么事情都在这家人身上吃亏，太憋屈了。
上次族里有家办结婚酒，喝过一次蘑菇汤。
味道美极了。
这个时候去摘点蘑菇，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那么多蘑菇，少了几斤，怎么会有人发现呢？
她去过几次黑市，那里的东西很好卖，多摘一点，还可以拿去卖钱呢。
*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莫关洲把最后一锅糖浆放入盘子中冷却，今天的活儿干完了。
李雪燕和两个孩子已睡着，草草的冲了个澡，打算休息。
粽粽突然疯了一般冲外面大叫。
自己家养的狗性情自己知道，哪怕家里来了陌生人，粽粽都没有这般凶狠过。
菇棚那边的狗狗也叫得厉害。
平时有人守着，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忙了起来，想着菇棚没出过事，都是自己村人，一帮人商量了一下，就没人去守菇棚了。
莫关洲披上外套，把门打开。
粽粽一道闪电似的冲了出去，往菇棚那边跑。
莫关洲折回来拿了电筒，粽粽在门口等着他。
一人一狗往菇棚方向快速走去。
*
当初莫六婶没有加入蘑菇种植合作社，从未进入过菇棚。
第一次进入菇棚，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双孢菇，比她在山里捡野蘑菇的时候多了不知多少倍。
她看花了眼。
掏出折叠在兜里的布袋子，开始摘蘑菇。
密密麻麻蘑菇，才摘了一分钟，就装了小半袋子。
莫六婶口水都流出来了。
要是每天都来摘一点，拿去黑市卖掉，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她很快装满了一袋子，暗自得意：这么大的菇棚竟然没人看守，那帮人都是蠢货。
就在她拿了蘑菇打算偷偷的回家时，狗叫声越来越近，突然冲出一只狗，咬住她的腿。
“哎哟！疼死我了！”
她一眼认出这是李雪燕家那只狗生下的小狗崽，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竟放到菇棚里来了。
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她拿着布袋子使劲的拍打狗崽。
“你个死狗崽！竟敢咬老娘！老娘打死你！”
又有一只小狗崽冲上来咬住莫六婶的另一只脚。
莫六婶使劲的拍打着小狗崽，但小狗崽死死的咬着她不放，她这才慌了。
为了一袋子蘑菇被狗咬了不值得！
她艰难的往外走。
两只小狗崽死死的拖着她不放。
“要死了！看老娘明天不拿刀来剁了你们！”
才说着，眼睛被强光照得睁不开，她赶紧用手挡住。
莫关洲大喝，“谁在偷蘑菇！”
然后冲外面大声喊，“快来人啊！有人偷蘑菇了！”
两只小狗崽这才放来莫六婶，摇头摆尾的跑回莫关洲身边，跟粽粽亲昵得蹭蹭。
“来得正好！你家的狗崽子咬了我，赶紧送我去医院！”莫六婶赶紧把布袋子往暗处扔了，心想着等会儿不管谁来，打死都不承认她是来偷蘑菇的，就说不小心路过，好奇进来看看，他们也没有证据，但被狗咬了，脚上就是证据，一定要他们赔钱！
莫关洲没有上前。
虽然这个女人有点老，但她一向不要脸，谁知道她能作出什么妖来。
粽粽带着狗崽使劲的冲她狂吠，“汪汪汪！”
莫六婶不怕人，但真的怕了这些狗，“莫关洲，你死了，没看见你的狗咬了我吗？赶紧把狗喊走！赶紧送我去医院！赶紧赔钱！”
距离菇棚最近的几家也听到动静了，纷纷拿着手电筒往这里跑来。
蘑菇不一定能让他们发财，但一定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谁都不敢马虎！
莫关洲跟没听到莫六婶抓狂的大喊似的，站在原地，保持距离。
莫六婶真的快疯了，她想跑出去，狗狗拦住去路，退后吧，更难跑出去！
早知道就不来了！亏大了！
莫关福和几个年轻人最先到达，看见莫关洲站在出入口，连忙问怎么回事。
莫关洲的手电筒照着莫六婶，“偷蘑菇的。”
“什么！”莫关福跳了起来，他还指望着明年能多分点钱养活孩子呢，“哪个王八蛋，我打死他！”
已经有人认出了莫六婶，“你要不要脸！”
“当初搞合作社，支书问了所有人，要不要来参加，再后来又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你不来参加怪谁！”
“偷蘑菇也是偷东西，送去派出所！”
“说得对！送去派出所！”
来的都是男人，骂着国骂，却没人敢上前。
谁都知道莫六婶什么德行，万一被她反咬一口说他们非礼，他们人多也说不清啊！
“回去喊几个女人过来，今天非把她扭送去派出所不可！”
“什么人啊！当初一分钱都舍不得入股，见我们赚钱了又想来偷！这种人该赶出鱼潭村！”
莫六婶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拼命的大喊，“你们别污蔑人！我没有偷！我就是路过！”
“你们这帮王八蛋，老娘没有偷！我来看看不可以吗！这里也是鱼潭村的地盘！”
“你们太欺负人了！别过来！我要告诉我老公！你们非礼我！”
有脾气暴躁的骂得更难听，一串的国骂，“还非礼，也撒泼尿照照自己，又老又丑跟癞蛤蟆似的，我要是你老公，半夜得吓死，还好意思喊非礼！”
“就是，这种人，倒贴送给我都不要！”
有人回去把老婆喊来，有人去喊了村里名声在外的彪悍女人。
不多时，几个女同志就把莫六婶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敢打我，这是犯法的！”
不管莫六婶怎么喊，还是被几个女同志绑了起来。
莫关洲捡起了被莫六婶扔掉的布袋子，满满一袋子的蘑菇，起码有十斤。
可惜拍打狗狗的时候，很多蘑菇已经拍碎了。
好东西被糟蹋了！
莫六婶不甘，“你们凭什么绑我！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回去告诉我老公！”
没人理会她，有人连夜把杨根庆喊起来，敲锣打鼓的，把村民从被窝里喊起来，大家去晒谷坪开会。
莫六婶被狗咬的脚疼得站不稳，只能蜷缩在地上。
被叫起来的人听说了她偷蘑菇的事，气得要上前揍她。
旁边的人拉住了，万一控制不住把人打死了，不好收场。
李雪燕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莫关洲回来跟她说清情况以后，没有起来。
一个莫六婶而已，那么多社员，能搞定的。
就连郑小花都懒得起来，指着种植蘑菇的钱养家的人多了去。
莫六婶这次侵犯的是大半个村子村民的利益，会有人收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