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战果喜人，五百多亩的甘蔗，已经砍了五十多亩，按照这个进度，不到十天就能砍完。
有的人因为有孩子的帮助，一天能挣到两个工分，开心得在地上打滚。
但也有人只挣了半个工分，愁云满面。
问题又来了，那些还只能挣半个工分的的确是因为动作慢没有再磨洋工了。
可照这样下去，他们没有工分可以挣。
李雪燕跟莫来文说了几句，莫来文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
当晚，他又开了群众大会。
“大家都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你们过来开会，实属无奈，今天我看到了大家干活的热情，非常开心……”
他叭叭几句直切主题，“照这样下去，手脚快的和有孩子帮助的人把工分都挣完了，对那些动作慢的也不公平，我们几个村干部商量了一下。”
“都是一个村的，好歹相互帮助一下，我们最后留一点甘蔗给他们慢慢砍，既不会占了你们的便宜，又能照顾同村，你们觉得怎样？”
合情合理，虽然很想多挣点，但也不能把人家的活路给堵死了。
都懂这个道理。
全村人表示理解，反正也占不到他们的便宜，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也做不绝。
动作慢的人也开心，原来组织没有抛弃他们，还愿意留着工分给他们挣，留条活路。
尤其像郑三喜夫妇那样动作慢的人，敢啰嗦，不去做呀，连那点工分都没有！
以前同样出去做工，她再磨洋工都能得到半个公分，再后来，一个月也只是扣一个工分，像今天这样的，她直接落后人家一个甚至两个工分，怎么都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莫进财同样脸色难看，小时候说好会一直帮他的哥哥抛弃了他，如今他只挣到半个工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回来看见乱糟糟的院子，再看十七岁的莫关有连饭都没煮，发了脾气。
一脚把凳子踢飞，“莫关有给老子出来！”
莫关有锁着脖子，“爸，你怎么了？吃了炸药了？”
“老子就是吃了炸药了！我怎么养了你们这帮懒崽！我出去做工，你们在家不知道煮饭啊！”
莫关有委屈极了，“以前都是我妈回家煮饭的，爸，不关我的事，弟弟他们也没煮。”
他是老三，底下三个弟弟，莫关裕十五岁，莫关高十三岁，最小的莫关贤也十一岁了。
他不觉得煮饭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
郑三喜骂道，“你们几个在家，你最大，要带好头！”
“凭什么要我带好头，我也不过比关裕大两岁而已，明年我就要去挣工分了，就不能让我最后玩完这一年啊！还有不到两个月！”
莫关有扭头就进了房间，狠狠的关上门。
莫进财则再次把凳子踢飞。
这一下，凳子砸在墙上，断了一只脚。
更生气了！
莫关山嘀嘀咕咕，“妈，你也教教几个弟弟，我在外面挣工分养他们，他们在家做个饭都不乐意，等我结婚以后我要分家，不然我老婆肯定会气跑，我可不想跟我老婆离婚！”
莫关良也说道，“就是，等我结婚了，我也要分家出去，我才不要养弟弟，又不是我的责任！”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他们可是你们的弟弟！”郑三喜骂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他们家和莫进生一家的关系，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莫进财靠着墙，恍然之间想起曾经他也是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莫进生的照顾，觉得这是应该的。
一想到断绝的关系，有些难过。
*
李雪燕不知郑三喜他们家的情况，和郑小花有说有笑的回到家里。
蒋菲菲追上她，“雪燕姐！等我！”
蒋菲菲嫁过来有一段时间了，经常去她家窜门。
她还蛮喜欢这个泼辣但是三观非常正的姑娘。
“你太厉害了。”
年轻一帮的媳妇之中，数蒋菲菲的身材最强壮，砍甘蔗的速度最快。
“那是，我这手臂比你们小腿都粗，没有点力气就白吃饭了。”蒋菲菲和李雪燕并肩走着，凑到她耳边，“你发现没有，那个张佳佳好菜啊！”
李雪燕就知道她会说张佳佳，“没注意。”
因为他们家去得早，张佳佳去得晚，砍的不是同一个地方的甘蔗。
按理说蒋菲菲跟她不远，也一样跟张佳佳相距甚远才是。
蒋菲菲，“我特意去看了她，哎哟哟，胳膊这么细，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姐姐的喊，希望有人帮她，但是没人理她！哈哈哈！”
李雪燕，“……”
“你不知道吧，本来跟我没关系的，昨天莫关福去知青点了，自己的男人犯贱，我不怪她，但是她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李雪燕洗耳恭听。
蒋菲菲啐了一口，“她说，当时要不是我捷足先登，现在莫关福的老婆是谁还不一定，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莫关福还吃她这一套，回来跟我吵架，说我比不上她，她有多多温柔，我有多多泼妇。”
蒋菲菲看似毫不在意，“泼妇就泼妇呗，老娘揍了他一顿，不照样得老实！”
李雪燕一点都不意外，张佳佳前世就是这样，利用自己的脸蛋做了很多不能见人的交易。
前世的蒋菲菲也这般彪悍，莫关福打不过他，两人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还生了两个一儿一女。
“昨晚回去我把莫关注收拾了，要不是今天要砍甘蔗，我要他跪一晚上的搓衣板，不过呢，以后煮饭煮菜都归他，我绝不动手。”
李雪燕冲蒋菲菲竖起大拇指，“厉害。”
“谁让他狗改不了吃屎，这只是轻的，下次再出去乱来，扫地也归他！再再下次，洗衣服都是他！老娘就不信了，天天做那么多家务，他还有时间出去吃屎。”
李雪燕被蒋菲菲的彪悍戳中了笑点，还真是贴切。
勾搭已婚男人，不就是跟那什么玩意儿一样恶心。
接受恶心玩意儿的勾搭，不就等于吃屎？
说到这里，她和莫来文商量砍甘蔗按照劳动力算工分时，只算到了各家会夫妇联，也算到了那些知青会联合起来，没想到没有。
什么来传播文化，来改造落后思想，那是事不关己，真的涉及到自身利益，思想觉悟也不怎样嘛。
不然怎么会不照顾照顾女同志？
回到家里，寄住的两个知青葛优瘫在凳子上，嘀嘀咕咕在跟莫进生说着什么。
他俩出去挺早，但也没有跟女知青组队，而是两人组成一队。
这是他们的事，每个月按时把生活物资交给他们家就行，她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