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天前周瑶表明了想要修行的心思之后,庄言就一直思考着这事,在犹豫要不要该答应她。
他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让周瑶再考虑一下,等替齐尚报仇的人来了之后,再做决定。
周瑶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同意了。
之所以做下这样的约定,是因为庄言想让她看看修行界的厮杀和争斗有多残酷,绝非凡人所想的那般逍遥。
因为已经猜到灵炎谷会来寻仇,所以庄言这几天都没来得及仔细巩固修为,而是忙着修炼新得的术法和武学。
……
“天刀八诀第一式,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盘坐在船头,庄言细细的体会着此刀法的精义,而周瑶依旧在船尾撑船下网,时不时抬头看一下。
不同于《断水》,《天刀》重意不重技,并没有具体的招式,但是要求修习者要将心中之意、修行之道融汇其中,如此每一刀,每一式都能直击敌人心灵,是真正的攻心之法。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意为天地尚未成形,又从哪里产生。这是对道的描述,也是对此招的形容,意为刀法未生,一切由心,这是要我在此式定下整部刀法的修行之道啊。”
《天刀》每一式都不是独立的,后一式为前一式的继承升华,所以第一式虽然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重要的,因为后边每一式都是由此而出,是这武学的根基。
《天刀》的经文在庄言的脑海中浮现,气机牵引之下,元始道文也出现,青色玄光辉映,玄妙无比。
这时,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青光越来越盛,照遍整个识海,如此异象,庄言第一次遇见,正当他还在疑惑之时,青光陡然消失,黑暗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里是哪里?嗯,有点熟悉……无光,无声,无感,这是混沌?”
庄言再次陷入到了混沌状态,但令人不解的是,今日黎明时刻明明已经过了。
混沌之中,青色道文消失,但天刀的经文又出现了,在庄言脑海中不断流转。
“……混沌之初,天地未开,天地未开?天地未开!我明白了……天刀第一式上下未形,不正是如同天地未开,将出未出之际么?我知道应该怎么修炼了。”
庄言心里有些莫名的惊喜,没想到《元始玉清经》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的。
“咚”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响彻混沌,紧接着便看到开天之光照破黑暗,划分清浊,鼎立阴阳。
光芒玄奇恢弘,虽然只有一束,但却有无数玄妙,如同催化剂一般,既打破了混沌的平衡,也加速了万物演化。
“这是开天!既然混沌之初是上下未形,那么开天便是阴阳三合了……”怀着激动的心情,庄言将这莫名的领悟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不过,天地开辟的刹那,他就被迫退了出来,跟修炼的时候一样,还是因为修为的问题。
“还是这样,一点机会也不给……”无奈的感叹了一声,庄言睁开眼,望着前方平坦的河面,心情十分舒爽。
如无意外,这次他便可以顺利的掌握天刀第一式上下未形以及第二式阴阳三合。
念及此处,庄言迫不及待的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斩风长刀,单手持握在胸前,感受着斩风刀的韵律。
渐渐的当他心神沉浸在手中的刀上之时,一种莫名的波动,仿佛血肉相连一般,将他与刀融为了一体。
一道刀意憋在了庄言胸中,仿佛积蓄已久的火山,到了即将喷发的那一刻。
“咻~”
顺着心中所欲,一刀斩出,刹那间天地仿佛陷入凋敝,光辉尽散,混沌翻涌而出,席卷世界。
“啊!嘭。”正当庄言沉浸在这一刀的感悟中的时候,船尾却突然传来周瑶的惊叫之声,紧接着就是落水之声,吓的他连忙收了刀意,跑去查看。
到了船尾,没看到周瑶的身影,听刚刚的水声,兴许是落水里了。
“哗啦。”如同鱼儿一般,周瑶在两米外的水面冒了出来,接着扒拉了两下就游回到了船边,双手抓住船沿翻身爬了上来。
“周姑娘,你没事吧?”庄言关切的询问道。
周瑶一边将盘起的发髻解开,一边回道:“没事,我是靠水为生的。”
“嗯。”庄言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落水了?”
说到这里,周瑶停下了手中动作,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你刚刚朝空气劈了一刀,然后我就感觉眼前变黑了,声音也听不见,惊慌之下落了水。”
“哈哈哈,这样啊。那什么,我去前边看看。”庄言尴尬的笑了两声,便转身回了船头。
周瑶应该是被刚刚庄言的那一刀影响到了,才失足跌入水中,所幸她不是直面攻击,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回到船头的庄言虽然想试试第二式,但担心又波及到周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在心中细细的体会着刚刚的感觉。
“刚刚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周瑶收拾好之后,走过来问道。
庄言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的道:“修炼略有所得,兴之所至,尝试了一下,不想误伤了周姑娘,抱歉。”
“这就是修士与我们普通人的差距吗?难怪之前齐尚面对村长和我们的时候,是那样的骄傲,我现在有些理解了。”
说道这里,周瑶双目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焰,眼神炽热的看着庄言道:“这就是我的目标,成为修行界的执法者,维护如我这样普通凡人的命运,同样是天地之灵,没有谁能凌驾于在谁之上。”
庄言被这宣言震不由得一颤,本以为周瑶想要修行只是要获得力量,却不想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心里,却有这样的信念。
他嘴唇有些干涸,张了几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思考了良久,才好不容易的吐出几个字:“这很难。而且修行界基本所有势力都不会随意对普通人出手,这哪怕没有铁律,也是惯例了。”
“呵。”轻嘲了一下,周瑶以讥讽的语气道:“哪个农户会滥杀自家的牛羊,就像我捕到小鱼也会放掉一样,保护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剥削罢了。”
对于这样的理论的,庄言有些难以接受,不由的劝道:“你这样想有点太偏激了?”
“偏激?”周瑶扫了庄言一眼,然后指着渌水河道:“虽然我只是一个渔家女,没有什么学问,但捕鱼多年,我却也知道,大鱼吃小鱼,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放在我们人类身上,不过是换了一个形式罢了。
镇里的,府城里那些高门大户,王公贵族,就像是大鱼,而你们修士就像捞鱼的渔民一样。齐功麟称我们是贱民,孰不过他的富贵都是我们这样的小鱼供给,哪怕他个头再大,也一样是鱼,终究不是渔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