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连着在帝都师大等了好几天都没遇上唐娇,却被秦律师一个电话告知,解除婚约协议生效了。
景津律的心情,可想而知。
“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爷爷同意,解除婚约协议书不可能生效。
秦律师也一头雾水,查了一晚上,最后依然懵的一匹。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消息虽然没公布出去,可在司法机关已经已备案。”
能在司法机关备案,自然是已经生效。
这原本是他期待已久的事,可真正发生了,景津律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最先想到的是不是爷爷是否会要扒了他的皮,而是一定是唐娇还在因为那天他对她动手生气。
一怒之下,悄悄找了爷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爷爷,才会……
不对!
如果是得了爷爷首肯,现在他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就算不被扒层皮,爷爷也会给他一顿笋子炒肉。
“你马上去医院问问爷爷!”
刚说完,景津律跟着否决,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外套都没拿冲了出去。
“我自己去!”
这件事情爷爷迟早会知道,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他先主动提及。
至少让爷爷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和唐娇解除婚约的意思。
他还要等唐娇一个解释,如果视频真的并非他看到的那样,他……
速度极快,景津律拉开车门坐上坐上驾驶位,瞳孔深处闪过复杂神色。
若真和妹妹有关,哪怕他在生理上有洁癖,也一定会娶唐娇做他的妻子。
不为别的,只为替妹妹赎罪。
景津律飙车一样赶到第三人民医院,一直到了景老爷子病倒房外,才稍稍平息一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先轻轻敲门。
护工阿姨打开病房门,对他轻轻摇摇头。
“津律少爷,老爷子刚睡着。”
鼓起莫大勇气的景津律神色僵了下,视线越过护工阿姨头顶落在病房内已经熟睡的爷爷身上。
手指微微曲起,英俊的脸上嘴角肌肉轻轻冲动,最后抿抿唇压低了声音。
“你先出去吧,我来守着。”
护工阿姨笑着点头,很快离开,顺带拉上了病房门。
景津律脚步放的极轻,看似很慢实则极快到了病床边,看着头花花白的爷爷,眼眶有些酸涩。
爷爷身体刚有好转,前几天还因为他告诉爷爷唐娇已经回师大念书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景津律忽然有些怕,生怕爷爷知道他和唐娇的婚约莫名被解除后,会不会气的再次病发。
若是那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向来冷傲的景家小少爷一脸颓然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脑中闪过狠狠打向唐娇小脸的那一巴掌,视线慢慢转到右手上。
手指修长匀称,他隐约记得在和唐娇屈指可数的一次独处时,她近乎痴迷地看着他的手喃喃出声。
“可真好看啊!”
那时候他厌烦嫌恶,本就冷着的脸更冷,拒人千里之外。
原本模糊的几乎快没印象的记忆,忽然变得格外清晰。
那时候唐娇笑的非常灿烂,娇艳的好像阳光下最灿烂惹眼的玫瑰,满心满眼都是他。
很快,他又想到唐娇车祸后他找到她时她的眼神。
冷淡疏离,看他好像看陌生人。
最后那双本该全是他影子的眼睛里,眸光凌厉的让他不敢直视。
“一拍两散,互不相干!所以,景津律,你也别犯贱,让我瞧不起你!”
修长好看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景津律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悔意。
无论如何,他从没想过,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会有打女人的一天。
从前哪怕对唐娇再厌恶,他最多愤怒气恨,然后选择漠视。
唐娇长得漂亮美艳,这些年来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
因为对唐娇毫不在意甚至厌烦,他巴不得唐娇变心跟着那些追求者中的一个跑了。
难道真的只是,作为男人的劣根性和自尊作祟,容不得丝毫背叛吗?
不!
他打心眼儿里不认同那一纸协议,所以从没把唐娇当过自己的未婚妻,所以即便唐娇和别的男人怎样,他只会讽刺一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利用这件事和她解除婚约。
呆呆地看着那只打了唐娇的手,景津律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
“怎么,后悔了?”
身边忽然响起景老爷子苍老沙哑的声音,景津律霍然抬头转身,就看到爷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眸光极冷地盯着他。
景津律心中一慌:“爷爷。”
他甚至不敢问爷爷什么时候醒的,因为从爷爷极冷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个讯息。
爷爷知道他和唐娇的婚约已经解除。
所以没等爷爷说话,景津律急急解释。
“爷爷,我承认我以前特别讨厌唐娇,也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和她解除婚约,可我绝对不会落井下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要求解除婚约。”
他话落音,景老爷子冷淡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声音不算大,可每说一句,景津律的心脏就紧一分。
“景津律,你敢说娇娇跳江被救后,你去医院看她时,不想和她马上解除婚约?”
“你又敢说,在你看到那所谓的视频时,你不是恨不得她当时跳江就死在了金水江中?”
“你更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查到了娇娇被人算计的蛛丝马迹,你不是因为心生愧疚,又被娇娇的忽然改变心生好奇,才会暂时想着不解除婚约?”
拿起旁边的水杯,景老爷子狠狠砸向面色煞白,双眼泛红的景津律。
伴随着水杯砸在景津律额头的闷响,是景老爷子暴跳如雷的吼声。
“你说啊!”
额头跟着青了一块就,景津律痛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理会。
“爷爷,我”
“你扪心自问,娇娇到底哪里不好?是长得不好看,还是德行不好,又或者不孝顺?”
“呵,我知道,是因为你所谓的不爱!”
景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翻腾着滔天怒火:“因为不爱,所以你就能肆意伤害?”
“因为不爱,你就让她死远点儿?”
“因为不爱,你就忘了她也是个人,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十八年来,她过的什么日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唐福松和王敏根本莫说把她当女儿了,而是从没将她当个人,只是给他们唐家赚钱的机器,是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牲口!”
“我为什么让你们订婚,因为我知道这个女孩儿虽然出身微寒,可骨子里坚韧又乐观向上!”
嘲讽一笑,景老爷子眼中泛着泪光。
“是我忘了,她哪怕再坚韧乐观,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儿,用了她此生所有去投入的爱情得不到回应也就罢了,还发生那样的事,成了压断她脊梁的最后稻草!”
景津律白着脸神色惶恐地盯着景老爷子,不断地摇头,想说话又发现喉咙里被什么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羞愧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