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儿,安啦,你对我也算有一饭之恩了,将来谁欺负你,我们就打回去”。
“呜呜……逸儿好想娘亲,以前娘亲也是这样抱着逸儿的”。
安抚着怀中的人儿,千昭有种为人母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对,她是来给人家做娘子的。
这还是个小哭包,娘嘞,家里有个姨娘也是哭包,千昭一脸黑线。
等他哭够了,约是困了,如蝶翼的睫毛垂下,千昭小心将他送到床上。
刚入秋,似乎还有些热,这婚服繁琐厚重,千昭又贴心地将他把衣带解开,只留亵衣。
整理好后,千昭将外面的嫁衣脱下打了地铺。
好歹也是将军府,衣服料子用的中品云锦,不至于咯人。躺着挺舒服的,随即长袖一挥,烛台灭,闭眸睡觉。
黑暗中,床榻上听到地板上人均匀的呼吸声才起身。
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这师傅调的悠梦散的确不错。
悠然入梦来,此香对人体无害,不过要骗过你这小丫头还真不易,倒叫本殿好演。
绕了一边飞身出去,轻轻关上房门,门外已有暗卫打点好周围早已等候在一旁。
“主子,这次要不要……”
这将军府三小姐本就是个病秧子,据派去的探子来报,出嫁前就这三小姐就被灌了迷魂药,对身体伤害极大。
若只是这样倒好,可那会倒在地上的两个侍女头上的银针是从房间里发出来的,这三小姐说不定是外人派来的奸细。
见主子没有做任何反应,而是往书房去了,暗一不敢替主子拿定主意。
行至书房内,将一份折子丢到暗一面前,
“杀手鬼魅,一向我行我素”。
之前暗一三番五次请她出山,偏是个怪脾气,不为他人门客,而暗一又不敢暴露身份,一直未表面主子身份。
这样一个高傲神秘的杀手就这样阴差阳错被主子迷惑到手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暗一顿时恍然大悟,连忙跪下请罪,
“属下该死,一时鲁莽,竟不知鬼魅是主子的人,差点毁了主子大计,”。
座上的主子沉默了会,看着手中的信件,沉声道,
“的确该死”。
暗一将头压得更低,祈求道,
“主子,而今情势危机,四面受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还请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会有了鬼魅,主子就要看自己的头吧,暗一只觉自下山以来还未助主子完成一件大事,死不足惜。
本来啊这两侍女可以活得长久些,可惜啊,自己作死,
“那两细作如何了?”
听到主子问话,这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暗一内心一阵狂喜,
“娘……”,
偷偷瞥了眼主子,应该没叫错,接着说了下去,
“娘……留在她们身上的银针并不致命,只是这毒发作后会抽搐在地,口吐白沫,其症状与羊癫疯无意”。
暗一头顶传来主子的声音,似要将人引入深渊,
“那就是病发身亡,明早送回三皇兄府上”。
暗一听了不禁打了个寒战,双手作揖道,
“属下领命”。
“今晚有不少鸟儿飞过,去处理了,莫要搅了王妃休息”。
话落就已出了书房回到婚房,今朝洞房花烛夜,可不能留小丫头一人。
仗着怀中悠梦散,地上的人儿暂时不会醒来,一时来了兴趣,跟她一道睡在地板上,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一个杀手最不该的就是手下留情,怎的你就心软了”。
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致命处,如此毫无防备啊,若是用力,小丫头,你可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你的这里不可交付给他人,只能给本殿”,
他是有私心的,留在身边的,只可是能为他所用之人。
“本殿无心,可若你当真将心交给本殿,本殿也不会教你失望”。
陷入梦乡的人儿听不见也无妨,承诺他是给了。
翌日。
窗外,天刚朦亮,还有阵阵的薄雾在空中飘散,微光投入屋内。
“娘子,起床啦”,
千昭一早被叫醒,睡意朦。
揉了揉眼睛,还是好困,嘴里一阵含糊,
“什么时辰了”?
“娘子,外面来了好多人,说辰时初啦,我们要去给父皇请……请什么,嘿嘿,逸儿忘了”。
“请安?”
果真是心智不全,竟是连这个都说不清,千昭打了个哈欠。
“辰时初?”
倏地从地上起身。
靠,平日里她都是卯时三刻便醒了,都怪那便宜将军爹没事给自己灌那么多迷魂药。
真不怕剂量过猛,他这可怜的小女儿一睡不起。
楚逸内心有些惭愧,毕竟始作俑者是他,导致了这小丫头嗜睡。
未带两人思索,外面就一阵吵闹声,接着门就被撞开了。
“邪王妃好大的架子,竟是叫我们娘娘好等,还带坏邪王殿下一起晚起”,
听到这尖锐的大嗓门,千昭的耳朵疼呐,来者不善啦。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邪王和邪王妃梳洗,耽误了时辰,谁担待得起”,
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比自己嚣张的,千昭突然想活动活动筋骨。
那群人发话完就欲上前将这“病死鬼”邪王妃拖起,千昭面带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等那群人上来时,千昭从袖中露出一根银针。
哪知旁边的二殿下刚刚害怕地往自己身上蹭,这会已上前张开臂膀将宫人拦住,
“娘子是我的,不许你们动”。
瞳孔放大,这一举动触动了千昭心弦。
看他那会害怕极了,平常没少被欺负,这会竟如此勇敢。
怎料那群人只是微微福了身,不顾及邪王身份,直接上前将人拉开。
“咳咳……殿下,昭儿陪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千昭佯装弱不禁风的样子,无力地靠在邪王肩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一手抚上邪王的臂膀,随后带动他的右臂,暗地输入内力。
借力打在上前的一个宫女身上,直接带动着她身后的人一同飞出屋外。
“哇,飞了,飞了”,
楚逸转身,抱住千昭跳动了几下。
“咳咳……这招叫一飞冲天,殿下好厉害哦”。
千昭赞许道,这二殿下没傻之前可是武学奇才,武功底子还在,她不过是帮他转了下。
这群人顿时傻眼了,她们可是记得邪王发疯时杀人如麻的样子,这下有所怯意。
在楚逸的拉动下,千昭缓缓起身行至梳妆台处,
“咳咳……嬷嬷是宫中老人,知分寸,自是怕延误时辰”,
千昭弱弱地说出,那头傻站着的庆嬷嬷听了不由仰起头,显得一丝骄傲。
料定这邪王妃是怕了,这会其实在赔礼,又舍不得面子。
“邪王妃明白就好”,
傲慢的语气正如了千昭的意,
“宫规森严,定知尊卑之分,焉知你为卑,殿下为尊,可你忘却身份,贸然闯入”,
千昭的声音不大,极为平静,却如冰刃字字打在人身上,一行宫人被这无形的威严所压住。
唯那庆嬷嬷不怕死地来了句,
“这可是皇后娘娘……”
千昭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娘娘母仪天下,温和大度,你这宫婢倒是大胆,来此,一未行礼,二,搅了殿下与本妃的雅兴”,
声音越发冰冷,
“如此以下犯上,这会将你处置了,等会本妃自去宫中禀明这恶奴欺主之事,咳咳”,
千昭接过递来的手帕,当众艰难地吐了口血。
“呜呜,娘子流血了,娘子要死了,都是你们害得,你们这群坏人”,
看见他不管不顾地要上前打架势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点燃千昭心间那盏明灯。
有时候打人可不能如此直接,千昭在他之前拦了下来,
“咳咳……时辰不早了,还不快些上前梳洗”,
经这一提点,余下的侍女才敢上前替两人梳洗。
待那行人心惊胆战地为其梳洗时,听见邪王妃呼唤道,
“府中院卫何在?将这以下犯上之奴扣了自送去皇宫处,记得一路照实说,有恶奴打着贵人名号欺压本妃这垂死之人”。
话落,就有两名侍卫降至,将其拖出去,
“哦,对了,嬷嬷年纪大了,切忌走得慢些,老人家经不起波折”。
皇城内人来人往,这一路上散下去,到了皇宫便是想开脱也难了。
待一番梳妆服侍后,千昭牵着楚逸坐上皇宫派来的马车。
瞥到逸儿心情颇好,未吵未闹,千昭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两人到了皇宫门口,听到一旁侍卫提醒下了车,正赶上被押过来的庆嬷嬷,随后由着宫人引至皇后寝宫,凤仪宫。
凤仪宫内,
一群妃子请过安后,不少听说那傻王和傻王妃要过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纷纷留了下来。
“妹妹们今日倒是有空,难得愿意在本宫这宫里多坐会了”,
当今皇后,柳氏,柳相之妹,性格温婉,是个喜静的,平日里少于宫中嫔妃来往。
英妃不由奉承道,
“哈哈,瞧皇后姐姐这话说的,平日里大家倒是想与姐姐亲近,怎料姐姐掌管六宫事,却是个大忙人”。
那主座上的皇后听了半眯着眼,并未着急回复,只拿起一旁的茶杯品起来。
殷贵妃是个直言快语之人,先发了话,
“倒是个含蓄的,依本宫看呐,邪王而今与将军府喜结连理,你们呐,这是上赶着蹭这喜庆嘞,哦哈哈”。
一群嫔妃被她这模样逗笑了,凤仪宫一片女子的欢笑声。
殷贵妃自进宫以来,凭着这直爽讨喜性子惹得龙颜大悦。
看着是个好相处的娘娘,引得宫里上下一众好评,唯一缺憾便是膝下无一子。
快到凤仪宫时,逸儿就开始抗拒起来,停下了脚步,
“逸儿才不要去找那个坏女人,逸儿要父皇,要皇奶奶”,
说罢,不顾宫人的劝阻,上前就将人推倒在地,拉着千昭的手就胡乱往一个方向跑,
“娘子,我们要快点跑,有坏人要抓我们”。
千昭沿途观察了下周围,这皇宫还真是戒备森严,处处有暗线,她暂时还不能暴露。
许是脚上跑得太快,逸儿一不留神被一颗石头绊倒就要往地上扑去。
在他倒地之前,千昭下意识地提前将他拉入怀中,又不能暴露武力值,给他当个人肉垫子也行。
“咚……”
直害得她二人一同跌入一旁的湖水中,湖水不深。
因有逸儿压着她,整个人津入水底,双臂不由放开,等两人上岸时已是狼狈不堪。
千昭最惨,实锤,呛了大口水,
“咳咳……”,
这下好了,她连装病都不用卖力了,水到渠成。
衣裳尽湿,伴随着湖面上传来的风,千昭打了个寒颤,她这杀手也忒丢人憋屈了点。
吐槽之际,她的背上多了件衣裳,挡了点风。
正是一旁逸儿给她披上的,还是将外衣解了,将里面一件未湿透的大衫给了自己。
他也好不到哪去,嘴唇有些发紫,还傻傻地双臂抱着千昭傻笑道,
“抱抱,娘子……就……不会冷了”。
他除了心智不全也还挺聪明的,千昭眨了下眼。
看到角落那处假山有个洞穴,似是可以容人,周围还有花木遮掩,倒是可以利用番,
“逸儿,我们去那边休息好不好”。
“嗯嗯,逸儿最听娘子的话了”,
这便宜老爹算是干了件好事,这邪王软萌听话,就是年龄大了些。
当即将他进入洞穴处,勉强通人,刚够他们容身,
“逸儿,你闭上眼,然后我给你变个戏法,很有趣的那种”。
千昭开始了她那拙劣的哄孩子法,然逸儿很是听话配合。
楚逸体内残有内力,千昭催动内力凝聚掌心按在他的背部,引导他那股内力游走于经脉间,不一下就烘干他身上的衣物。
“一二三,啦啦啦,阳光普照”,
千昭念了个口诀蒙混楚逸,待逸儿睁眼,那水灵灵的眸子,灿若星河。
“哇,娘子好厉害,逸儿一点都不冷了”,
高兴地双手鼓掌,娘子果然优秀。
“娘子,教教逸儿,逸儿也要给娘子暖暖暖”,
有些聪明,还贴心,千昭对他越发满意,外面隐约传来呼喊声,应是那些宫人来寻了。
声音越发清晰,连她身旁逸儿也听见了,忙将千昭紧紧圈住,
“唔,逸儿才不要回去,有坏女人,她会抢走娘子的”。
他说的该是传说中的皇后娘娘呢,可传言不是说皇后温婉大度,与世无争嘛,
“逸儿,是谁告诉你她是坏女人的,说不定她又好看有温柔呢”。
反正她是见识到那些个宫人,心怀不轨,势力还脑残,宫规森严都管不住他们的野心,没救咯。
那医术上说得好:手残剁手即愈,脑残无药可医。
埋在千昭怀中的逸儿探出头来,弱弱地说道,
“她……说逸儿是坏蛋,还说……逸儿害了好多人,呜呜,逸儿月圆明明是睡着了”,
说完又委屈地钻到千昭怀中,一阵抽泣,
“娘子是不是也怕逸儿啊,呜呜,逸儿真的没有害人”。
像狼一样见到月圆就兴奋,发狂,他本身应该多多少少带着些记忆。
心智不全的人最是诚实,他说没有定是没有,也更好扣上这顶帽子。
见过他发疯都死了,又是那个伤残的传,若只是他的至亲之人了解也就罢了,院外那些无关者是如何知晓的。
一个心智残缺引起的是同情,可若加上这伤人之名,纵使以后恢复,他的威武终如白纸染墨,难以去除。
千昭轻轻拍着他的背,轻描淡写道,
“嗯,你不会,会的是我”。
原是打算他那夜发狂,自己找个正当借口去其他地方避一下。
这次不用了,坐实。
伏在千昭身上,遮住了楚逸真实表情,嘴角微翘。
有趣,这小丫头才是真正的狼啊,不过就这么告诉自己了,还真是不够谨慎。
凤仪宫的娘娘们迟迟未等来邪王和邪王妃,只有宫人来报,邪王带着邪王妃跑了。
尤其听说理由还是见到娘娘凶神恶煞的模样才跑的,而殿内坐着的当事人可是最是温婉体贴的皇后。
殷贵妃摇了下手中的扇子,幽幽道,
“姐姐,说来这邪王殿下心智不全,孩童之言,无心,当不得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早些找到人,陛下那头怕是要怪罪……”
“娘子,逸儿想回家”,
千昭又被楚逸一路拉着跑,像似在逃烂,老实交代,她也不想见那群人。
转了半个时辰不但没走出去还误打误撞到了御书房附近,正好碰上闲庭漫步的陛下。
“父皇,父皇”,
“逸儿”,
楚皇闻声转过头。
楚逸兴高采烈地奔向楚皇,千昭灵巧地脱开楚逸牵着她的手,待在了原地。
要不是这老头作妖下旨,她现在就不用来了,虽说这二殿下又乖又好看,可那老头存了利用之心,教她很不爽。
“娘子,快过来啊”,
对上逸儿那孩童般的笑容,千昭心中才得到了丝缓和。
楚皇随意瞥了眼又将视线移回,就这样忽略她好了,她可不想上前行什么礼,还是对这位。
那楚皇冷冷一撇,却并未带来预想的威慑,继续问自己皇儿,
“逸儿,父皇给你娶的王妃你可喜欢”。
这一切还是要逸儿满意才行,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甩开自家皇儿的手,就这么不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