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梁钟送给我一串手链。
说等考上警校,他就做我男朋友。
后来,二十八岁的梁警官亲手给我戴上手铐,把我送进监狱。
我被枪毙那天,他正在家里看球赛。
1
梁钟是在一个偏僻的山区里找到我的。
此时我正坐在树下给孩子们讲童话故事。
烈日炎炎,高温灼得人有些晕眩。
以至于我见到梁钟的刹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七年不见,他变化极大。
身材健硕不少,眉眼褪去少时的青涩,变得锋利硬朗,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记忆中的少年就像一朵雪白的蒲公英,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现在的男人更像傲雪山巅挺立的松柏,艳艳若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几秒钟的对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有个小朋友拽了拽我的衣袖,问:“张老师,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回神笑笑:“后来白雪公主告别了七个小矮人,和王子回到城堡过上幸福的生活。”
七个小朋友眨眨眼,一脸憧憬,还沉浸在童话世界的美好中。
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起身朝梁钟走去。
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瘦小的我。
这些年我变化也不少,头发剃成半寸,皮肤晒得黝黑,又因一场大火被熏坏了嗓子,任谁瞧了都以为我是个男人。
长久的沉默过后,我朝梁钟伸出双手。
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给我的银手链,经过岁月的洗礼已变得乌沉黯淡,就如同我和他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早就落满灰尘淹没在心里的某个角落。
梁钟默了默,掏出手铐亲手给我戴上,随后拽着我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他步子迈得大,我跟得踉跄,一路随他走到车子停靠的地方,梁钟打开副驾驶的门,像丢包裹似的把我扔进车里,又砰地关好。
随后他绕到另一边,上车,一脚油门踩得猛烈,车子掀起大片飞扬的尘土,缭绕消散。
我四处看了看,有些困惑:“怎么就你自己?警方出任务不是都至少两个人吗?”
梁钟沉着脸不说话,额角青筋微微凸起,过了好半天,我才听见他略微颤抖的声音。
他说,怀安,你为什么要杀人?
车外山景飞速而过,光束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我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白晃晃的手铐,眼眶逐渐有些泛红。
梁钟,我和你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一步错,步步错。
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