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采薇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苏征出神。
苏征笑着说道：
“你倒是别太有压力，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传信给我们，无论是药王谷还是渭城，隔着也不远，我们很快就能驰援过来。”
申采薇笑了笑，说：
“要是轻易就向你们求援，我得多丢脸啊？”
苏征笑了会儿，就和李长气一起走出了房间。
申采薇看着苏征摆手向自己告别，怔怔地坐了很久。
“吧嗒。”一声传来，门又被打开了。
“听我的，我刚才真看见苏无常和张无常走了，咱回屋睡会儿。”
“是吗？那我得先休息休息，这两天看着城卫军那边，乏的不行。”
两位身穿着黑衣的巡游走了进来。
“申头儿，你在呢？”
申采薇才如梦方醒般站了起来，对他们点点头，说道：
“好好休息。”
“是，请申头儿放心。”
两人看着申采薇走出去，互相看了看，眉来眼去一顿，才躺在房间里的床榻上。
“你说……”
“别说。”
另一个人四周看了看，才低声说道：
“小心隔墙有耳。明天再说。”
想着申阎罗的手段，第一个人打了个冷战，说道：
“对对对，明天再说。”
“这段日子还多亏了苏前辈的照顾，前辈明日离去，我没什么可送的。”
宋有方站在门口，看着苏征说道。
苏征微微一笑，说：
“我与你师父算是有点交情，这次过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苏征看了看宋有方，说道：
“对了，这两天我忙着城隍司的事儿，倒是没来得及问你，剑法进益如何了？”
“最近进益良多，融于剑法里的剑意我已经大概掌握，自创剑法估计也快了。”
苏征看着他说道：
“那还好，对了……”
趁着宋有方疑问的瞬间，他右手直直地伸了出去。
宋有方分辨出他没有恶意，也没有躲避，而是眼光随着他的右手行动。
苏征微微一笑，右手伸到宋有方左边，一个握拳。
宋有方被带起的风声惊到，连忙伸手出来，苏征却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
“这就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东西了。”
苏征将双手收回，给他展示道：
“所有的争斗，都是双方博弈的表现，你若是能料敌先机，那就能占得上风。”
“料敌先机靠的就是对对手的了解，也就是说，你藏得越多，别人知道的就越少，越不能猜测到你的招数。”
“你在武试对阵陈恩同的时候做得不错，但若是现在的陈恩同和你对战，你有多少胜算？”
苏征又举了一个例子：
“之前李光义渡劫你看了吧？”
宋有方点头，苏征继续说道：
“那李光义在渡劫的时候有没有使出过你不知道的招数？”
苏征看宋有方略有所思，就给他点明：
“成名就意味着知道你的人越来越多，但同样的，研究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李光义就是如此，他成名太久，光是城主之位就坐了三百多年，什么绝招、剑法，早就暴露无遗了。”
“他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就是如此，你呢？等到一个非常了解你的杀手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有多少把握完成反杀呢？”
“你武试夺魁，将要参加问天阁的论剑会，又有多少把握不像王伦那样被一轮就扫出局？”
苏征叹了一口气：
“当今的修仙界，戾气很重，无论是杀手还是魔族，甚至不需要多深的修为，只要有一个契机，都能将你杀死。”
“前两天，落阳城张家一个嫡系弟子被人杀了，你猜猜他是怎么死的？”
宋有方沉吟半晌，才试探着说道：
“张家擅长言出法随，难道他是被人暗算，来不及反应就被杀了？”
苏征再叹了一口气：
“他是在施展言出法随之后，杀了对手，得意之下没查看手中灵石，被涂抹在上面的毒侵蚀，被人杀了。”
“没人能保证来杀你的只有一波人，同样也没人能保证自己的东西不会被人调换。”
苏征拍了拍宋有方的肩膀，说：
“是不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宋有方抿了抿嘴：
“有点。”
“总之，记住低调一点总是好的，没人会在意身旁的小二是不是杀手，同样也不会有人在意路上的行人是不是隐士。”
“要是不能低调，那最好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说道：
“没人敢对你动手，也是一种保命手法。就像李光义那样。”
苏征看了看宋有方，从离阳宗下山开始，这个人的眼神里蕴含着一些东西，到了石头城，倒是减轻不少。
“我突然想起，有个问题没问你。”
他低声问道：
“你师父，我这次好像没见到他。”
宋有方点点头，说：
“在我下山之前，师父就寿终正寝了。”
“原来如此，寿尽而死，也是一种幸福啊。游兄真是好福气。”
他指指自己和外面站着等待的人，对宋有方说：
“我们这种人，最羡慕的就是寿终正寝了。”
他再次拍了拍宋有方的胳臂，说道：
“希望再见面的时候，咱们还能坐下喝喝茶。”
“您怎么说得有些不吉利的样子。”
“哈哈哈，那可不行，我还有事儿要去完成呢，我不会死得太早了。”
宋有方摆了摆手，看着苏征和身后的李长气一起出了院门。
“嚯，你就不给我留点？”
看着已经将桌上的东西打包送到肚子里的朱君胜，宋有方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赵不是说了给咱俩的吗？”
朱君胜正在用鸡腿骨刷牙呢，看着宋有方进来，眼都不抬一下：
“谁让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这还给你留着点儿呢。”
宋有方赶紧把残存的鸡翅膀捡起来，给自己空空如也的胃带来一点慰藉。
“你师父真死了？”
宋有方差点被气死：
“昂！不是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嘛？修仙界的事儿，那得叫仙逝。”
“行行行，仙逝仙逝，我师父早逝了我都没在乎过，不就换个说法而已嘛。”
想着应该还在山谷里喝茶的高不平，宋有方心里想着，你师父恐怕还没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