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宋有方虽然没说出声，但他的眼睛还是把捧哏进行到底。
“明面上争得越狠的人，他们可能越有默契；关系好的，指不定哪天就得捅刀子。”
陈有钱终于恢复了正常声调。
宋有方吸了口气，说：
“那不是人人都是敌人？”
陈有钱笑了笑。
“和谁都隔着肚皮的人，可能没大富贵，但这样的人往往能活得久。”
宋有方倒是听懂了这句冷笑话，能和人不隔肚皮，怕是心被别人吞了。心里想，这城隍司的人都爱讲冷笑话？和苏前辈这一路，他倒是挺正常的嘛？
宋有方正想着，看见厨子洗着手过来了，他对着陈有钱说了句“掌柜的，问出来了”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陈有钱早就熟悉了这老搭档的秉性，就点点头，放下茶杯对他说：
“那你去楼上请李昭公子下来吧。”
接着他转头对着宋有方说：
“老弟，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要是不想牵扯其中，可以自己回房休息，这天也晚了。”
这天才刚到酉时（下午五点）好不好？
宋有方笑着说：
“我应该被那三个逃走的刺客看见了面貌，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有点难。”
“那也行，你跟着来吧，不过，主要听，少说话，别被他们缠上。”
被谁缠上？怎么被他说的，越来越瘆得慌？
宋有方正想询问，就看着厨子领着换了身另一身银白贵公子服饰的李昭和陈不知下来了，只能住嘴。
陈有钱看着人下来，就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柴房，推门进去，正对着大门的，就是被绑在椅子上，那个临阵脱逃的刺客，里间也倒着一个人，看衣服就是刚才假冒石村长的刺客。
陈有钱充分发挥地主意识，没让客人为难，虚抬右手，示意让李昭先问。毕竟人家是正主，他和宋有方都是恰逢其会，局外人。
李昭也不客气，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脸庞。
“别拍的那么响，我这刚睡了一会，就被你拍醒了。”
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低声回道。
李昭听着声音不像自己认识的人，又把他散乱的头发往后扯了扯，确定了这个事实，只能撇了撇嘴，问道：
“你是暗榜的杀手？为什么要来杀我？我出城的时候和李明吵了一架，是他派你来的？”
椅子上的人粗喘了两口气，勉强回答道：
“我叫绿十五，前两天接了个任务要来杀你，从你出城就远远跟着，到了石村才和人接头，就是里间那个，”
他困难地向里屋点点头，但怎么也看不见里屋的情况。
“确定了刺杀你的方法，本来还有一个人，但他临时退缩，没有出现，我怕被人卖了，所以逃了，没想到……”
李昭转头看了看厨子，厨子微微点头，证实了他没有说谎。
看来这位厨子兼职审问工作啊？不过，经常宰杀牲畜的厨子，会用什么方法审问呢？
宋有方站在门边，好奇地想着。
又转头看向花名绿十五的杀手，低声问道：
“还有一个是谁？”
绿十五暗笑一声，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人……
宋有方见他看着自己，眼睛就不挪窝了，睁大了眼睛，也有点怀疑地指着自己，轻声问道：
“我？”
站在他身旁的店家、厨子和护卫连动都懒得动，一直眼神灼灼地看着椅子上男人的眼睛。
有些时候，低级的栽赃陷害也能看出一些真相。
绿十五看他们不上当，撇了撇嘴，对李昭说道：
“我来的时候，里间那个说你身边有内应，我也没多问，只是确定了时间、地点和配合方式，就走了，我就没见过他。我和接应那帮人也不熟，不想和他们待太久，你知道的，黑吃黑也不是很少见。”
李昭又回头看了看厨子，厨子确定了他说的话的真实，就打算往里屋走去。
这时候，陈不知上前，拦住李昭，对他一示意，先行进去了。
宋有方正在迷惑的时候，站在原地没有移开目光的店家和厨子玩味地看着绿十五脸上闪过的失望。
听说以前有人搞暗杀，故意失败，但他在自己和同伴身上涂了药物，本来是做熏香使用的两种药物，混合之后，就成了剧毒，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完成了暗杀。
谁知道，刚进去不一会儿的陈不知很快就出来了，对他们摇了摇头，说：
“死了。”
宋有方眼神一凝，有些怀疑陈不知，但旁边也想起之前的暗杀事例的李昭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对着厨子又点了点头。
宋有方更迷惑了，他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可以靠点头完成默契配合？
厨子活动了下手腕，上前铮地从刀架上摸起一把崭新的刀，对陈不知和李昭他们说：
“你们先出去吧，看来我有得忙了。”
宋有方眼神一亮，剑鸣澄澈，起码是品质上乘的陨铁制作，陨铁杂质很多，再加上造价昂贵，铁匠一贯使用陨铁制作小型兵器，属于小而美的兵器。听说黎阳宗有一位长老收藏过五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一把陨铁刀。
那把刀通体雪白，不是普通的知道，而是略微弯曲，厨子拿在手里，有些像拿了一根鸡腿，宋有方差点忍不住对自己完美的比喻鼓掌，但又怕得罪前辈，就把动手的欲望转化为了挠头。
原本被陈不知的话感到奇怪的绿十五，看到那把形状怪异的刀，刚刚平复的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地惊恐地说：
“这是，这是褪骨刀？你是，你是‘世事不由人’，紫榜杀手第五‘世事不由人？’你不是死了吗？我说，我全说，求你了，求你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你了！”
厨子拿着刀逐渐走到椅子面前，依然冷冷地看着绿十五，就像在看上午刚宰完的鸡鸭一样，仿佛在衡量，等会怎么用刀才会斩断筋骨，怎么能把肉完整地取下来一样。
被他目光注视着的绿十五，身体颤抖更加剧烈，他向呕吐的欲望逐渐高涨，但他为了求生，硬是控制着自己的嘴唇，自己的喉咙，自己的呼吸没有错乱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李光耀，是李光耀的管家李平安发的任务。”
【作者题外话】：下毒方法作者君还是从《故事会》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