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伟嘉深深盯着张宁看了半晌,才突然笑道:
“你恐怕什么都不知道。”
张宁和师父相处良久,自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他只能撇撇嘴,又去收拾起药罐子:
“快点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出城。”
鲁伟嘉缓缓穿上张宁准备的商行衣物,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慢慢向城门外走去,张宁走过几个街区,从前头慢慢被鲁伟嘉追上,变成了搀着家里老人的子弟。
鲁伟嘉看他脸色还是黑的,就笑着说:
“你对魔族怎么看?”
张宁扫了一眼身旁的行人,才低声说道:
“没什么看法,我从小就是个野种,家人于我与陌生人无异,所谓的正魔大战,也只是过去的历史罢了。”
鲁伟嘉摇了摇头,说道:
“错了,正魔不能两存,这是先辈们用鲜血得出的结论。”
“你之前是寻常人,自然不知道正魔之战的残酷。”
“所有正道修士集结起来,一半是为了除魔,另一半却是为了自保。”
他们二人走出了城门口,鲁伟嘉看着石头城斑驳的外城墙,点了点,对张宁说道:
“石头城本身就是起于废墟,当时这里还是叫什么南城,虽算不得繁华,但也是十几万人的城池。开元343年,也就是正魔之战爆发的第三年,整座城池都被魔族当成祭品,血祭之后,炼成血丹,促成了三名元婴期修士。”
“这三人,在之后的战斗里,杀死杀伤超过万名百姓,金丹期修士,也在他们最后的自爆里,死伤过千。”
鲁伟嘉轻轻松开张宁的手,看着他说道:
“纵然过了多少年,人族都不能、也不应该忘记那场大战。”
他突然严肃地问道:
“正魔之战,逝者多少?”
张宁仿若回到了刚被鲁伟嘉收为徒弟的年岁,他恍惚地回答:
“三十万七千三百八十二人。”
鲁伟嘉点点头,说道:
“剑宗所有弟子在入门的时候,要记住的从来不是什么剑式剑诀,而是这一组数字。”
“他们包括了所有在那场滔天灾祸里逝去的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的逝去变得毫无意义,即使只有一个人能够记住,也是有意义的。”
张宁恍然大悟,说道:
“所以,师父你是假装被他们打动,潜藏在他们之中,找到机会彻底瓦解他们的阴谋吗?”
鲁伟嘉却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又谈何容易?”
“如果我能这么容易就获得他们的认可,那魔族不会在当年形成那般浩大的声势了。”
“即使现在他们被打退到人祖所留的洞天里,现在他们只会行事更加谨慎。”
“我这两天,也只算是成为他们的外围人员,只是做些简单的事。”
“要知道当年进入魔族需要修炼他们专门的血祭秘法,血祭百人才能算是被接纳。”
张宁问道:
“师父,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鲁伟嘉轻笑一声,说道:
“你不是知道了吗?刺杀李光义。”
张宁继续问道:
“我知道他们想要刺杀李光义,但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目的,即使是李光义没有闭关想要突破合体期的时候,他也是个元婴后期的高手。”
“魔族刺杀他,是为了什么?扶持自己人上位?”
“但他们没选择李家人支持啊?他们总不会是不求回报的吧?”
鲁伟嘉望了望四周,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密林里的空地上,这里是城卫军开辟的营地,方圆足有五里,而这样的营地,西城门外足有十几个。
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一起,在城卫军的指挥下,埋灶做饭,搭建帐篷。
他指了指旁边,和张宁一起去了那个偏僻的场所。
还好人来得不多,味道还不算太重。
鲁伟嘉继续说道:
“那是你不懂魔族血祭秘法的霸道之处。”
“魔族血祭,可以靠着祭品的血肉精魄,增强自身。”
“当年的魔族靠着血祭秘法,短短十年,就造就了过百元婴修士,要知道,即使是传承已久的赵家、张家和李家,也没有那么多元婴期修士。”
“而之前的李光义,完美符合血祭秘法的要求。”
张宁一惊,问道:
“李光义?”
鲁伟嘉点点头,说了一段秘闻:
“李光义年轻的时候获得了一种燃寿秘法,能够燃烧自己的寿命,获得短时间的实力加强,他正是靠着这种方法,战力超群,登上石头城主之位,并在与兽族的争斗时丝毫不落下风。”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秘法,其实是魔族放出来的,就是简化版的血祭秘法。”
“啊?”
张宁没想到是这种关系,鲁伟嘉继续问道:
“所谓的燃寿,其实就是将血肉精魄压榨出来,只不过是自己使用,而不是被献祭给别人罢了。”
“现在的李光义,寿数已经不多了。”
“但是,将自己潜力全部压榨出来,寿数无多的元婴后期修士,不敢轻易动用秘法的李光义,难道不是完美符合魔族血祭秘法要求的祭品吗?”
“不敢动用秘法,李光义的战力就会削弱;潜力几乎被全部压榨,魔族就可以物尽其用。”
“所谓的刺杀,说是魔族献祭祭品更合适。”
张宁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现在呢?”
“李光义想要突破到合体期,一旦成功,魔族不是自投罗网吗?”
鲁伟嘉轻笑着摇头,说道:
“突破到合体期,想要突破到合体期,谈何容易?”
“最近五百年,实力达到元婴后期的修士,少说也有三五个,各大家族里潜藏的怎么也有两三个,但你听说谁突破到合体期了?”
张宁老实回答道:
“问天阁主马义、师叔祖张若庭和离阳宗主万震山。”
鲁伟嘉被噎了一下,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
“想要突破合体期,哪个不是做好各种准备,像李光义这样强行突破,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张宁惊异地问道:
“李光义不是准备地挺充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