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宋有方入职华府的第一天,严格意义上,是入职的前一天,但华府的侍女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他端来了四菜一汤,虽然是简陋版本的,但好在蔬果很新鲜,厨师的技艺很不错,所以宋有方吃得很满意。
习惯了欲言又止的小翠再次施展了她的传统技艺,宋有方笑着说道:
“还有事吗?”
小翠无话可说,只能收拾了碗筷,退出去了。
至于的嘛?
宋有方在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小翠的表情,就算华府两位公子是吃人的,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吧?
一个书童已经站在了他的门外,看着他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宋有方行礼道:
“朱先生吧?我奉老爷的命令,来接先生去书堂。”
“好的多谢了。”
跟着书童出去的路上,宋有方发现这华府上的园景做得不错,与曲折的道路结合,就像是在山间寻幽访胜,完全感觉不到他正身处采离城比较贵的地段。
“朱先生,就是这儿了。”
宋有方看了看书童,问道: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那书童晃了一下,说道:
“还是先生先进去吧。”
宋有方心有所感,于是转身朝向书堂,慢慢地推开了门。
“先生好。”
“见过先生。”
见到他进来,五个七八岁的孩童齐齐地站起身来,领头的两个便是华太公的亲子,华欧和华威,向他行礼道。
宋有方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坐下吧。”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旁边传来嘭的一声,一根直径一尺长约一尺的圆木、或者说是木墩子就破窗而入,朝着宋有方砸来。
宋有方早就发觉不对,听见声音,只是转过头看向窗户,并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要抵挡攻击。
“先生!”
“先生小心!”
华欧华威装作焦急的模样,实则在心中暗笑道,一个书生,见着这场面还不吓死?
这会你不死也得断只手!
宋有方微微一笑,右手一点木墩子,嗖的一声,圆木便以刚才的速度,朝向窗外飞去。
“咦?”
“怎么回事?”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华欧华威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木墩子便消失了。
宋有方看了看破损的窗户,点了点头,对着童子们说道:
“此窗无故破损,想来是孔夫子向我示意,任何教学都要打开门、推开窗,与外界相连。”
“所以,我今天给各位讲的第一堂课,便是——”
他沉声说道:
“天地大同!”
“这么高端?!”
童子们都被镇住了,恍恍惚惚地便跟着宋有方出去。
宋有方带人来到了书堂旁边的榕树旁边,抬头对童子们讲述道:
“这是天地之道的第一课,也是我给你们讲的第一课,那就是:感受天地。”
“老爷不好了,虎头昏倒了。”
“虎头昏倒和我有什么关系?”
华平正在吴友的带领下,慢慢琢磨那伏魔拳,听见了下人的禀报,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既然聘请了朱方学先生,就该相信他,只看效果,不看方式。”
他恭敬地对吴友说道:
“吴先生,你看我这白鹤亮翅,亮得怎么样?”
吴友严肃地说道:
“太公功底较浅,想要有所进益,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标准划一,不能有丝毫差错才行。”
“那以吴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吴友笑着对他说:
“我有一个办法。”
“老爷老爷,欧少爷昏倒了。”
老仆匆忙地跑了进来,看了看正在保持着白鹤亮翅模样的华平,眨了眨眼,随后又擦了擦眼,是自己看错了吗?时间停止?
华平皱了皱眉,想要借着转头的功夫来活动活动,吴友严肃地说道:
“太公必须保持一刻钟不动,不然进益会骤降的。”
华平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他对着老仆说道:
“不去管他,只要没死,便不必管。”
老仆点了点头,朝着书堂方向走去,是自己看错了吗?除去姿势不一样,少爷和老爷做的不是同一件事吗?
宋有方不去看被晒昏倒,被书童拖到榕树底下休息的四人,他笑眯眯地看着还在坚持的华威,说道:
“沉下心神,全力感受天地之间洋溢的气息。”
“你感受到了吗?”
华威正想开口,宋有方立即打断道:
“不必说话,感受到了就是感受到了,说了也没用。”
“难道你和常人无异吗?”
“能否感受到天地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区别吗?”
华威很想说自己没感受到,但他从小就自诩天才,怎么能和常人一般,在这第一关就失败?
我是天才,我是天才,我是天才!
我一定能感受到的,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全身上下仿若有蚂蚁在爬一般,华威感觉到自己手臂上有汗划过,痒痒的,但更多的,是想要活动的躯体与不动弹的自己思想的斗争。
宋有方笑着看向在旁边躺平的童子,问道:
“你们就这么放弃了?”
“只有凡人才感受不到天地的气息,你们是凡人吗?”
“不是!”
小孩子就是好哄,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天地就是凡人的失败,只是不想让新到的先生看低自己,便又从地上弹起来,站到了华威的身旁。
“腰板挺直,挺胸抬头!”
“脚跟贴着脚跟,手贴着大腿。”
“不要抬下巴。”
宋有方抬头看了看天,看这天色,等会儿会下雨了吧?
应该没问题。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一股气势从自己身前炸出,把他吓了一跳。
轰的一声从书堂传出,响彻华府。
“怎么回事?”
华平也顾不上摆pose了,赶紧朝着华府书堂跑去。
他先去了书堂,却发现书堂空无一人,只有破损的窗户在地上迎接他。
“威儿!”
他在书堂的窗户看见了茫然失措的四个童子,和抱着自己儿子的朱先生。
来不及走过道,华平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扫过荆棘的牡丹花丛,来到了榕树边。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华威昏迷不醒的小脸,他焦急地朝着宋有方怒吼道。
宋有方将华威的手腕放下,将他交给了华平身后的仆人,朝着华平拱手道:
“恭喜太公,贺喜太公。”
“何喜之有?”
华平的眉毛已经快要皱到一起了,他差点忍不住自己想打宋有方的冲动,但权衡了一下双方的体型差距,只能放弃,他说道:
“我儿都昏迷了,还有什么喜事?”
宋有方看了看他身后的吴友,转头对着华平说道:
“想必太公是因为那一声巨响而来的吧?”
“这当然了。”
华平的怒火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宋有方点着头说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恭喜太公。”
“先生……”
华平打算等会儿让吴先生告诉一下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宋有方径直说道:
“华威公子,天赋异禀,乃是千里挑一的修行奇才,我相信,不出一刻钟,城主府的人将会来和太公商谈了。”
吴友的目光看向了宋有方,这位暗中帮助他进入华府的不知名人士,是为了修行奇才来的?
宋有方嘴唇微动,不过不同于之前的“练一套养生拳法”,这次则是“这位公子是‘十灵体’之一的百变体”。
吴友看了看宋有方,又转头看了看华平,接着上前摸了摸华威的脉搏,华威只是热晕了,脉搏现在自然平稳了不少,他是借着把脉的功夫,来确定华威体内的变化。
百变体,取自神机百变之意,但这可不是他速度快的意思,而是这种灵体,乃是他十分契合江湖中一个隐秘门派“神机门”的功法,所以“神机门”遍发英雄帖,只要能送百变体的童子到“神机门”,必有回报。
如果修行中人不知道“神机门”的名头,那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在人和347年,“神机门”宣布,全门并入问天阁,作为问天阁附属势力存在。
“神机门的百变体?”
宋有方听见了吴友的传音,知道他也确定了华威的身份特殊,于是点头,传音道:
“神机百变,有来有回。”
“你看看他身上的气息是不是在弥合他的暗伤,并且让他已经枯竭的丹田,迸发出了新的活力。”
吴友作了第二次探查,随即朝着华平点头说道:
“还得恭喜太公了。”
新来的两位先生都这么说,华平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而是思考起另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俩……是不是合伙儿来骗我钱的?
华平大怒,说道:
“来人!”
“将这两个江湖骗子,轰出去!”
身旁的家丁赶忙应和道:
“是,老爷!”
看着十余个家丁拿着棍棒,脸色不善地朝着自己和吴友走来,宋有方瞪了吴友一眼,都怪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爷老爷!”
“城主府成管家来访。”
华平脸色一变,没想到真的如同这江湖骗子所说,城主府真的来人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让仆人们先散开,转头说道:
“请成管家过来书堂吧。”
“恭喜华公,贺喜华公啊。”
身穿着城主府管事服、留着山羊胡的成虎一见面便朝着华平拱手贺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