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眼前龙章凤姿的青年，明明是她所有侄儿当中最出色的，但是却偏偏因为皇兄的厌弃和忽视而活得艰难，想做点什么都要绕着弯子多费无数倍心力。
呵，一切都源自自己那位好皇兄。
她暗暗叹了口气，拍拍褚景渊的手臂：“没错，有姑母帮你呢，一定能达成所愿。”
为了景渊，为了自己，也……为了释空。
有了长公主亲自发话，清瑶想抵赖都没有机会，掌管乐坊的嬷嬷早已经指挥着丫鬟仆妇押着她去将第一歌姬的房间腾了出来，长公主给第一歌姬配置的无数锦衣华服、珠宝首饰，统统扣下，只允许她收拾了一些歌舞姬们都有的普通制式衣物，和被她用过的一些胭脂水粉，就毫不留情将她赶了出去。
清瑶不由得恶狠狠地瞪着她们：“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讨回来，到时候我绝对让你们悔不当初！”
仆妇们哈哈大笑，有一个就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吗？可惜我们可没工夫等着你慢慢讨回来，现在我们就要去迎接新的行首，燕婉姑娘呐！”
她们哈哈笑着走了，有一个还故意推了清瑶一把，让她别挡路。
清瑶被推得一个踉跄，抱着包袱的手狠狠掐进了掌心里：她一定要拿回第一歌姬的位置，而且要尽快！
燕婉成为新的第一歌姬，三天后还要马上进宫献艺，乐坊的乐工们不敢懈怠，立刻就开始配合着她刚刚唱的《女儿情》编了舞蹈，紧锣密鼓的练了起来。
燕婉虽然要献唱，但是为了整体的艺术性，也是要跟着一起跳舞，甚至还要担当主舞的，因此也跟着一起排练。
好在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好，前世功底扎实，跳起来上手极快，甚至引得乐师和舞姬们啧啧称赞。
正排练着，教谕嬷嬷带着一种仆婢送来到了无数精美的首饰簪环，还带来了长公主专用的裁缝和绣娘赶来为燕婉量体，说是要紧着为她赶制新衣。
舞姬们顿时连舞蹈也顾不得了，惊呼一声纷纷涌上前，看着那些金玉玛瑙、绫罗绸缎各种惊叹艳羡，但是燕婉却只是淡淡扫了几眼，就没什么兴趣的挪开了视线。
其中一个舞姬看到了，不由得诧异问道：“燕婉，这些华服美饰，难道你不喜欢吗，为什么不过来看？”
燕婉心头一动，笑道：“刚才的事你们刚才也知道了，我进来的时候签的是雇佣契约，契约到期自然要离开，这些东西又不是我的，注定没有办法带走，看多了岂不是徒增伤心？”
这话既风趣，又表明了自己迟早会让出行首的位置，一瞬间让舞姬们瞬间好感大增，纷纷娇笑起来。
见好感刷地差不多，燕婉便问道：“说起来，你们都知道我出身平民，却在三天后就要进宫献艺，还真有些忐忑呢，不知各位姐姐妹妹们能否指点一二？”
就在她们言笑晏晏的时候，清瑶悄悄靠近，隐身在了一丛花树之后，听到这话，她眼中不由得寒芒一闪而逝。
舞姬们觉得燕婉没了威胁，也乐得跟她交好，有好几个立刻笑了起来：“哎呀，这有什么的？咱们姐妹们从小在长公主府长大，进宫献艺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熟悉得很，到时候你紧紧跟着我们一道就是了，我们会时时提醒你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燕婉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眸底却有光芒闪动。
她故作好奇状地问起了皇宫大不大、美不美，有什么稀罕景致，皇上皇后都住在哪里之类的话，等圈子绕地差不多了，她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宫里的宫女太监那么多，怎么管得过来？我在外面的时候，听说大户人家有几十个仆从，有时候主母就手忙脚乱了呢，皇宫的皇上和娘娘们难道不会头疼吗？”
这话可真正是没见识极了，引得舞姬们都笑了起来，有嘴快的就告诉她了：“哈哈哈，快别傻了，皇宫岂是你在外面见到的那些普通人家能比的？皇宫可是有专门的敬事房，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就专门为皇上管理这些人事内务呢！”
敬事房吗？
燕婉若有所思的点头。
花树后面的清瑶笑了。
三天之后，皇贵妃寿诞，皇上于宫中铺陈大开盛宴，为皇贵妃庆贺芳辰。
燕婉跟着长公主乐坊的歌舞姬一起，以为皇贵妃贺寿之名进宫献艺。
令她惊讶的是，清瑶居然也跟着来了。
见燕婉看向清瑶，有一个舞姬就悄悄告诉她道：“她脸皮也不知怎么那么厚，硬是跑到长公主寝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磨得长公主心软，这才允了她此次进宫，为此还把如意顶替了下去呢！”
有舞姬也跟着阴阳怪气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谁都知道皇宫里贵人多，说不定就会被哪位看上眼，从此一步登天，人家那种志向远大的怎么肯错过机会？”
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嘲讽清瑶对三皇子的心思，话音又不低，清瑶自然听见了。
她脸色变了数变，冷冷笑着开口：“是吗？你要是觉得皇宫这么好，前面正好就是敬事房，你不妨去求一求里面的管事公公，让他把你收进宫中伺候贵人，时时准备着一步登天可好？”
别的歌舞姬还好，被她怼了这么一句只是愤愤不再说话，唯有燕婉却猛然抬头，愕然看向前方，又走了几步，果然见院落门口的宫门上挂的镶金匾额是“敬事房”三个字。
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燕婉连忙抬起手按住心脏，面色没有任何异常的跟着众人路过，眼神却尽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心中默默将经过的路径全数记了下来。
清瑶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接着又转瞬消失。
宫宴开始了，紫华宫里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但现在侍宴的都是宫中的乐姬，燕婉等人的节目作为长公主特地送给皇贵妃的贺礼之一，自然要压轴出场。
带队的教谕嬷嬷正在紧张地检查歌舞姬们的舞衣首饰妆容，确保待会不出任何差错，却见燕婉捂着肚子走过来，咬着唇满脸痛色道：“嬷嬷，我肚子痛得很。”
教谕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问道：“怎么回事？要不要帮你请个太医过来瞧瞧？万一耽误了过会儿的献艺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