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被抬着离开了竹林,他一直深深地沉迷,似乎不愿意醒来。他再次让自己陷入深深的悔恨中,无法自拔。他如果是一个心狠的人,就如一开始见到墨紫的时候的子离,他不会一而再地痛苦,一而再地失败,但是他的心是热的,那么在这个阴暗的江湖中,他就没有了生存的强有力的支柱,无法改变。
清晨,子离在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他一下子坐起来,他真的希望自己昨日碰到的都是梦,那么他可以重新开始,他可以让白璃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要去冒险,不要去追寻真相,但是他看到自己一身红衣,睡在竹床之上。便知所有的都不是梦。
子离动了动四肢,他发现自己居然还可以自由地行动,于是他走下床,赤足走到窗边。只见,这里是建在水上的竹宅,四周都是清澈的泉水,由于有五彩斑斓的水草,所以水中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便如仙境一般。
然后他听到了欢快的喧闹声,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也不想做出什么激越的行为,他走出房间,来到栏杆边,却见,五位红衣女子正在泉边洗衣服,都是如花的美貌,都是清纯的打扮,都是银铃般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似乎是没有阴谋的人间天堂一般。
子离冷然地看着这些,他不相信这是幻境,因为以他的定力,是无法用幻境来左右的。驱魂术也不能在他身上有丝毫的作用,他很想知道灵堡堡主要用什么来要挟自己。
“你在想,我要用什么来留住你,或者让你甘心屈服于我,对吗?”一把沉稳的声音非常有力地响起,居然有点熟悉。子离转身,看到原来是昨日那个老樵夫,只见他换上了一身红衣,银白的头发,炯炯的目光,脸上居然是一丝温暖的笑意,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灵堡堡主,这个做着可怕的死人交易,让人的灵魂失落的堡主,居然是一个有着善良笑意的老人。
子离微微一笑:“堡主真是小心,居然就要这样和在下第一次见面,又要如此见第二次。”
“子离公子放心,区区知道公子来了,我只是想见见你。”堡主却异常客气。
“在路上一见,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推测你上山的原因。然后我的手下告诉我,白璃赶往北楚,似乎要和端木凌联系,我便知,你和白璃之间有什么交易了。这样很好,我其实不需要如何控制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可以控制的人。”灵堡堡主和颜悦色地道。
“我居然做了堡主一直很想做的事情,我真的很傻。”子离苦笑道,他的心却是在滴血的。
“没有什么,其实天下所有人都希望知道这个真相,只是我们都没有好的方法,我呢?就是因为白璃的个性,可杀不可屈,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你呢?是一个份纠结的不死心。其他人呢?是没有办法。我只是让白璃带着丹书铁卷去露了一下脸,天下那些心怀贪欲的人便蠢蠢欲动了。哈哈。”堡主为自己可以玩弄别人而满心高兴。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白璃,驱魂术,这样卑鄙,让人没有过去,让人没有将来。”子离大声质问,其实他内心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将心中怨气说出来。
“过去和将来,过去如果是痛苦的话,过去有什么用,将来,没有现在何来将来。白璃如果不能去找寻一个真相,她的意义便如蝼蚁一般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贪念,也不会亲手推着她进去,你要问你自己。”堡主毫不掩饰地把所有揭开。世人总是要掩饰什么,但是却不会有多成功。
子离仰天长叹,自己注定便是一个负心之人,一个自私之人,一个绝情之人。
“可以告诉我,白璃是墨紫吗?”子离问道,“其实我上来是要和做个生意的,只是你提早把我们的关系弄得那样糟糕。”子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怨恨,他要压住这些,他要去做,等待时机。
“生意,我们灵堡,从来都是做死人的生意的,你感兴趣吗?”堡主淡淡一笑。
“我想知道白璃的身世,如果你告诉我,我会给你万金作为酬劳。”子离说道,他要用金钱去打动这个可怕的人。
“万金,你可能不知道我的驱魂术作用,它可以让人完全失去理智,变成傀儡,然后我想要的都可以要。”堡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那么如果我知道白璃的身世,我有你无法得到的东西。”子离说道,他居然还可以心平气和。
堡主微微一愣,他马上知道子离说的是什么,就是子离天机堪舆的本领,就是子离的帮助。他银白的头发,矍铄的目光,他在淡淡的笑意中把自己微微一动的内心深藏。
“我知道你要讲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我把我知道的白璃的身世告诉你,你真的会帮我吗?”果然子离的条件还是很吸引,堡主做了一个退让。
“是的,我会帮你,一诺千金,绝不食言。”子离非常肯定地道。
“你要帮我用天机堪舆去找到一个人就可以了。”堡主微微颤抖地道,“这也是我要见见你原因。”
“好,其实就算你要求我永远做你的手下,我也会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白璃是不是墨紫。”子离终于无法沉住气。
“那我们一言为定,你要帮我用天机堪舆找到这个人,否则不许离开这里。”堡主说道。
“好的,一言为定,我会用天机堪舆找到这个人,但是我要说,不能是我所熟悉的人,否则我无法做到。”子离很认真地道。
“哦!如此有趣,也就是说子离公子无法看清自己了。”堡主想得非常迅速,子离不再说了,他静静等待着答案。
“白璃是不是墨紫,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但是白璃是一个有人想彻底抹去她的记忆的人。”堡主在栏杆便的椅子上坐下,他毫不掩饰这个真相,他的真诚,居然让子离放下了刚才的敌意,堡主就是一个这样人,他可以让那些他愿意接近的人感到很亲近。
“我是在三年前见到她的,当时她被送到这里来,已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半死人了,但是买主要求用驱魂术彻底让她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买主居然不想杀死她,这个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很多人都会要求把送来的人推到灵炉中,让她魂飞魄散的。但是白璃的买主却没有。”堡主沉浸在回忆中,我当时很奇怪,于是决定把她收做灵奴,然后抹去她的回忆,把我给她的记忆给她。
“就是那些恐惧,那些恐怖的童年、地牢的回忆吗?”子离说道,充满了怒火。
“看来白璃很信任你,把什么都对你说了。其实我们这里没有那些,只是我想他们都臣服我而已。”堡主笑得有点古怪,似乎有点酸味。
“我不敢要你做太多的事,因为其实我知道只有这么多。”堡主却是很诚恳,当他要别人为自己做事的时候,他会表现得很和蔼。
子离大失所望,原来就只有这些。他又似乎找不到堡主是骗人的证据。
“可以知道买主的线索吗?”子离连忙问道。
“不可以,那些接头的灵奴都是按规矩用驱魂术弄去所有的回忆的。这就是我们灵堡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如此受到江湖人士的欢迎。”堡主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是血迹斑斑。
子离本来还想问堡主玉笛的事,但是他却忍住了,因为这玉笛是装着解药的,如果他知道了,那么白璃和云娘都可能很危险,而且按照他的意思,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子离决心把一些东西留起来,自己去找答案,如果可以找到云娘便有了答案。
“你要看什么?”子离问道,他急着要解决完这件事情,然后尝试回到北楚去,让白璃远离危险。
“哦!因为我要找到人是我的一个故人,他必须在每月的月圆之夜才能被人所觉察,所以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等十五在用天机堪舆帮我找,因为我只有一次机会。”堡主说道,他的眼中露出得意的笑意。子离明白了,他是用这个来留住自己,不要自己离开,好让白璃把那件事情完成。
他的手却非常迅速地抓向堡主,灵堡堡主的身影也非常迅速地凌空而起,越过水面,就在堡主离开那刻,水边的五名女子手中的轻纱已经扬起,直扑子离,子离的身影刚刚离开竹宅,正准备向岸边越过,便被带着凌厉杀气的纱布从五面包围,一下子裹了个结实,他被捆绑得动弹不得。跌倒在岸边的草地上,堡主走了过去。
“子离公子,既然我们之间有约定,那么你就在这里吧,白璃那里我会看着,你放心,她是我的人。”堡主得意地朗声道。
子离拼命挣扎,但是他心中却是有另外一个念头,子离把所有都深藏着。
不远处,朗丝竹静静地在那里看着,他看出子离的破绽,那些纱布,岂能挡着子离,只是子离有什么目的才决定留下的,他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