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魏国公府虽然仍旧一如往昔般繁华,时不时有丫鬟仆人进进出出,但是其中不免透露出了一丝荒凉之意。
魏国公徐文爵这几日连京营都不去了,整日憋在家中只有看到自己家里这些家丁练武的时候,心中才有一丝的安全感。
“公爷,京营那边您不去真的可以吗?”老管家看着徐文爵担心的问道。
“唉,若是太子真的要动我,我去了又如何,只能望着太子顾念一些往昔情分。”
徐文爵何尝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情分,已经过去了近三百年了。
“公爷,金陵现在粮价涨了五成,油价肉价各自涨了六成。”
徐文爵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咬着牙说道:“继续涨。”
老管家震惊的看着徐文爵,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徐文爵这个样子。徐文爵无非就是想要让朱慈烺有所忌惮,徐文爵还命令京营之中已经查完的各部直接就放了王先通等人的鸽子,意思很明确,听调不听宣。
朱慈烺此时在武英殿,听着曹礽在一旁汇报着关于徐文爵的事情,一边气不打一处来。
“大伴,现在徐文爵已经几条罪了?”
曹礽略加思索说道:“加上这一条哄抬物价,已经有渎职,贪污军饷,违抗俊铭,四条大罪了。”
朱慈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还是不够啊。”
徐文爵乃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如果不是谋反这样的大罪,恐怕很难定罪。
曹礽此时凑了过来低声道:“殿下,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说。”
“长平公主大婚之前,曾**人虏去。”
朱慈烺犹豫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曹礽问道:“那不是白莲教干的吗?”
曹礽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上次那个案子因为公主大婚在即,况且公主平安无事,也就没有人追究了,但是奴婢派人查了一下,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朱慈烺诧异的看着曹礽问道:“此话怎样?”
“那个铺子自从崇祯元年开始,就一直在虏掠金陵少女贩往各地,以此牟利,几乎人尽皆知啊。”
朱慈烺震惊的看着曹礽问道:“此事应天府尹为何不曾上报?”
曹礽低着头说道:“此事历任应天府尹都曾上报,但是奏章却均未出金陵。”
朱慈烺倒抽了一口凉气,在金陵能有这个能力的人,除了徐文爵一家之外再无他人,朱慈烺现在是恨得牙痒痒了。
以前朱慈烺只是知道自己的那些亲戚是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朱慈烺已经很不乐意了,现在连徐文爵这样的不是亲戚的竟然也都在给自己挖墙脚。
“大伴,此事可有铁证?”
曹礽低着头说道:“铁证不敢说,但是魏国公府,绝对是有人证的。”
朱慈烺犹豫了一会说道:“去把那人给孤弄到宫里来。”
“诺。”
曹礽缓缓的出了宫。
这天夜里,魏国公府的老管家正在熬夜算着账,这几日徐家蓄意太高物价,各个铺子都折了不少银子。
这些铺子虽然说都是徐家的产业,但是都是老管家一手操持起来的,这老头看着这账本,心里却是在滴血。
就在算盘声啪啪作响的时候,房间外面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随即老管家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徐文爵惆怅的找到了老管家,正当他打算找老管家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屋子。
徐文爵登时瘫倒在地,这老管家手里掌握的东西,足够将徐文爵砍十次了。
“来人,来人。”
徐文爵急匆匆的喊着,几个家丁立即冲了进来,徐文爵指着屋子里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公爷,这,不知道啊,今天一早就没见过老管家了。”
徐文爵额头上立即渗出了冷汗,徐文爵此时方寸大乱,犹豫了一会之后说道:“让弟兄们把家伙都带上。”
“诺!”
魏国公府养的这些家丁倒是信得过的,有点像春秋战国时期的死士,但是却又没有那么的不怕死。
徐文爵换上了一身甲胄,魏国公府的家丁们也都分发了藤甲。
骑在马上的徐文爵看着下面的家丁们喊道:“本爵现已查明,太子乃是奸人假扮,尔等随我前去救驾!”
“诺!”
徐文爵的救的驾自然是待在宗人府的福王,此时京中所有人都还没有防备,曹礽审了整整一夜,这个老管家的嘴倒是紧的很,而王业泰还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
五城兵马司都是跟徐文爵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是不敢乱动的,就这样,大街上忽然冒出来一千号人,就这么开始围攻起了宗人府。
紫禁城里的守军见到城中忽然有了喊杀声,这才派人出城去搬兵。
王业泰正在李仙儿身边,王图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王业泰说道:“少爷,出事了。”
“怎么了?”
“魏国公反了,正在围攻宗人府。”
王业泰一惊,现在万万没有到收网的时候,现在王先通还在京营之中,王先通恐怕有危险。
“王图,你快去找赵天开。”
腾骧营现在就驻扎在城里,解决徐文爵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京营。
王业泰犹豫了一会直接去了怀远侯府。
其实京中各个勋贵都养着家丁,不止是他徐文爵,只不过徐文爵手底下的人数比较多罢了。
常延龄原本正在喝茶,王业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常延龄淡定的说道:“鹏举,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嘛啊。”
“徐文爵反了,你们家现在有多少人,赶紧跟我去城外大营。”
常延龄听到徐文爵反了的消息也是打了个激灵,猛地做了起来,但是常延龄皱着眉头说道:“我家也就一百来号人,够吗?”
“够了!”
新建伯府的家丁全都被王先通带走了,城中的兵马要么在原地观望,要么正在急匆匆的朝着城里赶去。
王业泰等人在出城的时候,就决出了不对劲,这京营竟然还在观望。
此时金陵十三门全数打开,王业泰等人几乎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外面,当王业泰等人赶到城外大营的时候,没想到京营已经戒严了。
“站住,什么人。”
几个士兵拦住了王业泰跟常延龄,王业泰皱着眉头怒道:“赶紧让开,想死吗?”
“京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常延龄的眉头一皱,看着那人问道:“你活腻了?”
见两人不肯走,顿时出来大队的军士围住了这一百来人,就在这个时候里面打马出来一队军官,对着王业泰跟常延龄一拱手道:“怀远侯,小伯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你们什么意思?”
“国本未定,你们是贼是臣,尚未定论,如果事情水落石出,我等必然登门谢罪。”
王业泰冷眼看着这一队军官,说着好听,无非就是想观望一下。
“不必了,用不着你们请我们进去。”
还没等那些军士反应过来,王业泰便抽出了马刀。
手起刀落,一杆长枪便被王业泰削断。
常延龄带人径自闯进了京营大营。
此时王先通等人正在中军帅帐里大骂,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忽然听到外面乱了起来。
“爹,爹,你在哪呢?”
“小兔崽子。”王先通瞅着王业泰笑了出来,暗骂了一声之后,一脚踢飞了一个门口监视众人的军士之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吾儿莫慌。”
王先通翻身上马,挽了个枪花之后,径自朝着那队军官冲了过去。
南京京营的这些军士,平日里当老爷兵都当惯了,乍一摸刀枪自然不是王先通这样的沙场老将的对手。
那一队军官来不及招架,周围的军士还没等赶过来,王先通的枪尖便已经立在了那军官的面前。
“都住手!”
为首的那个总兵将手上的兵刃随手一扔道:“伯爷,别下手,小的降了。”
王先通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枪随手一抛,背着手转过身去低声道:“把这群人都给老子捆了。”
“诺!”
此时正中的混战也已然见了分晓,魏国公府的这些家丁固然武功高强,但是在厉害的功夫一掌拍在重甲上,那手也得疼半天。
很快这些家丁很快便被赵天开给收拾了,徐文爵原本就在围攻宗人府,赵天开干脆就直接先把徐文爵给扔进了宗人府。
徐文爵面如死灰看着一旁凑过来的福王,几个月不见,福王吃的又胖了些许。
“魏国公?你怎么进来了?”
福王诧异的看着徐文爵,确实,即便是徐文爵犯了事,也不应该扔进宗人府啊。哪料徐文爵不分三七二十一,抱着福王的大腿就开始痛哭,一边哭一边喊着:“臣无能。”
朱慈烺闻讯之后,当即召集了六部九卿文武大臣,赶到了宗人府。
看到这阵势,福王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朱慈烺端坐在厅堂正中,冷冷的看着福王。
福王腿一软跪倒在地道:“太子,皇侄,叔叔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