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少主子，为何会忽然之间，对于老头子我的那些个，年轻时候的‘情情爱爱’……感兴趣呢？”
自从方尘忽然之间，提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些个‘荒唐’的往事，那些个年轻时候的记忆，就像是汹涌的洪水，一瞬间，决堤涌来。
直打得大长老，猝不及防，也措手不及。
所以这一次，大长老沉，吟，了半响，这才经过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缓缓的开了口。
可是关于那段尘封的记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的沉淀，那种五味杂陈的味道，让大长老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才有了这样一句，对于方尘的疑问。
其实原本在大长老的心中，那些个年轻时候的过往，早就随着那个人的死去，画上了一个句号，又或者是说，那个人的死，为自己这样的一段记忆，上，了一把，最最沉重的枷锁。
那些年轻时候的年少轻狂，那些年轻时候的背叛，那些年轻时候的谣言和诋毁，曾经一度将自己，从不曾弯曲的脊柱，压垮。
如今回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咬着牙，才‘挺’了过来。
可是现在，随着少主子的一句话，那早已经蒙尘的记忆，背负去了灰尘，而随着灰尘的渐渐散去，那道经过了长年累月才结痂的伤疤，也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样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就如同那没有办法抹去的记忆一般，狰狞着重现如今依旧‘历历在目’的荒唐。
“莫不是少主子，这最近的心事，于那些个‘情情爱爱’有关……”
其实原本在大长老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就没有想过方尘会回答。
所以，大长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感叹。
虽说是，说者无心，但是这听者，也确实是有意的。
就在大长老这样一句感叹中，原本正在为自己的茶盏，沏上新的热水的方尘，手一抖，这热水便是直接浇在了那纤纤玉指上。
原本白嫩的手指，不过瞬间，就泛起了大片的红晕。
“哎……若不是少主子提醒，老头子我啊，都差一点点忘记了，原来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段‘风流的韵事啊’……”
大长老习惯性的自嘲，还不是因为，那些事情，若是自己不‘苦中作乐’一番，怕是在说起的时候，都会比这杯苦茶，还要更让人，难以下咽啊……
方尘知道，听着大长老的语气，便是要开始说那段故事了，所以这一次的方尘，什么都没有说，就安静的喝着茶，准备听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其实原本这个时候的方尘，是不会知道大长老那段年轻的往事的，但是前世的东方尘，却是对于这件事情，有所耳闻的，所以方尘才会在这样的情况，提起这件事情。
好在如今的大长老，已经被回忆所‘纠缠’，才忽略掉了，为什么方尘会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老头子我，也不过是刚刚弱冠的年纪，也算是个俊朗少年吧……”
“老头子我是东方家族旁枝中最优秀的那一批少年，自然是被老家主选中，作为有资格辅佐当年的少家住，如今东方家族的掌舵人，少主子您的父亲的其中一员。”
“家主和如今的您一样，需要经过家族的试炼，而我们，也作为试炼的一部分，同样也需要考验。”
“就是这样的一次试炼，让老头子我遇见了，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云澜。”
‘多美的名字……’
“是很美的名字吧……那时候才刚刚及笄的云澜，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美的不似一个凡人……”
原本是方尘，在内心中的感叹，没成想，却是和大长老想到了一出。
就算是没有坐的离大长老很近，方尘都能够感受得到，那围绕在大长老周身，‘浓浓的’，完全化不开，散不掉的悲伤。
‘如果不是因为深爱过，大概永远都么有办法，体会这样的感情吧……’
而恰巧，前世的东方尘，便就是如同大长老一般，是一个痴情的人儿，所以大长老身上的感受，方尘算得上是，感同身受了。
若不是当年，自己无意间听到了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段，连大长老都不愿意提起的前尘往事呢？
可就算是这样，方尘也明白，有些时候，不是说这件伤害你最深的事情，只要静静地放在那里，不去理会也不去触碰，那伤口就真的愈合了，而是终于你有一天，可以平淡的将那些个前尘过往都说出来，像是在陈述意见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的时候，这个伤疤，才算得上是真正愈合。
可是试问，曾经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的人们，其中又有几个，可以真的做到呢？
人们往往在受伤之后，却会缺乏再去努力的勇气，所以在你鼓足勇气用力去爱一个人之后，就再难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伤痕了。
可笑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在面对如今，对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司马恒奕的时候，却胆怯的再也不敢，轻易去付出感情。
更可笑的，就是上一世，自己在听闻了这个关于大长老的消息的时候，还在感叹和怜悯大长老的境遇。
而事实上，自己不也同样，经历了一般的背叛和利用，不是么……
方尘在内心无限感叹，耳边轻轻飘过的，说大长老略大哽咽的声音，可这内心中的苦涩，就如同将黄连含在了口中一般，难以消散。
方尘之后拿过了小几上的茶盏，一口将里面的茶水，尽数倒入口中。
果然，只有这苦涩的茶，才能够勉强冲淡这口中的苦涩……
但是每个人，对于追求美好的事物，都如同那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的想要去拥有，那些自己缺少的，却能够带给自己充盈的美好吧……
方尘的内心，在苦笑。
“如果一个很优秀的人，在遇到更好的对方的时候，最想做的，就是将这些美好，都据为己有吧……”
“至少，那时的老头子我……是这么想的……”
大长老的话，还在继续，而方尘的内心纵使有着‘汹涌的波涛’，却还是愿意将最后的平静，留给大长老的深沉而又缓慢的话语。
“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对于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与世无争的样子。”
“明明是身处于闹市，吃着寻常人家的饭菜，却是那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所以我，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难以自拔的喜欢上了她……”
“那是的我，也早就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所以在历练的时间里，除了完成既定的任务之外，我把其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有时就是安静的看着她发呆，有时就是看着她为了自己的生活，笑这努力，我从未想过，除去东方家族的女子，这世间真的还有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真的能够坚韧如丝，笑对生活。”
“有些时候，在完成任务后疲惫的我，只要是看到她的笑容，这周身的疲惫，似乎都尽数被卸了去……”
如果你真的，享受过记忆中的开心，就会想如今的大长老一般，在叙述那段美妙的时光之时，都还是脸上会不自觉，扬起那样的笑容。
而那样的笑容，看在方尘的眼中，是如此的温暖。
‘原来连连自己都忘了，曾几何时，也曾有过那样温暖甜蜜的笑容……’
‘只可惜，自己全部的笑容，所有美好的记忆，都被那张丑陋的嘴脸，撕碎，打破了……’
‘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人，那个亲手杀害了自己亲生儿子的男人，这辈子……绝不会轻易放过！’
“少主子可是觉得，老头子我说的这些，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一直在叙述着事情的大长老，忽然之间转换了语境，在询问着一直被内心的恨所缠绕的方尘。
“大长老，是尘儿一时之间，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失礼了……”
是大长老的话，让方尘忽然间醒悟了过来，这才将手中的力气卸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手心里的茶盏，原本温润毫无瑕疵的和田玉，如今已经泛起了丝丝的裂痕。
‘原来自己，还是那般在意他啊……’
方尘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这心中却是久久的不能够平复，看来自己的功夫，还真的是，不到家啊……
“少主子不用和老头子我这么客气的，如果说最开始老头子在进到这个房间，完全看不清楚，少主子究竟是为何而苦恼的话，如今这般局面，若是老头子我还是看不懂的话，这些年老头子我多吃的大米，可就真的是，浪费了不是……”
大长老这话，说的没有半点的疑问，就像是早就已经明白了方尘的想法，将眼前的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样子。
而方尘，对于大长老这句话，根本就是没有半点的差异，反倒是在安抚了情绪之后，轻轻的摸着小鹦鹉的羽毛。
随后翘着嘴角。
“那大长老觉得，尘儿这儿，该如何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