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程控制老褚只用了一半的魂魄,另外一半在确定把7号基地的人支配得离这里足够远之后,才回到老褚这里。
本来是为了更好控制这具身体,却没想到,在全部魂魄归位的刹那,老褚本身的记忆扑面而来,他看到了老褚,关于她的记忆。
0101的女儿,梁愿。
一位巾帼英雄壮烈牺牲的全过程。
他强烈的情绪波动自然也影响到了萌萌鸡和冷醉。
时倾程解魂过很多人,从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愧疚感,还好他还没有用老褚的身体对0101造成伤害,不然等他离去,真正的老褚该如何面对这结局。
时倾程把这部分记忆分享给了冷醉,冷醉看到后,同样沉默不语。
虽然老褚数次坑她,但他是梁愿的丈夫,他们不能让英雄的故事蒙羞。所以不能用老褚的身体来执行计划。
【我大概知道0101的计划和想法了。】他们已经离1号基地的主城很近了,前面准备迎战的军队的炮筒已经看得分明了。【这里不该是战场,我们和0101之间需要的只是平等的谈判。所以,待会儿你要以老褚的身份行动,和我站在对立面。】
【如果他们非得动手,我也顾不了太多。】时倾程虽然内心痛苦挣扎,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在她面前伤害冷醉,那他就是毁天灭地也不足惜。更别说做恶人了。
【我知道。】冷醉看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1号基地,再次拨了0101的通讯号。
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许教授,没想到,真的是你。”0101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定位仪里响起。冷醉挥手让丧尸大军停止前进。
此刻她的一言一行都被无人机传送到了1号基地的紧急会议室里。人们自然明白了,现在在和0101对话的,就是手持许真心的定位仪,却有着丧尸外表的,坐在轿子上的女人。
“没想到吗?我变成这样,不是您一步一步逼着我,非如此不可吗?”冷醉对着近在眼前的枪炮和盘旋在头顶的直升机毫无惧色,甚至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1号基地有陆千秋,还和7号基地交换了周令的遗体,收编9号基地的工作也近尾声了,三个水系即将集齐,终极疫苗的制作是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
“你,你怎么知道疫苗的事情?”水系的秘密他们也是近期才知道的,许真心手中条件不足,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猜的。”冷醉轻笑,“9号基地不是送了阿川来1号基地吗?如果你们的洗脑功力足够强,能够策反他,或者有精神异能能够探听他的秘密,不难知道,烈阿洲已经拥有了终极疫苗体质。我和阿川有过交集,知道他的异能,他能看到丧尸病毒和融合细胞在人体内的运行,自然能够看出他哥哥的变化。”
0101没想到这种巧合都能给她猜到,不禁心下疑惑,这还是那个醉心科研,其他人情世故一概不知的许真心吗?
“既然你知道疫苗就快做出来了,人类就要得救了,还搞这一出干嘛?”0101质问道。
其实冷醉本来不知道烈阿洲的事,是洛听云提前给她通了气,她才想到的。并且她也知道了,现在最大的敌人不在这里,而在9号基地。
“让你周围的人都出去。”冷醉突然低声说,“把我这边能收声的无人机也撤了。我来这里的原因,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0101想了想,知道许真心没有提出面谈,就已经是在让步了。隔着基地守军和丧尸潮,彼此都是安全的。于是0101同意了冷醉的提议。按照她的要求清空了两人内外的一切传声设备和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0101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让冷醉想起了许真心第一次听到他说那段,影响她一生的话时的感觉。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目前已知的关于丧尸病毒、异能者以及疫苗的信息都公之于众,不管是普通人和异能者,他们都在为这场末日之战拼尽全力,而拥有最多最全面资源和信息的你们,却故步自封,瞻前顾后。”冷醉犀利指出了0101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其实人类早就可以发现并做出疫苗,只因为你们要均衡各方势力,而各方势力又都怕自己的末世结束之后捞不到好处,所以一直拖拖拉拉,错过无数机会。”冷醉讥讽,“所以,不把你们逼到绝路,恐怕你也难以让他们达成一致吧。”
“你在帮我?”0101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会轻易被情绪左右而忽略重点,立刻便听出了冷醉话里隐藏的意思。
“是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给许真心设计好的结局,要牺牲她来填这个坑,但是我希望,你没这么想过。
虽然今天我已经决定扛这个雷了,但是我希望这是许真心的甘心奉献,而不是被算计逼迫来的。
“恶人我做。公布这些消息里的负面内容,你们尽可以都推到我身上。”
“为什么?”0101不解,当他看到丧尸化的许真心气势汹汹而来时,就知道今日不会善了,却没想到,事情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今日将堕入深渊的,竟是前来复仇之人。
“没有为什么。”这是反派必须承担的人设,也是我必须走的路,“把能达成一致的人和不能达成一致的人分开,待会儿我看到标志自会处理。”
说罢冷醉就要挂断通讯,却听那边0101焦急地喊:“等等!”
冷醉的动作延迟了一秒。
0101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卑微:“老褚只是执行者,并不是有心要害你,你能放过他吗?”
“能啊,怎么不能?”冷醉轻笑,“我连你都放过了,还和他置什么气?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钥匙就可以还给你了。”
说着,就像时倾程使了一个眼色。
时倾程立刻演技爆发,装出一副刚被解除精神控制的样子,面色扭曲狰狞,眼神混乱呆滞,行动跌跌撞撞,腿脚不受控制。
他跌落轿子,神情恍惚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越往前走神色越发清明。为防止真的老褚现在出来搞不清状况造成误伤,所以此时只能由时倾程继续假扮这个神志回归的过程。
而丧尸群和基地驻军,都没有拦着他。
大家都知道,老褚对0101的意义。
而基地里的0101也迅速下了决心并有了相应的对策。
他等这个时机太久了。他告诉了核心领导集团冷醉的要求,话音未落地,便有反对的声音跳出来。
有说怕变异者知道真相集体叛变的,有说怕豢养丧尸的事情说出去坏了基地名声的,还有说怕水系变异者们居功自傲,趁机狮子大开口的……
0101听这些话听得太多了。说来说去,无非是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利和资源被分流罢了。
0101越听越气愤,想起自己牺牲的儿女,想起无数像许真心一样,为带领人类从末日里挣扎求生而甘愿付出一切,甚至被万人唾骂,身坠地狱的年轻人,再看这些为了自身利益斤斤计较的老头子,不禁悲愤交加,怒火与辛酸涨得心脏发痛。
“许真心已经变成活丧尸了,诸位也见了,她现在是丧尸的外表,但还保有人类的神志,看外面的情况,普通丧尸已经完全被她控制,甚至她还可能可以控制异能者的神志!”
为了震慑众人,0101夸大其词:“据无人机的粗略统计,围攻基地的至少有十数万丧尸,其中还不乏一些异能者丧尸,而我们呢?我们有多少兵力可以与之抗衡?疫苗尚未研制成功,交战中一旦有人死亡,立刻就会变成敌人,更何况,我们不知道许真心精神控制的能力有多强,万一我们派出去的军队被控制了反杀怎么办?!”
紧急会议室里的首脑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个许真心哪里冒出来的,她不是一个被驱逐的研究员吗?怎么她不仅没死,还有了精神系异能,甚至还变成了活丧尸?!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之前布置的制衡异能者的丧尸都给许真心做了嫁衣,国家里最强大的能以一敌万的三个异能者,一个龟缩在9号基地不出,一个要风是自由主义,另一个新出现的薄暮,还是许真心的未婚夫!
所以他们现在能倚仗的,只有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军队。这和丧尸大军对上,远战靠武器还可以,近战肉搏,只能越打越敌众我寡。
“答应她,她就能退吗?”还是最年轻的那个先开口,“不如,先假意应承,拖延片刻,让主要力量先撤退?”
“你是不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什么?”0101冷眼斜睨他,“许真心现在还保有人类思维,末世前189的智商,是这点小伎俩能蒙骗的?”
“那就一条一条发布。”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当机立断,“先把从水系身体里发现了完全免疫细胞的消息公布出去。一边发布,一边撤!”
“对对,就这么做!”人们纷纷附和。
但0101却冷脸:“那现在前方的先头部队怎么办?许真心看不到我们内部情况,还看不出眼前人少没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