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几天之后,冷醉不仅没好,还更郁闷了。
因为她忘了,她被原本的叶浔岩砸了好几拳,刚开始不明显,赵婆婆也没注意,但是隔日晚上她沐浴时,觉得背痛,才发现淤青了。
半个背都是。
不好解释,解释了也是惹婆婆难过,于是冷醉决定瞒着。每天自力更生穿衣沐浴,不让任何人近身。赵婆子以为她是落水受了惊所致,只是心疼,劝了几回,见她意志坚决,也没再问了。只是除了精致的三餐和夜宵,还额外每日给她早一碗羊奶,晚一盏燕窝地滋补。
一天六顿。这十分妨碍冷醉的健身计划。
这天晚上又被强迫吃了一盏燕窝的冷醉,拿着时倾程送她的小剑,准备出去练练剑消消食。赵婆子不放心,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亲自跟着她。
【哎,古代人真不自由,走哪儿都有一大帮子人跟着。】萌萌鸡替冷醉感慨道。它也习惯了和冷醉独处,这种身边总有一群人的环境,冷醉没法自由地在脑海里和它聊天,不然好像总是在发呆,要被赵婆子怀疑上次发烧烧坏脑子了。
虽然冷醉现在表现也挺反常的,毕竟往日里的叶汀鸢,除了被母亲逼着认字,就是在屋里学学女工,至多也就是去院子里逛逛,看看花鸟,荡个秋千。是决计不会拿着把剑晃荡的。
但是,当冷醉拿出毕生演技,可怜巴巴地硬挤出一点要落不落的眼泪,对赵婆子说:“嬷嬷,我想学剑,我想变厉害,这样就算没人保护我,我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听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说,赵婆子心都要碎了。把她搂在怀里好一顿哭,才郑重地把小剑还给她,同意她练剑。
虽然受到身体条件的很大限制,但是冷醉还是把这柄为她量身定制的小剑舞得虎虎生风。不远处看着的几个丫鬟小厮们都惊呆了,怎么两个文曲星结合,竟生下了个武状元?
叶汀鸢生母顾卿卿,虽然家世平平,容貌也平平,但是她能文会诗,出口成章,豆蔻年华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许多秀才举子与她斗诗,都败下阵来。直到叶和君出现。叶和君赢了她的诗,也赢了她的人。
但是自古才女都是高傲的,她不屑于人争宠,她也不会争宠。于是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叶和君为人正派,对她不算好,但也不会苛待。后来叶和君娶了郡主,官拜宰辅,她亦荣辱不惊,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才得以保全自己,并让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从相府出嫁,一个在相府出生。而不是像叶和君的发妻一样,叫骂着被休,被押送回乡下,永远不许再回明城。
顾卿卿的一生就是与诗文相伴。她兢兢业业从三岁启蒙教到了叶泠鸢出嫁,但大女儿资质平平,最终还是个半吊子,做不出一首让人惊艳的诗。小女儿倒是机敏了许多,但无奈心思不在读书上,直到她病逝,也没背会三字经。
她总是被辜负,但她从来不后悔。
冷醉一边练剑,一边听萌萌鸡叙述着顾卿卿的一生。颇为赞叹。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浮云,守得本心,才是无悔的一生的啊。】冷醉感慨着,一个健步踏上树干,展腰倒翻,剑挑地而弹起,人借力而飞出。
“五妹妹好剑法!”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并用掌声打着节拍为冷醉伴奏,“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随着她的诗,冷醉的剑也收入了鞘。
赵婆子率先认出了来人:“二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到园子里来了?你的丫鬟呢?”
来人正是未来叶汀鸢的情敌,也是此时她的嫡姐,云安郡主的女儿——叶清鸢。
“我说哥哥怎么最近转性了,也不出去和他的狐朋狗友玩了,整天就想往冷梅阁跑,原来是发现了你啊。”还是十二岁少女的叶清鸢并不似剧情里描述的那般心狠手辣,反而是个明快清爽的女子。
明眸皓齿,黛眉朱唇,一身锦缎华服衬得她高贵而美丽。话语间尽显大小姐的气度,却不逞嫡女的威风。
“二姐姐好。”冷醉尊重人设,向叶清鸢乖巧行礼。
叶清鸢快走两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和剑。“给我看看可好?”
“好啊。”冷醉把小剑递给她。
叶清鸢拿着这把精致的小剑摩挲了半晌,赞赏道:“这剑配了你,哥哥的打没白挨。”
“啊?二哥哥挨打了?”怪不得时倾程这几天都没来她眼前晃悠呢,冷醉心想,“是为了这把剑吗?”
“哎?你不知道啊。”叶清鸢解说道,“你这把小剑,是我外祖父随先皇征战时用的一把剑,我母亲自小喜欢听外祖父讲征战沙场的故事,所以把那剑作为嫁妆带了过来,就挂在她厢房里。哥哥不知哪天把那剑偷拿了去,熔了,打造了现在这把小剑。母亲发现了,自然是要一顿家法伺候的。”
冷醉:“……”
萌萌鸡:【小姐姐,你说,时倾程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是本身就是个智障?】
“那……那我把这剑还回去吧。”冷醉也知道叶汀鸢在这个家里是谁都惹不起的地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触发额外的剧情。
“怎么还啊?大的能熔成小的,小的还能熔回去吗?”叶清鸢对冷醉俏皮地眨眨眼睛,“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他打也挨了,总不能白挨。况且你的剑舞得是真好,这剑配你,很值。”
叶汀鸢把小剑放回冷醉手里,冷醉双手接过,但就这么举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呀,刚才舞剑的气势都去哪儿了?”叶清鸢也像之前时倾程一样,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冷醉秀气的小鼻子,语气里透出几分友好的亲昵,“我以前甚少去冷梅阁,竟不知还有一个会舞剑的妹妹!”
叶清鸢挽起冷醉的胳膊,小姐妹并排走着:“若早知道,我定天天找你玩。咱们这个府里的人,不是文绉绉的,就是想要文绉绉的,仿佛这天底下除了读书做官,再没别的有意思的事了。我看你就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