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花市后堂。
“西宇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花市?”十三公子穿着一袭白衣,手执一折扇,嘴角却是挑起不羁的笑,整个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丝毫没有将凌西宇这个临王的身份放在眼里。
“西宇兄不是一向瞧不上我这儿的嘛,认为我这儿就如那烟柳之地,只有女子才会来?”说完,十三公子将那张带着花色面具的脸凑近了凌西宇,像是在观察凌西宇的神色,又像是在看这到底是不是凌西宇本人,毕竟凌西宇这可是第一次来他这花市。
虽然十三公子觉得这花市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没见着整日来来往往的人都快把他这花市的门槛踏破了,其中男子也是不在少数,可是这临王却避若病毒,也是因此每次他与凌西宇相见都是在凌西宇的临王府。
而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风,竟将凌西宇这尊大神给吹了来。十三公子脑中快速转了转,又想到今日凌西宇那王妃似乎是来过,还从他这儿顺走一个玉瓶,想来与此事应是脱不了干系了,想到这里,十三公子心里有了些底儿。
凌西宇却是直接一掌便将十三公子的脸推了开来,毫不客气,而后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这不是本王的王妃今日在你这儿得了个玉瓶,本王心里过意不去,这才特地来向十三公子表示感激嘛?”
凌西宇话虽这样说,十三公子却是一点没从凌西宇的话中听出一丁点的感激的意味。
十三公子哈哈笑了两声,“那不知王爷带了什么贵重的物件儿来向我表示感谢啊,我可知道今日尚书大人才刚刚向王爷献上了天竺金佛十八尊,我觉得这个谢礼倒是不错,王爷觉得呢?”
还没等十三公子话音落地,凌西宇便一个冷眼砸向了十三公子,“你倒是想的挺美,本王都亲自来向你道谢了,难道还不够吗,竟然还想着收本王的礼,本王倒是想要给,只是,你收的起吗?”
十三公子这才敛了脸上调笑的神色,一脸严肃,“不过说正事,西宇兄,传言你这王妃胆小怕事,懦弱无知,今日一见可并非如此!”
“这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到底是凌西宇自己后院的事,即使十三公子与他交情颇深,凌西宇也不想多谈。
十三公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年花市的收成如何?”凌西宇手指轻敲着座椅,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十三公子听得清清楚楚。
“还不错,比之上个季度又多了十分之一的收成!”说到这里,十三公子的脸上满是自信,毕竟这花市可是十三公子一手创立,它办得好,十三公子脸上也有光。
凌西宇却是皱起了眉,“还不够,近日北方传来消息,说是战事吃紧。”
十三公子也沉重了神色,虽然他没有亲自上过战场,可是儿时出去游玩时看到过战争的景象,也看到了战争的民不聊生,不过五六岁的小少年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止战争的发生,只能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子民免受战争之苦。
也是因此,十三公子才结识了临王凌西宇,只因两人志同道合,也是在临王的帮助下,十三公子才开办了这花市,虽然当时,凌西宇也不过是刚刚被送来大全朝的质子而已。
而他,一步步看着凌西宇如何从当初一个人人可欺的质子成长成为现今一手遮天的临王殿下,其中自然也为凌西宇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两人才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
但,纵使如此,有些界限却是不能越过的,比如就算神通广大如临王,凌西宇也不知道十三公子究竟是何来历;再比如朝堂之事,凌西宇也从未向十三公子提过,每次凌西宇与十三公子碰面时,讨论的话题必定就是银子、银子还是银子。
十三公子沉重着张脸,“等会儿我会将花市这一年的积蓄都送到你的府上,让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说罢,十三公子也有些着急地站起身来,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烦躁不已。
凌西宇见此只是垂下了眼眸,掩下了眸中的神色,“本王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也不等十三公子回答,凌西宇便自己走出了花市的后堂,身边跟着楚明楚朗两人,随意地好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园。
待到凌西宇走后,十三公子身边的小厮见他家公子此时心情着实是不太好,便也不想走上前找晦气了,只是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临王殿下也真是的,每次来就是找我家公子要银子,真当我家公子是提款机了,”小厮心中暗暗对凌西宇翻了个白眼。
看着十三公子在后堂中转来转去的凌乱的步伐,小厮心中又是一阵不满,“我家公子好歹也是身份尊贵,却不知为何偏偏这么听从临王的话,而且,也不知道我家公子每次送去的银子究竟是被临王殿下自己私吞了还是真的送去了北方的军营?”这才是小厮最大的不满。
毕竟他家公子完全不必开这个什么花市,而且小厮总是觉得花市这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他家公子这么风神俊朗的人,深深降低了自家公子的格调,对凌西宇也是越发地不满起来。
不过这一切,凌西宇并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凌西宇知道了,凌西宇也不会管,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还不值得他费心,况且对他不满的人也不少他这一个。
此时凌西宇正坐在临王府专有的马车上,缓缓向着临王府使去,之后他还要陪着周思浅去参加兴平公主的生辰宴,想到这里,凌西宇心中又是一阵烦恼,也有对皇家这种奢侈的作风看不惯的因素在里头。
北方的士兵正吃不饱穿不暖,这儿却到处是歌舞升平,好不欢乐。这种反差让凌西宇又想起了自己当质子的那一段时日,与现在相比,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