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错!”
他猛地摇头,发梢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像是要把那些悄然滋生的动摇念头从脑海里彻底甩出去。
“是苏婉清变了!是她眼里只剩下钱!是她和谢秋英联手算计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他弯腰抓起地上滚着的半瓶啤酒,瓶身还沾着灰尘与水渍,仰头便灌下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灼烧感刺得他眼眶发紧,可心底那股翻涌的矛盾却半点没被压下去。
他一边逼着自己恨苏婉清的“背叛”,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她从前的模样。
一边笃定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别人的错,一边又总在深夜里被无声的悔恨啃噬着心脏,连呼吸都带着疼。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短促的嗡鸣打破了死寂。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着陌生号码,短信只有短短一句:“闫尘哥,我是阿宁,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谢闫尘盯着“阿宁”两个字,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苏婉宁那张总是带着楚楚可怜神色的脸,想起她从前跟在自己身后,满眼依赖的模样。
可此刻再回想,那笑容却像是蒙了层纱,透着说不出的刺眼,让他心里莫名发堵。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指尖微微发颤,好几次要按下去回复,却又在最后一刻僵住。
就在这时,苏婉清的影子突然闯了进来。
她从来不会这样跟自己撒娇,从来不会用这样软乎乎的语气求他,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开心也好,委屈也罢,都把情绪藏在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从不轻易显露。
“该死!我怎么又想起她了!”
谢闫尘烦躁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扔,金属机身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脚踹向旁边的啤酒瓶,玻璃瓶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碎裂的瓶渣溅起来,划破了他的脚踝,暗红的血珠顺着皮肤渗出来,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依旧沉浸在翻涌的情绪里。
地窖里的灯泡还在头顶晃悠,昏黄的光线下,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矛盾到极致的心情。
恨意与思念缠在一起,怨怼与悔恨拧成一团,让他在这片黑暗里,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个被自己忽视了五年的女人,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推开,曾真心待过他的人。
可这份恍惚没持续多久,一个疑问突然撞进脑海。
苏婉宁怎么会有他的电话?
这个号码是他不久前才办的,办完后唯一联系过的人,只有苏婉清。
是苏婉清把他的号码给苏婉宁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闫尘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胸腔发闷。
苏婉清竟然一点都不怕他真的跟苏婉宁走!她怎么能变心变得这么快?
她实在是太狠心了!
他颤抖着手拨通苏婉清的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苏婉清能和谁聊这么久?
难不成又是那个许江?
谢闫尘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上次许江骗他说苏婉清是他家佣人的养女,还靠着这条假消息从他手里拿走了价值五个亿的房子,还有那幅他珍藏多年的世界名画!
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还想拐走他的妻子!
不可原谅!
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给苏婉清拨电话。
足足打了快十分钟,电话那头的“正在通话中”才终于消失,可紧接着,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次又一次在耳边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挂断,再拨,动作带着近乎偏执的固执,仿佛只要一直打下去,苏婉清就一定会接。
而另一边,苏婉清一开始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她刚和谢秋英挂完电话,便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今天忙了一天,她只想早点躺在床上休息,手机也随手放在了卧室的桌子上。
后来小林路过卧室,看到手机一直在响,便顺手给她拿了过去。
苏婉清的记性一向好,尤其对数字格外敏感,哪怕没有存这个号码,她也一眼认出来是谢闫尘的。
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还没等组织好语言,电话便被那边匆匆挂断。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未接来电提醒让她愣了一下。
足足有接近五十通,全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谢闫尘这是疯了。
苏婉清心里了然,她知道现在不能接电话,以谢闫尘此刻的状态,指不定会说出什么疯话来,她得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她不紧不慢地洗完澡,又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还敷了片面膜,把一天的疲惫都驱散后,才慢悠悠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拿起手机一看,谢闫尘打电话的频率果然降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一分钟三个,到后来的一分钟一个,再到现在的三分钟一个,显然,他也快撑不住了。
苏婉清看着屏幕,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
正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她一点也不想和谢闫尘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想让他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她按下关机键,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拉上被子,很快便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着电话里的女声又变了个样,谢闫尘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他猛的站起身,想要冲到苏婉清的家里去,质问她到底为什么变心变得那么快,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刚一出门,他便迎头撞见了两个身穿便服但那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这两天都是这群人在找他,一看就是那天救了谢秋英的那个男人的人。
谢闫尘紧急转身,将自己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又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来戴好,但他依旧不敢和对方碰面,只能装作忘记带东西了,再次回到自己那个一进去就令人恶心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