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最后，还是我奶奶的反应更快一拍。
她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怎么可能如她的愿？
听到脚步声我就反手捂住自己的头，声音嘶哑的哭喊着。
“奶奶别打我，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看到我的动作，外公才一下子惊醒，用力把那老虔婆推到一旁，站在了我的身前。
我妈听到我的哭喊也赶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月月，怎么了月月，跟妈妈说，你奶奶打你了？”
“妈妈，你带我一起走吧，要不然奶奶会打死我的，我不想死。”
听着我颠倒黑白的话，那老虔婆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尖着嗓子怒骂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你给我说清楚！”
我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抱着我妈的腰头都不敢抬。
都说为母则刚，儿女就是债。
它可以让一个母亲宁愿挨打也要留在自己孩子的身边。
也可以让一个母亲变成无所不能的超人，去对抗一切胆敢伤害自己孩子的坏人。
整个屋子里的人被我这一番话搅得天翻地覆。
我妈也没了最后的一丝犹豫，坚决要带我走，要离婚。
到了这时候，我奶奶终于慌了神。
农村娶一个媳妇多难啊，那是坚决不能离婚的。
硬的不行她就开始打感情牌，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我花了那多钱娶的媳妇，就这么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还要带走我们老唐家的孩子，没天理啊。”
我奶奶开始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点都不提别的话。
就是一个劲儿的说自己花钱娶的媳妇儿要跑了，拉着刚进门的村长和那些岁数大的长辈哭。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沾亲带故，更是抱团的厉害。
我以为自己答应了要和母亲一起走，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但看着我奶奶和这些叔公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好搞。
我拉着妈妈躲到了后面，拽了拽堂舅和小姨的衣服，凑在他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果然没一会，那些长辈就开始左一句又一句的劝了起来。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不能让我妈离婚，更不能带走他们老唐家的种。
外公的车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好几个村子里的壮年小伙。
看似蹲在那抽烟聊天，其实眼睛一直瞄着屋里的情况。
我外公是个爱孩子的。
要不然也不能因为我妈的一个电话，就千里迢迢的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过来。
就为了这口气。
叨叨了半天我奶他们都不松口，外公气急了，直接说我们法院见，转身带着我们就要走。
这个动作就像是古代里的摔碗为号一样。
车子旁边的几个壮年小伙一下子站了起来，拦在车前不让我们过去。
堂舅往前一步，冲着打头的男人就推了过去，手劲儿一点都不小。
“让开！好狗不挡道儿！”
5
都是十几二十的年轻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哪能受得了这个气，直接一拳头就打在了堂舅的脸上。
堂舅被打的歪过了头去，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
“你们先打的我，剩下的可不算是斗殴，这叫正当防卫。”
虽然堂舅是退伍军人，但这毕竟是一打好几，身上很快就挨了好几拳。
外公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小姨时不时的就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虽然着急，但还算沉得住气。
大概十几分钟后，奶奶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都别动，给我抱头蹲下！”
一共三四个警察，手里拿着电棍就冲了进来。
“你们谁报的警，到底怎么回事？”
小姨连忙站了出来，都没给我奶奶开口的机会，照着我刚才说的话开始解释。
最后还把我堂舅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他刚从部队退伍，没准还认识。
我们这的警察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他们对部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堂舅这个身份简直太有用了，一下子拉近了和这群警察的距离。
“行了，你们这群人也别太过分，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干嘛不让人家走，都散了吧，散了吧。”
虽然村民都是彪悍的，但也干不出袭警这种大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去屋里继续收拾行李，坐上车离开了村子。
为了不节外生枝，外公把车子开的飞快。
都没回镇上的酒店，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我靠在妈妈的怀里，看着车窗外呼啸的风景，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月月别怕，跟妈说，你奶奶真打你了？”
我看着妈妈那张仍然年轻美丽的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的往下掉。
这可把我妈吓坏了，一个劲儿的给我擦眼泪。
“别哭，别哭，妈护着你，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母女俩。”
明明是那么坚强的话，我妈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我妈开始嚎啕大哭。
这一捧捧的眼泪里有我的愧疚，还有那将近十年的委屈。
小姨就坐在我的另一边，看着我们娘俩抱头痛哭，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但并不是难过，是喜极而泣。
外公开着车子都没敢停，愣是三四个小时之后，才心有余悸的进了服务区。
没有真的到家大家还是有些后怕。
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换我堂舅开车。
十几个小时后我站在了陌生的城市。
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我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曾经悲惨的命运。
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跟着妈妈回到了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家属院，过上了一个正常小孩的生活。
妈妈也一直都没有再婚，说怕我受委屈。
但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想让妈妈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她值得最好的。
6
我外公算是个文化人，一名小学的语文老师。
外婆也不差，在一家国企当会计。
按理说我妈也算是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我妈真的是个笨蛋美人。
我爸以前其实并不这样，虽然并不是什么好的大学出来。
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走出了那个愚昧的村子。
他们在大学相爱，毕业之后就有了我。
我妈信了我奶奶装出来的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我爸。
结果孩子生下来后，一切都变了。
我奶奶还是老一辈子的思想，觉得一个女人生了孩子，那就跑不了了。
虽然我妈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忍了那些打骂。
但为了我，她还是留了下来，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这才造成后面的悲剧。
一切回到正轨后，我妈开始努力找工作，努力养活我。
她是真的漂亮，虽然离婚带着个女儿，还是在参加工作后有大把的人追。
我外公外婆觉得女儿苦，想让他挑个好人家嫁了。
以后也有个依靠。
他们老两口有退休金，人家夫家要是不愿意，他们可以养着我。
但是我妈不同意。
她是真的很爱我，不愿意让我受一点委屈。
面对那些男人的要求，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没有一丝的动摇。
我把这些男人的殷勤都看在眼里，也想给我妈挑个好的。
但男人都是一副死德行。
不管是那些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只是看中了我妈的漂亮脸蛋。
这些男人追求了一段时间，看我妈不为所动，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
但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
一个跟我妈岁数差不多的男人，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我能看出他是个内向的，追人的办法也很老土。
就是一个劲儿的对我妈好。
他们都在一个单位上班，中午不回家都是吃食堂。
但那个菜我也吃过一次，只能说是能吃而已。
我妈也不爱吃，但是禁不住他免费啊，就当减肥餐那么对付着。
追我妈这人也算是个顾家的。
他不像其他那些男人一样，说些口花花的话，也不送花搞什么浪漫。
就是一心一意的要和我妈过日子。
每天从家里做好饭，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放到我妈的办公桌上。
我妈不想结婚，只想带着我好好过日子。
她也明确的拒绝过，说自己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
让他把带来的饭菜拿回去。
男人说自己不在意，就是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就算我妈不吃那些饭菜，他也坚持每天送。
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我妈不忍心浪费好好的饭菜，拒绝了几次也就接受了。
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我妈在一个平常的晚上，忐忑的问我。
“月月，你想爸爸吗？”
我脑子里那根弦蹭的一下绷了起来，生怕我妈说要回去的话。
“不想！你也不想！”
我妈哭笑不得的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开口。
“放心，咱们都不回去。就是，你想要个新的爸爸吗？”
我眼睛一亮，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送了好几个月午餐的男人。
7
“妈妈你同意了？”
“我还没想好，怕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的妈妈，是你以前太苦了。”
有了我的同意，妈妈也终于松了口。
但我妈其实还没有离婚。
当初我们算是落荒而逃，生怕他们再找人追过来，更别提去办离婚了。
外公外婆也知道了妈妈的打算，开始准备着再回去一趟。
当初的行程实在是惊心动魄，外公不敢就这么带着我妈回去。
还去找了我堂舅，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我有两个堂舅，都是退役军人。
他们给自己的战友打了个电话，又叫上了家里的所有男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我妈和我。
浩浩荡荡的开车去到了那个愚昧的村子。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后，我们没有马上就去村子。
两个堂舅带着一帮子退役军人，和上次那个警察局的警官吃了一顿饭。
安排好后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后，气势汹汹的开车去了我爸的村子。
这个地方留给我妈的创伤太严重了。
就算已经离开了一年的时间，我妈还是会在看到我奶奶的时候下意识的瑟缩。
而我奶奶是个欺软怕硬的。
当初敢欺负我妈无非就是因为她远嫁，娘家离着这里十万八千里。
现在看着我妈身前这一大帮子男人，一下子慌了神。
我外公从上一次的交锋中就吸取了教训。
他是斗不过我奶奶这个泼妇的。
所以这次过来不仅叫上了家里的男人，也带了我几个婶娘过来。
我这几个婶娘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不及我奶奶那么彪悍，但她们人多势众啊。
在我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要开始嚎叫的时候，几个人合力把人又拖又拽的拉到了一边。
让我堂舅带人去里屋把我爸拽了出来。
上次是因为人少，我堂舅没敢动手，憋着一肚子火就回去了。
这次可不能简简单单就把人放过。
我躲在我妈和小姨的身后，看着堂舅把我爸打的嗷嗷叫。
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我爸并没有打过我，但上辈子的悲剧他可没少出一份力。
虽然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但这是因为村子里的人还没过来。
在我爸已经连嚎叫都没有什么力气的时候，村长终于带着一帮子人赶了过来。
“你们是谁！干什么呢？当我们唐家村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村长的身后也跟着一大帮子人，手里还拿着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
外公看人终于到齐了，站出来说道。
“村长，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清清他爸。”
“我们这次过来也不是闹事的，就是要这混蛋和我女儿离婚。”
“离婚证到手，我们立马走人！”
村长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奶奶就已经在旁边叫了起来。
“离婚！门都没有！拿了我们家的钱现在想走！放屁！”
外公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挥了挥手。
我堂舅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信封，用力扔在我爸的身上。
“你说的钱是当初他们结婚的彩礼吧，都在这，八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们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你要钱，那就给你，我们两清，让你那混蛋儿子爬起来跟我们去办离婚。”
8
我爸是不想离婚的。
最近这一年的时间，他可是深切的知道了有婆娘的好处。
每天回家有饭吃，地里的活有人干，日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我妈走后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每天上班回家后都是冷锅冷灶，还要去地里干活。
他想着干脆再讨个媳妇。
但当初的事情闹得还挺大。
虽说他们这个村子很团结，但那也只是对外。
出了这么个事儿，就算是再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不会把人嫁过来。
挣多挣少先别说，打媳妇那是绝对不行的。
我爸看这招行不通，就想着过段时间去把我妈哄回来。
结果还没动身，就先等来了这出大戏。
感受着浑身的疼痛，他现在是不敢了。
就算是不愿意，也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坐上车子去镇上办了离婚手续。
事情终于办成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外公带着我们连夜就回了家，一刻都不多做停留。
我妈拿着那张薄薄的离婚证，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脸上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
我也内心激动，因为最爱我的妈妈，终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回到家后，外公外婆立马开始筹备婚礼。
虽然我妈是二婚，但婚礼还是举办的很盛大。
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喜欢我妈妈，虽然是头婚娶了个带孩子的二婚。
也没有一点敷衍。
还让我当他们婚礼的花童。
婚礼结束后，我执意要生活在外公家里，并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我这个后爸很通情达理，并不介意这些，把我接了过去。
我们组成了新的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妈在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给我生了一个弟弟。
但就算是有了弟弟，后爸对我的关爱也一点没有减少。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以为会听到我亲爸的死讯。
但是并没有。
我也没有什么遗憾，这个人活着死了，对我的意义都不大。
我以为是我的重生改变了他的命运。
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妈接到了村子里一个要好姐妹的电话。
这个时候我正抱着弟弟在客厅里看电视。
听到零星的话语，嘱咐了弟弟几句，凑在门口偷听。
「什么？你说月月他爸死了？怎么回事？」
「我看啊，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你们俩离婚之后啊，月月他爸就用你们当初还回来的彩礼钱，火速娶了个新媳妇。」
「村里人都知道他打媳妇，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他就找了个外村的，二婚带了个十几岁的儿子。」
「这女人是个杀猪匠的儿子，老公死了所以才改嫁的。」
「虽说是外村的吧，但离着也不远，让人打听了也知道月月他爸打媳妇。」
「但人家不怕啊，又有个杀猪匠的爹，就这么带着儿子嫁过来了。」
「你那个前婆婆一开始还想拿捏这新媳妇，结果被一顿收拾，后来也就老实了。」
「这女人把着家里所有的钱，连颗好烟都不让买。」
「所以说这恶人就要有恶人磨。」
9
我妈听了心里也是解气，对自己当初不敢反抗更是恨铁不成钢。
「那后来呢？月月他爸怎么死了？」
「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
「老唐不是个电工嘛，也是他点背，前几天维修的时候漏电，人就这么没了。」
「我这回跟你打电话啊，也是这个事。」
「他这算是工伤，单位赔了一大笔钱，月月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理应有她一份的。」
「你赶紧带着孩子过来争啊，要不就都进了那新媳妇口袋了。」
我妈听着这话有些犹豫。
她现在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其实是不想去趟那浑水的。
但这是月月应得的钱，心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妈还没说什么，手机对面里的人先急了。
「你不会不打算要了吧，赔偿款可是有五十万呢，月月作为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不得有个十几万，你可别犯糊涂啊。」
我妈拿不定主意，只能先敷衍的说道。
「我想想吧，毕竟那么远，月月又是个女娃，他奶奶不准撒手。」
「哎呦，你傻不傻啊，老唐跟那女的可没有孩子，你要是不回来争，那钱可就都给新媳妇拿去养别人家的儿子了。」
「你就放心回来争，不管是你婆婆还是村里的人，肯定是向着你的。」
听着这话，我妈心里也有点底了。
「行，我和家里商量商量，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成，那你回来跟我说啊。」
电话到这也就挂了，我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和弟弟一起看电视。
我妈不知道我刚才在门缝偷听，出来后说了一句要去我外公那。
就穿上鞋子出了门。
虽然我的眼睛一直看着电视，思绪却早就飘到了刚才那通电话上。
关于那笔赔偿款，我的内心是没什么想法的。
有没有都无所谓。
但我很了解我妈，那个女人说这是我应得的，我妈就不会放手。
我们估计要再次回村了。
果不其然，我妈回来后，就把我拉到了房间里，说了过几天将要回去的事情。
还是上次那批人，还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流程。
只是这一次将要面对的人变成了我的后妈和他那五大三粗的儿子。
客厅里的空间不够大，一群人站在我奶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我不同意，他们都离婚了，我才是老唐的合法妻子，钱就该给我。”
我奶奶这时候硬气起来了，张嘴就开骂。
“你他妈放屁，钱是我和我孙女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
“老太婆你找死是不是？”
我那后妈生的弟弟一看就是个混混，一身的大肥肉吊儿郎当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护着他妈还是想要那笔钱，一句话就把我奶奶顶了回去。
这男人一开口，场面就更混乱了。
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比菜市场还乱。
外公带来的人也不少，但是谁都没有开口，就是过来镇个场子。
但村里人可不光是嘴皮子利索。
也不知道是谁先上的手，直接变成了大乱斗。
外公和堂舅护着我们母女俩躲了出去，解气的看着里面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10
打架解决不了事情，最后大家还是灰头土脸的开始谈判。
那个男孩也加入了战局，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正狠狠的瞪着我。
一个小屁孩而已。
我也都已经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们两个之间暗搓搓的较量影响不了大局。
最后的结果还是我那后母拿出了一半的钱，事情才算是了结。
我奶奶还是不甘心，因为这一半的钱里还有我的一份。
后妈带着人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的战场。
外公看着个个带伤的村里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钱有月月的一半，交出来我们就走。”
我奶奶当然不愿意，又开始撒泼打滚那一套。
外公早有准备，慢悠悠的开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是要再打一架吗？我们这边刚才可是都没动手。”
随着外公的话，跟着一起来的各个叔叔伯伯也都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我奶才不怕，毕竟她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来他怀里抢钱啊。
但我外公是个聪明活泛的。
他没有让人动我奶奶，只是把我小叔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老太太岁数大了，我不动你，但这钱，该是我们的，你也别想就这么昧下。”
“大儿子死了，你也不想剩下的小儿子有什么事吧。”
外公一个手势，堂舅们就开始好好招待我这个小叔。
我奶奶果然慌了。
她还指着我小叔养老呢，可不能有什么事。
“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我给你钱。”
“行，钱给我，我就叫他们停手。”
老虔婆已经被这一幕吓坏了，抖着手从怀里拿出小布包开始数钱。
但越是着急，这手就越是不听使唤。
“给你给你，快让他们停手啊。”
外公拿到钱后开始慢条斯理的数着，也没喊停。
“你快点啊，快点啊。”
外公数了一遍，发现还多了几千，才心满意足的叫停了堂舅他们的动作。
“行，我们这也算是两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来骚扰我女儿。”
外公把钱给了我妈，带着我们连夜开车回了家。
这笔钱大概有十四万左右。
回家后，我妈就把钱存了个死期，说是我以后的嫁妆。
“妈，钱存银行没用，你和我爸再添点，用这钱给弟弟买个房子吧。”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你的钱，一辈子都是你的钱。”
“再说了，你弟弟还小呢，我们能挣出来。”
“存折妈给你收着，以后想嫁人了这就是嫁妆，不想嫁人妈给你用这钱买房子。”
我抬头看着妈妈为我打算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
真好啊，我的妈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