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们挖不到?”我停手,看向不远处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老师的尸体,已经被我火化了。”那人平静的道。
我有些诧异,“你是温华的学生?”
中年人点点头。
我和二叔在河里将手洗干净,甩了甩,走到他面前。
“我问去车里聊吧。”中年人做出了邀请。
他见到灰头土脸的我们,依旧很自然,没有半分厌恶。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温华的学生,但想必应该也是这所学校出去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姜妍直播间的粉丝,不然,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走出学校的时候,我们脚上的湿泥被甩掉了,还有些,我和二叔在台阶下刮干净,才上了中年人的车。
这也是一辆房车,而且比起姜妍的还要奢华。
中年人倒了三杯茶,两杯推到我们面前。
“两位大师要不要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那就麻烦您了。”没等我拒绝,二叔直接开口道。
想想也是,我们现在这样,确实不适合和别人聊天。
我和二叔花了很短的时间洗完澡,换上中年人准备好的衣服和鞋子。
从从这些东西就可以看出来,中年人是有备而来。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知道我们会回来。
换洗过后,我们干净的坐在中年人对面。
“昨天那个在弹幕里刷林佳瑶的粉丝是你吧?”我问。
因为这不难推测,昨天弹幕里就只有一个粉丝刷了林佳瑶,而中年人刚好过来,还称呼我们大师。
很明显,已经确定他就是姜妍直播间的粉丝。
中年人和善的笑了笑,点点头。
“没错,正是在下。”
随即,他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方悸,温老师的学生,林佳瑶的同学,也是一名受害者。”
“李铎(李二怀)。”我和二叔也报了名姓。
方悸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看向我们,问道:“不知两位大师对于温老师了解多少,还有这间学校。”
二叔摇摇头,“了解不多。”
我也摇摇头,“不甚了解。”
虽然我说的是假话,但我很清楚,眼前这位中年男人,他所有的信息都是他自己说的,其中有多少真假只有他清楚。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刚认识,没有人会傻到交出全部的根底。
方悸温和的笑着,像极了昨夜里我们遇到的温华。
“其实,昨天见到温老师的时候我很惊讶,本来以为是什么特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鬼。”
他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继续道。
“我从来没想过会再见到温老师,最后一次见到温老师,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要去女生宿舍偷窥女生换衣服,无意中看到了几个人在那里埋东西。”
我很清楚,方悸说的是温华的尸体。
可能连变成鬼的温华也没想到,那些人的罪行被人亲眼目睹了,尤其是抛尸过程。
“第二天,温老师不见了,学校的公告栏里发了告示,说温老师有违师德,被开除了。”
“我是不相信的,就算是开除,温老师应该也不会连场告别都没有。”
方悸目光里流露出悲伤。
“温老师是个好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虽然我知道打断别人是不好的行为,可我心中有些疑惑想问出来。
“高一三班的火灾是怎么回事?”
方悸抬头看了我一眼,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温老师失踪没几天,学校突然要求在每个班级做图书角,失火的前一天晚上,学校刚好停电。”
“在第二节课大课间,因为停电不用去跑操,班里的同学就在那里有说有笑,林佳瑶也趴在桌子上小憩。”
方悸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她戴着耳机,舒适的趴着。”
没多久,突然供电,电线发生短路,火花引燃了图书角,随即火势不可控制,我和其他同学慌乱跑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林佳瑶被烧死在火海里。”
我听着方悸的讲述,眉头皱在一起,很明显,这次的起火的原因是人为的。
不然的话,不可能会这么巧合。
而能够在学校里,肆无忌惮这么做的只有校长。
可我不明白,袁清华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死了学生,难道不会对他产生影响嘛。
比如他那丧心病狂的交易。
我看向方悸,希望能听到更多的故事。
也许,我心中的疑惑都会解开了。
方悸重重叹了口气,“本来有些事,我打算藏在心底一辈子,不准备告诉别人的,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应该选择逃避。”
“你也是受害者?”我豁然明了的方悸话里的意思。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有很多都难以启齿,就如同方悸,他也是那场交易的受害者。
刚开始我以为方悸说的是火灾的受害者,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恐怕温华的死和他的学生脱不了干系。
“那年我十六岁,因为成绩好,和其他班的十几名男孩子就被叫到礼堂去领奖。”方悸目光深远,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学校礼堂,平日里不轻易开放的,有人说那里很奇怪,因为进去领奖的好学生,出来后都变得沉默寡言,成绩也下降了,而且都是男孩子。”
“那个时候,我也充满了向往,怀着兴奋的心情,跟着其他同学们到了礼堂。”
方悸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体轻微的抖动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的时候,差点将茶杯碰倒。
“别紧张,慢慢说,都已经过去了。”我安慰道。
尽管我很想知道故事的细节,但我也不想因此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真的很难,我很清楚。
方悸连续好几次深呼吸,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神平静的好似一滩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听他声音平静的开口。
“我们被领到演讲台上,校长和一群发福的中年人坐在台下,眼神热切的盯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一件件待价而沽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