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泽修并没有因为谢琅玉的忽然闯入而恼怒,年轻的帝王让宫人新置了席位。
“坐下来一起用膳吧,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琅玉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怕,看皇帝没有怪罪,悄悄吁了一口气。
她恭谨起身,“臣妹得了些扬州寄来的新茶,特意奉给陛下尝尝鲜。”
夏家本就是同做茶盐生意的,她这么一说,谢泽修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这是要和他说夏驰柔的事情。
谢泽修点点头,拿起巾帕擦了擦唇角,然后对魏国公父子道:
“魏家妹妹下次进宫可以去看看太后,朕这里有些忙,就不必了。”
魏国公和魏望宇看皇帝言语动作,顿时明白了皇帝想要和谢琅玉私下聊聊的意思,互相对了个眼色便起身告退了。
人一走,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谢泽修神情淡淡,问道:
“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谢琅玉手指捏紧裙摆,舔了舔唇角,把路上打了好几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四夫人今日进宫了,她进宫之前,曾问过臣妹,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臣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特意来向陛下请教。”
这话说的巧妙。
她没有直接问皇帝怎么想的,那样就是窥探君心,冒犯天颜了。
也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怎么说的,免得猜错了帝王心思。
谢泽修挑了挑眉,身子朝后舒展开来,靠在了御座上。
“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淡淡问道。
谢琅玉攥紧手指,头垂得更低,“是,臣妹担心夸赞陛下太过让四夫人对陛下产生了好奇心,得见天颜违逆了陛下的嘱咐;
又担心描述太多陛下威严,让四夫人对陛下生了畏惧的心思。。。。。。”
她手心渗出薄汗,“所以特意来向陛下讨教。”
谢泽修轻轻勾起唇角,嗤笑道:
“难得你如今倒是长了脑子。”
这是讥讽她在扬州的行径呢。
谢琅玉脖子一缩,讪笑着回道:
“这不是吃一堑长一智,怕误了陛下的事么。”
谢泽修微微颔首。
其实不光谢琅玉有疑问,他也有疑问。。。。。。
他深邃眉眼沉了沉,想起上次夏驰柔在巷子里怒骂齐云槿的情形。
轻捻桌案上刚进献上来的一枚凤凰血玉,问道:
“听说巳月的时候,四夫人伤心抑郁,曾经试图自绝?”
谢琅玉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皇帝为什么这样问。
“伤心抑郁,试图自绝?”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她当时。。。。。。”
她当时生了可爱的宝宝,正高兴着,怎么可能伤心自绝?
不过这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被谢泽修打断。
“你是说她没有自裁过?!”
谢泽修瞳孔紧。缩,直起身子,锐利带着威压的的视线瞬间射向谢琅玉,吓得谢琅玉一颤。
“没,没有啊。。。。。。”
“那时候齐云槿在她身边吗?!”
谢琅玉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当下也来不及想明白缘由,实话实说:
“没,没,齐云槿自从进京后就没有回过扬州,七月才回来接的夏驰柔。”
话罢,她便感觉到上首的皇帝周身散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谢琅玉心里一紧,害怕问道:
“陛,陛下,怎么了呀?”
谢泽修闭了闭眼睛,喉头滚动,将那股无名的怒火压制下去。
“你先回去,不要在夏驰柔面前多言,对她我自有安排!”
等谢琅玉离开了,他一拳砸到了桌案上,咬牙切齿道:
“好啊!什么为朕伤心欲绝自裁断情,什么危难相救旧情复燃,什么夫妻情深,全都是骗朕的!
全都是编出来的谎话故事!!!”
他攥紧了桌案上的那块血玉,眸色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来。
“夏驰柔!你竟敢如此愚弄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