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额头上的汗水都要低落下来了。
陛下自从扬州回来就心情不好,琼林宴之后更是茶不思饭不想了,整个紫宸殿气压低沉,太监宫女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真是愁煞了他这个总管太监。
今日听永安侯府小世子宴回川说,翠湖畔有夜宴,一定能让皇帝心情好起来,他才谏言出宫的。
此刻他悄悄退了一步,瞥了一眼旁边陪坐的宴回川。
“这话不是奴才说的,都是小世子说的。”
成功甩锅。
反正世子是陛下的表弟,陛下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天保你。。。。。。”
宴回川有口难辩,咬牙瞪了一眼油滑的天保。
转过脸来讪笑着对谢泽修解释道:
“表哥,我觉得这瑶姬跳的很好啊!这支舞多有新意啊,总比宫里那些老掉牙的舞好多了吧?
她可是京城第一舞姬,你看,下面的勋贵富商们都在叫好。。。。。。”
的确,楼下掌声雷动,更有人叫嚣着一掷千金,要与这瑶姬春风一度。
可惜春庭月是纯乐坊,并不是一般的勾栏瓦舍,被掌柜的斥了,那些张狂的权贵们笑笑也就收了手。
“这也叫好?”
谢泽修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朕看你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也是浪得虚名,连这种水平都看得上。”
他这位表弟是外祖父永安侯的唯一嫡孙,是宸妃弟弟的唯一一个孩子。
当初永安侯府覆灭,因为宴回川还不满八岁,所以被免去了罪责。
但他从此以后一蹶不振,长大后更是常年流连勾栏瓦舍,是花间常客。
正是因为如此,老皇帝觉得永安侯府算是废了,便没有再在意这唯一一个永安侯府“余孽”。
谢泽修登基之后,重修永安侯府,将宴回川封为世子。
只见此时宴回川挠了挠头,被表哥说了后一脸不满。
小声嘟囔道,“表哥,我看是你眼光太高了吧?”
“你。。。。。。”
谢泽修挑了挑眉,正准备接着批评自己这位不上进的表弟,宴回川却起身指着楼下道:
“看!表哥!他们在干什么?”
只见台下上来一人,看着像是谁家的婢女,上台后来到正在盛赞瑶姬的女掌柜身旁,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谢泽修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鸣玉。
。。。。。。
另一间雅间。
“老大,京中第一舞姬也不过如此嘛,咱们在京中再开一间乐坊,岂不是吊打春庭月?”
本来还在为夏驰柔在京中开乐坊的主意没有信心的萧昙此刻挺直了腰杆。
觉得他上他也行。
见识过夏驰柔本事的谢琅玉也点了点头,“是啊,这下放心了,以你的编舞水平,开个乐坊肯定没问题。”
夏驰柔却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做生意最怕以己度人,我们认为瑶姬跳的不好,可说不准看客对她买账,不然她也不能稳坐京中第一舞姬的交椅啊。”
“啊?那怎么办?”
萧昙又没了底气,“那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编舞会不会被看客买账?”
夏驰柔挑了挑眉,“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怎么试?”萧昙疑惑皱眉,“开了乐坊再试,成本是不是太大?”
夏驰柔抬起下颌示意了一下舞台,“春庭月都把台子搭好了,我们不借一下岂不可惜?”
谢琅玉回头一看,鸣玉已经不在旁边了,再看熄了灯光开始重新布置的舞台,笑看着夏驰柔道:
“你个滑头,早就让鸣玉去安排了吧?”
夏驰柔抿唇笑得狡黠,起身离开。
。。。。。。
不多时,翠湖畔便响起了点点琵琶声。
黑暗之中,人的听觉更加敏锐,这琵琶声像是潺潺流水一样点起了人的好奇心。
紧接着便有清脆鼓声渐渐响起。
点点灯光宛若星光,随着鼓点,一声便亮起一盏烛火。
那烛火像是铺出了一条路一样,从翠湖上一路指引,直到舞台中央,数十盏宫灯一起点亮。
忽地琵琶之声渐密,一道玲珑婀娜的身影在舞台中央的灯光倒影之中显现。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位手抱琵琶的美人儿!
那美人儿腰若约素,回身举步,恰似春风拂柳。
片刻后众人发现,她竟是站在一面鼓上,脚腕上绑着金铃,刚才的鼓声竟是她用脚踩出来的!
美人回眸,面容却若隐若现,她戴了一副蝴蝶面具,可红唇如珠,眼波流转,不见全貌便已惊心。
勾得人更是想要一探究竟了!
此时鼓点骤然密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这竟是加了前奏的秦王破阵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