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来到街上，左右看去，有不少的百姓就在街边席地而睡。
他们铺张草席就躺在上面，好在此时不是寒冬腊月，否则真要冻个好歹。
周元、王龙加上几个乡兵一边向着衙门走去，一边看向道路两旁。
打仗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
百姓们本就不富裕，现在的情况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唯一的好消息是。
或许以内凉国大军的粮草不足，他们是在秋收结束后才发动进攻的。
惠州城附近的百姓们大多已经完成了秋收，至少一年的收成没有白费。
一行人越靠近衙门，看到的百姓也就越少。
或许是被魏明以往的贪婪所吓到了，百姓们下意识地想要离县衙远远的。
来到县衙门口，两个捕快站在门口处，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高度紧张。
双眼不断扫视着周围，但凡有人从周围经过，他们都会将手立刻放在刀柄之上。
看得出来，他们还没有从那天晚上的血腥战斗中走出来。
周元的到来，使得门口那两名捕快连忙敬礼问好。
所有人都知道周元是魏明的人。
周元微微点头后越过门槛走入衙门之中。
衙门内灯火通明，凉国刺客若在此时潜入进来，恐怕很快就会被捕快发现。
周元顺着路走到了三堂，就在他思考着魏明会住在东西哪个花厅院之时？
一声巨大的怒吼声从西边传来：“别让本官再遇见范文杰那个狗东西。”
“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砰砰砰……”一连串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周元听后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间屋子正开着门，门口还站着两名捕快，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
周元向着屋中走去。
路上遇见的捕快们纷纷行礼问好：“周帅！”
周元点头表示听见。
就在他走到房门口时，脚步声从屋中传来。
魏明披着衣服，挺着大肚子，鞋还只穿了一只鞋子跑到了门口迎接他。
“周元，这么晚来，你也是听到消息了？”他说话时还是气呼呼的。
周元微笑着说道：“大人不要动气，之前不早就对此有所猜测了吗！”
魏明叹了口气：“怎么能不动气？虽然心里已经有所推断，可是事情发生，该生气还是要生气的。”
“这家伙让本官将所有团练调来了这里，看来就是为了放弃惠州城的，那历县的城墙既没有惠州城的高，也没有惠州城的厚！”
“该守哪里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怎么能这么蠢！”
“而且，惠州城距离安信镇就比历县到安信镇多了大半天的路程！”
“征集百姓，将那些粮食都运到惠州城，岂不更好？”
周元知道魏明现在是气在头上，胡言乱语罢了。
其实加上各种调度，两座城分别向安信镇运输粮食的话，惠州城就是币历县差一天的路程。
而且历县更靠近安信镇，若是安信镇守军溃败，封平所率领的败军，必然要先去历县集结。
再加上历县原本驻扎的厢军人数将会远多于惠州城。
去那边倒也正常。
不过这么看来，那个范文杰也不是打起仗来就想着逃跑的人。
否则的话留在惠州城是个更好的选择。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魏明，周元说道：“知县大人，都指挥使离开了惠州城，现在城防是由一名小小的指挥使统领厢军。”
周衍意有所指。
魏明瞬间明了，他笑着说道：“周元，我看好你，你就放手去做吧。”
“范文杰手下的那几个指挥使大多都是惠州城附近的人。”
“哪怕我这个知县没有军队的掌控权，可是只需要我一句话，他们就得乖乖听话！”
“否则，得罪了我和赵家，在霸州，无论是哪个家族的人，都能让他混不下去！”
军队大多是就近征兵，甚至有的一家人全都在一个都内作战。
因为是父子上阵战斗力也会更强一些。
所以看似军政互相独立，实际上，若是边军军官不能和当地官员打好关系，手下的士兵也难以管教。
再加上朝堂之上的文官一直死死地压着武官，甚至文官有部分对武官的管辖权。
魏明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有所手段。
周元点了点头，心中暗喜，这样的可操作性就大了一些。
夜晚，周元和魏明聊了半宿后，这才回到家中。
之后的两天，周元每日起早贪黑。
他渐渐认识了沈文杰留下的那名指挥使，指挥使名叫陈亮。
相熟了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是主簿陈鑫的侄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陈亮也是自己人，他能当上这个指挥使，全靠陈家在背后运作。
而周元那晚救了陈鑫一命，陈亮对他也是充满了尊敬。
一口一个周帅叫着，给足了面子。
要知道，百姓们称团练使为帅，只是为了给团练使一个面子。
很少会有军官这么叫。
为了示好，陈亮已然是竭尽所能。
周元对他很是喜欢。
在与陈亮打好关系的同时，他还将城里所有官员的家属聚集在了一起。
不论京官还是普通当地官员。
周元向所有人承诺，一旦凉国大军越过边境，在包围了惠州城前。
所有家属会被安全地送到河间府。
这才是周元的杀手锏。
原本还在观望，且没有直接离开的世族们也放下了心来。
有人护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此惠州城的人心很齐，该听谁的话，众人心中也都有数。
赵泰此时正站在城墙之上，与周元一同望向安信镇的方向。
“贤弟，我记得，那日 你卖冰与我的时候，哪怕看起来自信满满，可我也能看到隐藏在你眼中的窘迫。”
“哪知这才过了几个月呀，你在惠州城却已经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周元笑了下说：“这才哪到哪，七分靠关系，三分靠运气，真说起来，赵兄才是我的贵人。”
“若不是赵兄买下了那块冰，若不是那日赵公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夏日结冰之法。”
“我一介平民，又怎能和赵公拉上关系？”
“别忘了，那时的我被人下了套，早已将家产输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除了点小聪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