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德转头看向凉国大营的方向。
若是在晚上,整片天空绝对会被火焰点亮。
但就算不是在晚上,冲天而起的黑烟,也足够醒目了。
望着前方迟滞不前的战线,苏立德心中再无一丝希望。
此时若不是督战队大开杀戒,手下可能已经开始溃散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苏立德,绝望之下,逃跑与回避才是人类的本能。
苏立德眼神坚定,他骑着高头骏马快速穿梭在军阵之间动员着手下。
“勇士们!”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谁也不知道在我们的大营中会有多少人等着我们。”
“我们没有粮食,没有马匹,甚至现在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但是在此刻,我们怨不了任何人!”
“这就是我们的命,勇士们,现在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杀掉你们面前的敌人,夺取他们的粮食和马匹,让我们重新回到草原!”
“杀!”
已有死志的敌人,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战场上已然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战争让人变得野蛮而残忍。
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之上,所有人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生存下去!
而想要谋求生存,那就只能杀掉对方!
两军士兵奋力地对着对方挥舞手中的武器,他们毫不吝啬地向面前的敌人,展现出自己最凶狠的一面。
此时,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战斗时的兴奋与上头让他们已经感受不到饥饿的存在了。
哪怕身体没有力气,哪怕已经被敌人武器刺穿了自己的血肉。
但为了那个回家的梦想,哪怕是用牙咬,他们也要让站在对面的敌人被咬下一块肉来。
“疯了,都疯了!”晋军将士们害怕了。
在他们的面前,这些凉国人已经成为受了伤却要护食的孤狼。
随着苏立德将最后的预备队全部派上战场之后。
胜利的天平缓缓地倒向了他。
这些预备队吃掉了他们唯一剩下的食物。
也正是因此,吃饱了的他们,走起路来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的摇晃。
握着刀的手也青筋暴露,愤怒之火已经在这些凉国士卒的脑海中酝酿良久。
生力军的入场就是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立德只希望现在哀兵必胜!
与此同时。
束城守将此时也慌了,这场战争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不断地命令手下反扑,同时也将自己的预备队派上场,只希望能将场面稳定下来。
但是,这处战场此时就像是一处绞肉机似的。
几千人进入血腥的战场,却没有飘起任何一点水花。
大战从早上打到中午,伤亡人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晋军士卒因为恐惧而开始逃离。
束城守将不得不让督战队向自己人挥舞手中的刀。
“所有人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要么死在敌人的手中,要么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束城守将高声大喊着。
可是逃跑的情况却越来越多。
束城守将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拖大了。
咬着牙,他在心中不断衡量着鸣金收兵所要付出的代价。
仔细思考了一番后,他很快发现,若是在此刻鸣金收兵的话。
他们的阵线只会瞬间崩塌,随后,凉国人可能会跟在溃兵的身后一同杀入城内。
束城守将一把抓住身旁的副将,大声喊道:“去把骑军统领给我叫来!”
很快游荡在侧翼的骑军统领来到了他的面前:“大人,您找我?”
束城守将点了点头双眼通红地命令道:“重骑兵打头,轻骑兵跟在身后。”
“直接从侧翼杀入敌军之中!”
“我要你立刻凿穿凉军的阵型,破坏他们的军阵,掩护大军撤退!”
骑军统领一听眼睛瞬间红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么去做,就相当于被放弃了。
晋军看似骑军数量不少,可是冲入几万人的军阵之中,绝对是有去无回。
因为他们的重骑兵也就几百骑。
晋军的骑兵大多是在两翼游击抛射,打乱敌军阵型,拖住敌军两翼的兵力。
然而现在竟然要靠他们几千骑兵冲入敌军阵营之中。
先不说敌军战阵中的重步兵人数。
就光说那些长矛兵方阵就能给他们造成大量的伤亡。
凉国的军阵从侧翼看去,一排少说有十几个方阵。
就这么几千骑兵,真的能凿穿敌方的阵型吗?
骑军统领说道:“我们可以先进行几轮游击!”
束城守将大声命令道:“我要求你手下的人立刻从侧翼冲击敌方的军阵,你们在两翼已经活动许久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们毫无建树!”
“惠州城的守军截断了敌人的粮道,使得凉军骑兵无马可用!”
“但凉国人的骑兵变步兵都比你们强!”
“凉军最强的骑兵你们都没遇到,结果就给我一个这样的答复?”
面对质问骑军统领说不出来话。
确实,连凉国铁骑都没有撞到,打成这样确实显得他们可有可无。
束城守将冷声说:“现在,立刻给我执行军令,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骑军统领差点咬碎了牙齿,可最终只能翻身上马,回到队伍中下达了让他难以说出的命令。
“轰隆隆!”
骑兵的马蹄声在凉军侧翼响起。
重骑兵打头阵。
轻骑兵跟随在身后。
普通人很难想象几千骑兵向你冲来的那种场景。
面对这种情况,濒临绝境的凉国士兵瞪大了双眼,口中胡乱大喊着,却没有丝毫避让。
凉国的长矛兵将尾端插在地面并死死抓住矛身。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慷慨赴死,只为了快速降低骑兵的冲击力,将这些骑兵全部留在这里。
长距离的冲锋使得这些重骑兵的速度极快。
只见这些重骑兵神色冷峻,眼神坚定,人马皆披重甲,手中一杆长矛,动也不动。
“嘭!”
马匹和血肉之躯突然间撞在一起。
巨大冲击力轻松地撞碎了斜插在地上的长矛。
连带着那些拿着它武器的主人的身体一同被撕碎。
活生生的人瞬间被撞成了一团烂肉。
同时,也有重甲骑兵没能用手中的盾挡住身前林立的长矛。
身体瞬间插在了长矛之上。
然而这些重甲骑兵不过是引子罢了,身后的轻骑兵面对着已经被清理的道路,瞬间开始践踏步兵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