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沉默了。
两人在这小小空间内的对话,不过是相互之间的拉扯。
周元不知道李子富看没看出自己在装傻。
但他看得出来。
李子富玩的就是堂堂之道。
不断用钱财和官路来迷自己的眼。
杀手锏则是周元的命脉——寒门出身!
正常来说,周元这辈子都做不了什么大官了。
河北东路一战,虽然给了他些许的机会。
但是朝堂之上,党派林立,他一个小人物,就算皇上非要给,他也接不住!
眼前的李子富是他第二个机会。
若伸手去抓,前路如大雾弥漫,难窥真容。
可若不抓!
周元看了看自己的脚,此时的他却像站在悬崖之上,前路断绝。
思来想去,若北方官员真的靠得住,他也就不会被那度支员外郎给刁难了!
“大官,助我!”周元说道。
李子富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这就对了!”
“如果你坐了我这个位置,倒也是件好事,我所率领的这个部门名叫仪仗司。”
“叫法不过是个掩护,实际上专门为陛下做些脏事。”
“我准备急流勇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京城。”
“可是光靠我自己,最多也就和大臣们拼个头破血流,退却退不下来!”
“你不同,你深受陛下喜爱,你说的话有时候比我都有分量!”
李子富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元连说不敢。
李子富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图。
“这是你那天和陛下谈论的战法,回去之后陛下就和大臣们予以讨论。”
“你都不知道那些大臣们看到后有多高兴。”
“一帮胆小鬼,生怕凉军打到咱们京城!”
周元接过,打开一看却发现,上面的标注和自己所说的也差不了太多。
“陛下真的要谈和?”
李子富点头:“是啊!人家二十万大军都到了大名府了,能不和谈吗!”
周元看得出李子富言语中有些怨气。
没想到竟然是个主战派。
“不说这个!”李子富突然又从座位底下拿出了一箱金子说:
“一会儿你到了皇宫,要想办法把这箱金子给陛下。”
周元眼睛瞬间瞪大了。
内心中对李子富的危险等级,瞬间提高了一个层次。
“别这么看着我,这就叫金蝉脱壳!”李子富有些自得地说: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你的身上。”
“你就说是我主动找上你,想要拉拢你。”
“许下高 官给予厚禄。”
“这箱金子就是证明!”
周元心中了然:“金子我会留在外面,事情说给陛下听后,想其他办法让陛下将金子拿走。”
“这样,大官与我之间就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联系。”
“同时我也要把官员们对我的刁难说出来。”
“这样,一个一心只有陛下的形象就立起来了!”
李子富笑了:“看,到底是个聪明人。”
“如果要是个蠢笨之人,可打不了这么漂亮的仗。”
周元索性也不演了。
他所装的蠢笨,李子富根本就不相信。
周元问道:“大官,既然你要脱身,肯定要交买命钱……”
李子富坦然地说:“我都准备好了,我在城内一共有三座大宅。”
“你把这三座大宅全部抄了,抄出来的钱能够抵得上咱晋国一年的赋税。”
“这些钱足够陛下打完这一仗,甚至还能把这宫殿翻修一番。”
“不过,你可不能做那小人,插 我背后一刀!”
说到此话之时,老宦官眼中仿佛有把刀,刺得周元生疼。
周元立刻说:“我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老宦官点点头随后开始闭目养神。
来到快要来到皇宫前,周元将两箱金子全部递给了身后骑马跟着的长孙武。
长孙武虽然惊讶,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照例等在皇城之外。
周元则进入到了皇宫之中。
穿过寂寥的皇宫大院,周元再一次来到了庆和殿。
大门打开,周元走入。
李子富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并未一同进入庆和殿内。
“周元!”
周元还没来得及行礼,李元基就已经走了过来。
“陛下!臣……”
“行了行了,快过来,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要做些不必要的礼节。”
“是,陛下!”
李元基挥了挥手,示意周元跟上。
来到案桌前。
李元基看着地图说道:“大音又打下两座县城。”
“现在大名府周围已经全部沦陷。”
“这个大音确实是一名战将,就靠着那么点兵力,几天之间竟然把战场搅得天翻地覆!”
“我派去的那些废物,竟然在野外被打得落花流水!”
“当务之急就是把他收拾了!”
“周元,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周元此时也是两眼一抹黑,他甚至都不知道大音现在具体在什么方位。
只能说道:“陛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臣现在对战场上的情况一概不知。”
“不敢随意妄言。”
李元基立刻一点一点地给周元说明前线此时的战况。
随后又抱怨道:“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只说求和不提该如何将大音抓了!”
“都是一帮酒囊饭袋之辈!”
周元趁机说道:“陛下若是这么轻易就与凉国谈合,到时少不了要割地赔款。”
李元基点头:“是啊,绝不能让这种事出现!”
“否则的话,那就是在丢我们大晋的脸!”
“现在你有想法了吗?”
周元看了看地图说:“诱敌深 入!”
李元基虽不明白,但也眼前一亮:“这么快就有了想法?”
周元点了点头:“大音是个非常嗜杀,好战且狂妄的人!”
“我们手上抓了图布信和苏立德。”
“若拿出图布信作为诱饵,大音必然上套。”
李元基兴奋地说道:“到时派大军合围,让他插翅难逃。”
周元摇了摇头:“大音虽然狂妄好战,但他绝不傻。”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不会轻易地跳进来。”
“我们需要给他一个看似公平的,不得不跳的前提。”
“当他心中觉得,以他的手段能够破掉眼前的陷阱。”
“到那时他才会真正的进入到我们的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