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摇了摇头。
“给你们讲个故事。”
“北方有一城，名叫惠州城，城里有一家富商姓周。”
“周家老爷在世时，在江湖上就有点名气，用四个字来总结就是仗义疏财。”
“只要有好汉来投，周老爷都是慷慨解囊。”
“过往不论是囚犯还是道上的侠客，过去拜见，只要能说出自己有什么名气，做过什么伸张正义的事。”
“哪怕是囚犯，也照样给上一餐饱食，走时还会给上几两盘缠。”
“周家老爷给他们吃喝，喂饱喝足之后，那些人只需拱手多谢，从此欠个人情。”
“你们说这样的人算是侠客吗？”
几人纷纷摇头：“这当然不算是侠客，不过就是一个仗义疏财之人罢了。”
王龙却笑着说：“但就是因为有他，惠州城旁边的侠客们才能有饭吃，至少不用害怕被饿死。”
“哪怕是杀了地主恶霸，被官府通缉要跑路，还能有地方能要点盘缠，不必死在路上。”
“这算不算侠客呢？”
其中一人挠了挠头说道：“算，算得上是个侠义之人？”
王龙继续说。
“周家老爷走后，周家道中落，周家少爷又被坑光了家产。”
“本以为这份情，简简单单的就能还上，只要每日盯着那周家少爷，别让他死了。”
“那饭也不算白吃。”
“可没想到，那周家少爷突然有一天拿着一两银子来请护卫。”
说到这儿，王龙不由得笑了笑：“那时的他可真是青涩得要命。”
“手里没钱，却也想着送礼攀关系。”
“当地有一快刀手，名叫王龙，受了周家老爷的恩惠，又拿了周家少爷的银子。”
“从此开始还这恩情。”
“没想到周家少爷买卖越做越大，需要人手。”
“王龙又找来其他受了周家老爷恩惠的人，为他卖命。”
“一共招揽了十三人，可惜现在留下了没几个。”
众人听这故事已经听得痴了。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江湖侠义，便是如此。
王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周家少爷可了不得，吃了大亏之后奋发向上。”
“仗义疏财，结交当地官府，笼络附近豪强，组织自己的私人队伍，竟做了一个村的团练使。”
“你们说，这算不算侠客呢？”
众人又摇了摇头：“不算，这不过是又一个地方豪强，做大了，也是个欺压百姓之人。”
正常来说，确实是像这几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
很多人在这期间迷失了本心，最终开始欺压百姓。
王龙继续说道：“那好，你们就接着往下听。”
“本以为出身平凡，也就只能如此。”
“却没想到，正值晋国和凉国大战。”
“他一个小小的村子的团练使，竟然伙同周围几个村子的团练，打赢了凉国的运粮队。”
“一方是精锐的凉国士兵，一方是既要训练，又要务农的团练乡兵。”
“杀了一大帮凉国人，还断了凉国大军的粮。”
“这之后他带兵打仗的天赋一点点展露出来。”
“竟然先后抓了两位凉国的主帅。”
“你们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当个什么官？”
此时其中一人举手说道：“白，白 虎卫都指挥使，周元，大人。”
此人说话磕磕绊绊，本来说到周元就已经要停了，但是看着王龙的眼神，又在后面加了大人二字。
一旁的女孩不服气地说：“他只不过是恰好会打仗，又恰好遇到了凉国和晋国的战争而已，算不得侠客，担不起侠字。”
王龙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本以为大人最终只会成为一名武将。”
“没想到却突然入了陛下的法眼。”
“之后的很多事你们应该都听说过。”
“战场上连战连捷，可我要说的却是私下里。”
“周大人从不畏惧强权，抓的可都是身居高位的贪官。”
“他平日里上街，吃饭给钱，从不收受百姓或者其他官员的贿赂。”
“执掌白 虎卫后，更是得罪了满朝文武，同时向京城的所有百姓宣告，只要有证据，任何贪官都敢抓。”
“你觉得这又算不算侠呢？”
王龙看着阿蛮身后的大门被打开，越来越多的白 虎卫整齐地走了进来。
阿蛮将女孩护在身后。
女孩却气鼓鼓地说道：“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的！”
“哈哈哈！”王龙耸了耸肩：“那又如何？这故事你们不是很爱听吗？”
“告诉你们，我们大人就算是侠，下救得了黎民百姓，为百姓申冤，上对得起陛下，忠君爱国。”
“这不是侠是什么？”
“总的来说，别天天做你们的侠客的梦了，我随便激你们两句，你们就忍不住气。”
“就这也想当侠客，还差得远？”
“你这条鹰犬。”女孩委屈地骂道，她和弟弟这一路上为了来到大名府。
天天往树林里钻，看到人就躲，饿了就在林子里找些野果，或者打点儿野味儿。
渴了就喝小溪的溪水。
找不着路就找个人过来指指路。
好不容易来到大明府，仗也正好打完了来，结果瘟疫却来了。
现在还要被人抓！
此时周元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王龙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一转头却立刻看到了他的身影。
周元笑着说道：“我竟不知道，原来我父亲还对你有恩呢。”
王龙耸了耸肩，笑着说：“一两银子可请不来快刀手王龙。”
“也请不来十三个高手。”
“恩情有时候这辈子也还不完。”
周元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恩情，天天在这弄些煽情的东西，我可不会感动。”
王龙却说：“周老爷的恩情没还完，少爷的恩情恐怕也还不完了。”
“这辈子，我王龙能当上都头，光宗耀祖，成为百姓心目中的抗凉英雄。”
“也都是大人给的。”
周元摆了摆手：“别说了，刚才你那一顿拍马屁，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我要更正一下，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好吧，那可是我当时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王龙会心一笑，却并未反驳。
周元身穿铠甲，缓步站在距离阿蛮四五步远的地方。
陆云和长孙武分站在他的两旁。
强大的压迫感，一时间让阿蛮有些窒息：“打，打不过！”
周元指了指里面满是尸体的屋子问道：
“你们说说吧，事情经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李神医的徒弟又去了哪？”
“对了，先把兵器放下。”
那几名所谓的侠客以及两兄妹，看着刚刚故事中的人物走到他们面前。
神色复杂地将兵器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