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让张进停业了,否则他还到诊室闹起来,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向清欢有点庆幸,也有点烦躁,回了这一句,要吸了好几口气,才再次问道:
“这姓魏的很不对劲,你有他子女的电话或者地址吗?我觉得他恶意过头了,总要找出他家人或者什么的制止他一下。”
景霄在电话那头想了想:“要不我先打电话问问那个钱伟忠吧,那个老人还挺讲道理,应该能理解。你慢慢换衣服洗漱,我看那个姓魏的这么赖皮,正好厂长办公室有人听他说话,他一时半刻不会走的。”
向清欢:“好。你也别急,看起来这人最多就是想讹我给他长期治病,就是个不要脸的老无罢了。”
“我怎么能不急,不管他想干什么,现在因为他,我们结婚申请肯定耽搁了,要是政治处的人真觉得你的背景有问题,那结婚审批一卡,至少要延后半个月!”
景霄很生气,连电话里都是他在敲桌子的声音。
他是真急了。
这一天天的,抱着这么心爱的媳妇,却只能干看着,不能看着干,他已经很难熬了好嘛。
现在因为这个老头的举报,他生生要多熬半个月。
还有天理吗?
向清欢在电话里安慰他:“要是今天想出了办法,跟审查的同志当面解释清楚,应该没事的。”
也只能这样想了。
景霄说一会儿就回来,再商量怎么处理。
向清欢挂了电话,穿了特制拖鞋,踮着脚去厨房水池边刷牙,便看见厨房的煤炉子上热着豆浆油条。
上面还留着纸条的,本来是说让向清欢起来了可以吃,但现在可能时间来不及。
景霄在十分钟后便回来了,先抱她去厕所。
向清欢说:“其实我今天下床的时候,感觉好多了,你不抱我,我也能自己去。”
景霄:“还是抱着吧,伤口那么长,少用力的好,那个位置一用力伤口容易崩开,你之前的休养就前功尽弃,还怎么去南方?
对了,韩厂长悄悄跟我说了,那老头在厂长室吹嘘他以前在单位多能够,又不断说子女坏话呢,让你也不用太急去,这种老人,你就算早过去,他也不会放过你,他就是要让人关注他,得让他在那边罗里吧嗦泻掉一点火再说。”
也对。
所以两人从厕所回来,也没急着离开,悠悠然吃起早餐。
景霄一边吃,一边告诉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钱伟忠那个老同志就挺好的,我一跟他诉苦,把昨天魏康桥想破坏你诊疗室的事一说,钱伟忠就把魏康桥的事都告诉我了。
这个魏康桥,有个女儿在邮局工作,有个儿子是变电站的。但是魏康桥跟儿子媳妇不来往好些年了,跟女儿还比较近些,一年能来往几次,据说是女儿的婆婆挺厉害的,他女儿有时候受不了就会回家。
之前一段时间,钱伟忠听魏康桥提起过,他想去跟女儿女婿家里住。因为他女婿是住独立小洋房的呢,之前不敢提这样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女儿的婆婆犯了事,不但被开除了干部队伍,还被抓去吃官司了,他就可以去女婿家里住。
但是女婿不同意。他气得很,还跑去女婿家里打了女婿一耳光,之后就开始跟钱伟忠诉苦,说自己的病比前些年严重了,有时候走路都会停下来,手脚不听使唤,再这样下去估计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子女这么不孝,老头还哭了呢。当时钱伟忠同情他,就说他倒是在你那边吃药加上针灸治疗了几次,觉得有好转,说让魏康桥也去你那边看看。
但是这个老头很抠门,说你这种不是正规医院,看一次要几块钱,他不去,临时又跟钱伟忠要了你开的方子,说是找人问问再决定,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老头应该是直接用你的方子自己抓药吃了,只是吃了不好,才开始想找你麻烦。”
向清欢认真听着,然后紧紧皱着眉,嘴里刚咬下来的油条都忘了嚼:
“你说,魏康桥的女儿女婿住小洋房,最近女儿的婆婆犯了事开除干部队伍还吃官司去了……哎,景霄,你能不能给问问,魏康桥的女婿,叫什么名字?”
景霄愣了愣,再慢慢拢起锋利眉峰:“你……嘶,你是不是想到那个谁,对了,是不是许亚男家里?”
“对啊,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个魏康桥的女婿家里,就像我舅妈家里的事情吗?要不然,咱海市有几个住小洋房的婆婆被开除出干部队伍,还去吃官司的?”
景霄当即去客厅拎起电话帮忙打听。
五分钟之后,景霄回来说:“我又问了钱伟忠,但是钱伟忠说,他也不知道魏康桥的女婿叫什么名字,毕竟平时没来往。”
向清欢抬腕看看时间:“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先过去吧,太过迟去,调查的人还以为我逃避审查。对了,昨天你穿了制服吓唬过魏康桥,这会儿你最好先别跟他直接照面,省得事情变复杂。”
“我不在,他到时候欺负你怎么办?”
“让保卫科的人陪我,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就是别跟我一起进去的意思。”
景霄想了想:“……行吧。”
两人商量好了一些必要的细节,这才过去。
走到韩厂长的办公室外头,就能听见一个沙哑的老头声音,像祥林嫂似的,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骗子,江湖郎中,你们是军工厂,怎么允许让一个江湖郎中在厂里开这样骗人的诊所?骗子啊,你们心术不正,你们都是要害人哪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素质差啊,骗子啊,江湖郎中啊……”
因为景霄在楼下就喊好了保卫科的人,所以这会儿保卫科的人全部跟着景霄和向清欢到了厂长室外。
五六个大汉跟在向清欢身后,向清欢松开景霄的手,踮脚,撑住墙壁慢慢走进去。
脚上皮拖鞋的声音哒、哒、哒的,终于让厂长室里喋喋不休的老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