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澄月一口气说完，整个病房里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她每次都把那些事挂在嘴边，不过是为了给自卑的自己找借口，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愧疚的心，不过是为了心安理得的扮演姜澄月。
这些是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就这么被姜澄月说出来了。
她像个没穿衣服的人，站在大庭广众下，羞耻和恼羞成怒，一点点摧毁她的理智。
忽然，姜雨星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朝姜澄月丢过去，“你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她惊叫的声音很大，几乎连门外路过的人都能清晰听见。
姜澄月下意识的闪躲，而且根本没看清什么东西，但是听到身后传来的闷哼，她猛地回头看去。
竟然是个瓶子，输液的瓶子，虽然是空的，但却也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姜慧的头上。
“妈！”
姜澄月扶着她，看着他她耷拉的眼皮，心里一痛，回头看向姜雨星。
姜雨星也傻了，她刚刚只是，只是想吓唬一下，没想到东西会从手里丢出去，更没想到会砸中姜慧。
她吓得在原地打哆嗦。
“姜雨星，你真的太过分了，如果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澄月晃了晃姜慧，“妈，你醒醒啊，你没事吧！”
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朝姜雨星吼，“还不去喊医生？”
姜雨星也像是如梦初醒，忙不迭跑出去找医生。
这时候，姜慧已经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开口，“小月。”
“我在，妈，你没事吧？脑袋晕不晕？她已经去找医生了，你坚持一下！”
姜慧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姜慧好像缓过来点，她叹息道，“小月，你刚刚那些话，太伤雨星的心了，她内心本就脆弱敏感，你这相当于在她心里扎刀子啊。”
姜澄月眼眶发酸，其实说完，她有点后悔的。
可如果不说，姜雨星就永远不会认清自己，也永远不会体贴她别人，妈都这样了，她竟然还那么淡定，还能阴阳怪气，姜澄月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她为什么这么冷血，生气都这样了还要让妈寒心。
姜慧说，“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其实，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造成这一切的，也都是我，是我没把你们照顾好，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都怪我啊。”
“妈，你不要这么说，这和你没多大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只是给了我们生命，但决定不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十八岁之前的人生无法选择，但十八岁之后，自己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不是，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到父母身上。
姜慧苦涩的笑了笑，“小月，也就你愿意这么想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道，“以前，我什么都不用想，我衣食无忧，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吃不上饭。”
“那时候，我就像被人养在温室里的精心照料的花朵，不知世间险恶，那年我和你一样年轻，我以为自己找到了所谓的爱情，却不知，那是我迈向地狱的开端。”
姜慧闭上眼，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悔恨都能将她吞没了。
来京都一趟，把她这些年的伪装全都击碎，让她原形毕露，也让她更加悔恨。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之后在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所以能做的，就只有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深思熟虑，减少自己后悔的可能。
姜澄月心里堵得慌，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拍着姜慧的肩膀，“好了妈，不要说了，你休息吧。”
“不休息了，小月，咱们回去吧，妈想回家了。”
家…哪个家？
看到姜澄月茫然的眼神，姜慧苦笑，“对啊，我没家，差点忘了，我连家都没有了，怎么回去。”
姜澄月道，“我们回魔都？那边就是我们的家啊，你忘了吗？张叔还在家里等你回去，霍既行也在等我回去，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来跟我们一起住。”
姜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抬手摸了摸姜澄月的脑袋，“嗯，我们回家吧。”
姜澄月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门口进来一个人。
她以为是医生俩了，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乔甚。
姜慧抬眸看去，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而“哥”这个字，却硬生生的卡在嗓子眼。
姜澄月连忙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乔甚看着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走到两人的面前，打量着姜澄月。
“真不错，长得和你妈年轻时很像。”
姜澄月警惕地看着他，先前在乔源那里受了刺激，导致妈妈一病不起，现在这个人又来，是想刺激她吗？
乔甚似乎察觉到她得敌意，开口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想和你母亲单独说两句话，你看？”
姜澄月没有着急出去，而是看向姜慧。
姜慧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姜澄月来到门外，没想到门口还站着几个保镖，这直接打消了她偷听的念头。
她盯着这几人，默默地走到旁边去。
没多会儿，姜雨星也来了，还带着医生一块来了。
但是看到门口的架势，医生说，“我还是等会再来吧。”
一看里面就是有大人物，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然闯进去？
姜雨星暂时也忘记了跟她刚才的恩怨，问道，“里面是谁？”
姜澄月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姜雨星则是自己过去，试图推门进去看看是谁，结果门口的人拦住了。
“不是，里面到底是谁啊？”
姜澄月道，“等会出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姜雨星愣了下，好像也是。
她本来准备喊来医生就走的，但眼下这个情况，她没法走了。
其实也不难猜到，多半是乔家的人，那她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里面的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姜雨星站的腿都麻了。
“哪来这么多话聊啊？”她嘀咕道，下一秒，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