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卿用力摇了摇头，只听到外面墨以轩说了“戈比亚”几个字，后面的内容，她因走神没有听见。
墨以轩很快离开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向里翻了个身。
果然门很快就开了，墨以臣的脚步放得很轻，他的呼吸在她上方停留了几秒钟。
“若卿？”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出去了。
夏若卿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他刚刚是在试探她是否睡着吗？
每一个可能，都能找到很多解释，夏若卿难耐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眉头皱紧了，眉心露出一条浅浅的纹。
以臣明明知道她睡在里面，如果他是真的在打造自己的人设，这种事情怎么会当着她的面承认呢？
她马上给出答案——有可能他没有看到她发的信息，或者他看到了但是忘了。
而相比之下，墨以轩所说的那种可能，她不大能找出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如果以臣不是在打造人设、想要在公众面前树立一个家庭事业具有成的形象，为什么在宴会上对她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任由他面部清晰的照片在网络上大肆传播？
现在想想，照片的构图都把握得很好，不像是非专业人士拍的。
她又想起在医院时景蓝说的话：墨总知道有可能发生意外，所以刻意装醉瓦解对方警惕心。
所以他在暗中安排一个摄影师，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扎刀事件发生时，她听见了，墨以臣当时吩咐景蓝拍照。
她刚刚查了，确实有这样一个评选，候选人的家庭是否美满是衡量他品质的一个重要因素。往年也有过因为家庭丑闻而让公司遭受到滑铁卢的事件发生，所以评选机构不得不把家庭纳入考核，且作为一项有决定性意义的评估标准。
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去。
夏若卿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她再次把当时存下来的照片翻出来时，只觉得讽刺。
划来划去，却仍旧舍不得删掉。
在内心深处，她应该还是相信他的，只不过，她需要一点时间。
她把被子拉上来蒙在头上，反复地对自己重复同一句话：相信他，相信他。
外头有絮絮低语声。
夏若卿拉开被子，正巧景蓝的话落入她耳中。
“都已经发了，墨总。”
发了？发什么？她陡然紧张起来，不由得光着脚走到门边，贴着门听。
“照片再多发几张过去，越惨的越好。”这是墨以臣的声音。
景蓝答了声“是”，“墨总你放心，这点事我能办好。其他文字资料也都已经备齐了，这回他再也不会产生威胁。”
墨以臣“嗯”了一声，这是他惯有的风格，不冷不热的，让人看不透。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景蓝应该是出去了。
夏若卿头重脚轻地回到床边，一头栽了下去。
“威胁？那些候选人吗？”她喃喃地说。
还要再加照片？更惨，效果才更震撼是不是？
不，不行！夏若卿，不准瞎想了。
以臣刚刚吩咐景蓝做的事情，是不是跟他参选有关，晚上再刷手机看看新闻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屋里的动静，墨以臣走进来，“怎么了？睡不着？”他挨着夏若卿坐下来，声音异常柔和。
他的手触到夏若卿的，后者微微一颤。
“怎么了？”
夏若卿摇了摇头。
“没什么。”
声音有气无力的，墨以臣伸手从底下把她兜住，往自己怀里拉。
温热的一个人就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头去细看若卿的脸，脸色如常，比平常稍微红了一点，估计是在被子里闷的。
“还想不想睡？不想睡，我们回家。”
夏若卿掀起一个浅笑，说：“好。”
家？这个字眼现在听起来也意外地讽刺。
回去的时候，夏若卿整个人依旧是靠在墨以臣身上的，她原本要靠着车窗，因为她现在无法调整好情绪，不能用很中立的一个态度来面对他。
但墨以臣却霸道地将她一把揽了过来，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先眯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她并不想睡，但睁着眼睛难免就要和墨以臣目光接触，于是就坡下驴，闭上了眼睛。
闭着闭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她听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应该是墨以臣在洗澡。
夏若卿一动不动，眼睛睁着，看头顶的天花板发愣。
直到浴室的水声停止，墨以臣围着一块白色的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头发被他擦得乱糟糟的，发丝上的水滴到胸膛上，再一路滚下来，消失在皮肤和浴巾相接的地方。
见她看着自己发愣，墨以臣笑了一下，“发什么呆？”
夏若卿也跟着笑了，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
过了半会儿，身边的床微陷下去，一只胳膊从她脑袋下伸过来，而后握住肩膀将她一卷，夏若卿就和墨以臣面对面相望了。
“还困？”
夏若卿沉默着点点头，没有看他，说：“这样躺着不舒服，你睡过去一点。”她把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自动又翻了个身过去。
墨以臣望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两人躺了半个小时，夏若卿睁着眼睛，一直在想墨以臣下午在办公室说的话，闭着眼睛，脑海里就是他说这话的神情，睁开眼睛，就只有那句话不停地盘旋。
“照片再多发几张过去，越惨的越好。”
越惨的越好。
越惨的越好。
离他说这句话，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如果发到网上，现在应该有效果出来了吧。
手机是放在包里的，包在客厅。
她想了想，撑着床坐起来。
“去哪儿？”墨以臣问，扶了她一把。
夏若卿笑了笑，说：“去喝口水。”
“你在这躺着，我去给你倒。”
夏若卿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想顺便在外面坐一会儿，现在有点睡不着了。我自己去。”
也不管墨以臣是什么反应，下了床就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掩上。
墨以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若卿不想让自己显得非常着急。
如果是真的相信以臣，用得着这么急迫吗？越急迫就表明她越没底。
所以她刻意先去倒了杯水，又慢慢地喝完了，才回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手机。
慢！一定要慢！
她反复提醒自己。
“妻子划破手臂，他竟急成这样，这样的爱情我嗑了！”
“墨氏总裁宠妻无度，一点小伤引发大怒！”
……
夏若卿点进去，发现照片比之上午的，更丰富了。
连她手腕上伤口的特写都有。
能够拍特写的，除了近身的人，谁能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