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遥在哀哭的间隙里,还有空偷偷对我笑,眼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3.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呢?
上一世,我尸骨未寒,父亲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宗主之位传给你玉遥,赞她是后生可畏。
我血尽而亡,死前的最后一幕,是玉遥和我的剑灵幸福地拥吻。
只有师兄,还愿意收敛我的骸骨。
如今,也是他为我说话,“宗主,此举万万不可!不能因为玉遥的功力胜过玉雪,就横刀夺爱,若是这样岂不寒了蜀山上下的心?”
玉遥攀上我的手,笑道:“可不是什么仗势欺人呢,虽说我是父亲的养女,雪儿更是他的亲生女儿。父亲要偏心也是偏心自己的女儿,为我主持正义,恰恰是大义灭亲,是佳话啊。”
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她上一世已经害了我的性命,现在我步步退让自此,她还是不放过我!
“好啊,”我道:“姐姐看上了什么东西,是一定要抢去的。小时候看上了我的院子,就把我赶出去住在竹林里。后来看上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古籍,也全都搜刮了走。抢了我的父亲,我的剑,还要抢我的白龙。”
“那你就凭本事来拿,看他跟不跟你走,认不认你做主人!”
玉遥毫不羞耻,“这是宗门,不论亲疏血缘只论能力,你技不如人,就不要抱怨。”
父亲愧疚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了一瞬,“好,既然如此,你二人都是我的女儿我谁也不偏心。你们在此比试,谁赢了,谁就能带走寒冰,做白龙的主人。”
谁也不偏心?
我召唤白龙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稳,遑论以筑基都没有的身子比过玉遥?
玉遥大喜,召唤出骨沙就要向我砍来。
骨沙附在剑上,以雷霆万钧之势破风而来。
一直沉默着的白龙轻轻挥了挥手,剑就掉在了地上。
他平静的蓝色眼眸里涌上怒火,“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命令我。我说了,她是我的主人,就不会有第二个。”
玉遥被他身上的灵力震倒,狼狈不堪地吐出一口血。
她目眦欲裂,“玉雪,你配吗!”
然后就被白龙施法闭上了嘴。
殿门大开,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白龙抱着我一步步离开。
父亲想要阻拦,“雪儿她毕竟是遥儿的妹妹…”
玉遥见抢剑不成,又不屑地说,“玉雪,你尚未筑基,且寒冰本不是你的剑。你说他是白龙,就因为他穿了一身白吗?你不要为了自己的脸面,使出来是什么妖法,丢我们蜀山弟子的脸!”
父亲闻言也动摇了,“玉雪,你功力从来不精,怎么可能召唤得出来白龙,是不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书里记载了什么妖法被你学去了?”
我再也无力。
“父亲,母亲留给我的书,早被你给了玉遥。你说她无父无母可怜,我要多多照看她。”
可我难道不是无父无母吗?
父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记恨你姐姐比你优秀,但此事不是儿戏,你让白龙现出龙身,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白龙沉睡了千年,怎么可能现在变出龙身呢?
父亲,你逼迫我至此。
我闭上眼睛,一滴泪划落。
白龙把我放在地上,催动法力就要变出龙身。
但先前他打破沉睡的状态已耗费精力,我还是个连筑基都没有的主人。
我拉紧他的衣袖,“不要……”
众目睽睽之中,他的身上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
玉遥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他踉跄一步,摔倒在地上。
4.
我整整昏睡了三日。
再醒来时,眼前就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
我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想来他是我三日前召唤出来的白龙,长出一口气。
浑身筋骨都断了一样的痛已经感受不到了,反而有一股温暖的活力源源不断地注入。
我试着运气,发现我已经突破筑基,甚至能感觉到进入金丹期了!
我惊喜地问:“是你帮了我?”
他平静地点点头,“你是我的主人,不能太弱。”
我兴奋地从床上跃起,一把抱住他,“谢谢你呀!”
他的身体就像寒冰剑一样,冷冰冰的跟块冰一样。
他有些意外,脊背一僵。
“不用谢,也是为了报你母亲的恩情。”
说起母亲,我红了眼睛。
我出生时她就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看我一眼。
可我知道,她很爱我。
她给我留下了很多古籍,十岁时父亲就给了我。
玉遥抢去了大部分,但最要紧的不是那些古籍,是夹在里面的一封信。
信是白龙写的,他说,他历劫时曾受母亲相救。他日母亲或者她的孩子遇难,可以用一块鳞片召唤他。
信上还附着一片龙鳞。
年少的我觉得新奇好玩,就做成了剑穗挂在剑上。
玉遥抢走我的剑,还嫌这剑穗寒酸,扔给了我。
我母亲是四海第一铸剑师,我们的家族里流着能与天神通灵的血。
所以我才能用血养剑,召唤出剑灵。
玉遥说得没错,寒冰剑里根本没有剑灵,她苦炼三年都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她不是我母亲的女儿,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天资比较好的普通人罢了。
谁知今生阴差阳错,我失了剑灵,反而引来了白龙。
正在沉思之间,我的房门被我打开。
师兄见我醒了,高兴道,“雪儿,正巧你醒了,我们准备出发去琼山捕猎了!”
算算日子,因着我和姐姐提前召唤出了剑灵,祭剑大典取消,那也确实到了琼山捕猎的时候。
琼山捕猎,捕的不是动物,而是因为伤人被封印在山上的凶兽。
我蜀山一门为人间斩妖除魔,每年都要去琼山捕猎,意为弟子们练胆。
“但琼山凶险,雪儿你又大病初愈,”师兄迟疑道:“不然今年先不去了?”
玉遥走了进来,轻蔑地说:“师兄,你跟她废什么话?她至今还未筑基,有了白龙又怎么样呢,徒增笑话。”
“更何况,”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白龙搭在我身上的手,笑道,“是不是真的白龙还不一定呢,我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日,他没有化出龙形。谁知道你是不是哪里找来的妖物,骗我们的呢?”
师兄弟们听了也窃窃私语起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功力低微,他们不相信我。
我不在意。玉遥确实比我厉害,大家也更相信偏爱她。
“就是啊,玉遥师姐能召唤出剑灵,是她的本事,就凭玉雪,她都成我们的师妹了,怎么可能呢?”
“白龙?她能召唤出来只白蛇就不错了。”
“听说那天这白龙还在我们蜀山的大殿里吐血了呢?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出来!”
我垂眸笑了,按下白龙要发怒的手:“去啊,姐姐盛情邀请,我怎么能不去呢?”
师兄沉着脸制止了大家的嘲笑,温和地对我说,“没关系的,雪儿,你功力还未大成。能召唤出剑灵已经不错了,虽然比不上骨沙是神血剑灵,但日夜修炼,也对你大有好处。”
玉遥笑得欢快,“你可不准临阵脱逃。”
我当然要去了,上一世,就是在琼山捕猎时,姐姐设计让凶兽咬断了我的腿,还给我下药,毁了我的清白。
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衣衫不整,浑身赤裸,和妖物厮混。哪怕我划破自己的手腕保持清醒,宁死不从,父亲看着我鲜血淋漓的手掌,也没有一丝怜悯。
“玉雪,你丢尽了蜀山的脸面。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大怒,把我打入了千层塔下,降下了八十一道鞭刑,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直到祭剑大典才放我出来。
那时,我已是人人厌弃。就连我的剑灵骨沙,都不耻我是个与妖物厮混的烂人,和玉遥密谋杀我。
也是因此,面对我的死父亲才那么淡然。
知道想要如前世那般算计我,那我更要去了。
玉遥,你用在我身上的肮脏手段,也该自己尝尝了!
那日以后,夜里无人之时,我和白龙就在竹林里修炼。
虽然有了白龙之后,我能感受到身上凝滞的气都活了许多,但终究比众师兄弟们晚了一步,要赶上他们,还需要勤加修炼。
探过我的识海之后,他凝重地告诉我,“玉雪,你的母亲有那样好的天赋,你是她的女儿,没有疑惑过为什么你比不过玉遥吗?”
我苦笑,“我不知道,父亲总对我说,是我害死了母亲,我有罪,活该功法不成。”
白龙摇了摇头,“你被人下了毒。这是古法的一种禁制,和你的血液想冲撞,所以每次修炼,都是和自己的身体为敌。”
我愣住,“下毒?”
我想起来玉遥刚来到蜀山的时候,送给我的那一只兔子。
那是一只灵兔,我很喜欢,日日都要抱着睡觉,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兔子却死了。
我哭着去问父亲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兔子。
他闪烁其词,只说对我不好。
原来,玉遥把毒涂在兔子的毛发上,父亲发现了,把兔子杀死。
“但他心疼玉遥无父无母,不忍心责怪她,甚至没有罚她,也没有告诉我。”
父亲早就知道了,我为什么是个废物,为什么处处比不上玉遥。
但他没有告诉我,还以此来责骂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早就泪流满面。
白龙安慰我,“无碍,现在我附在寒冰剑上,剑灵与主人一同修炼,双方都可以功法大增。我是白龙,骨沙不过是一个神血剑灵,你很快你能超过玉遥了。”
他看着冷若冰霜,其实是位很好的老师。教导我时从不手软,还会送我各种奇珍异宝。
修炼一事我本不想声张,然而我们刚入竹林,就偶然碰见了玉瑶。
她和骨沙一起走了进来,“好啊,玉雪,你和这不知道什么妖物在这儿苟合?”
我无语,“你哪只眼睛看见的了?”
不由分说,骨沙就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白龙就要出手,我拦住了他。
在我进入金丹期以前,不能让他动用法力,否则他会再受天雷。
白龙抿紧了唇,“真的没事?”
我点点头。
玉遥见白龙无动于衷,更加确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剑灵,是我在虚张声势。
“妹妹,琼山捕猎,你可一定要来。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大笑着扬长而去。
5.
琼山下,骨沙站在玉遥的身后,白龙站在我的身后。
“玉雪,你天生愚钝,修炼了这么久毫无进益,怎么还敢来琼山?”
我睨了骨沙一眼,“与你何干?”
“你!”他气急,“不过是喝了你三年的血,好心提醒罢了。”
我冷笑,“既然知道喝了我三年的血,还忘恩负义,你算什么好东西。”
他无言以对,玉遥翻了个白眼,“妹妹,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也就你身边这个妖物笨,跟了我,做我的剑灵,不比待在你身边好?可惜啊,你以为自己召唤出了白龙,其实只是个冒牌货。”
我不再看他们,径自上了山。
琼山之内,妖气环绕,还有深深的瘴气,没走两步我已经有些脚步虚浮。
白龙及时按住了我,给我吃了一颗药丸。
一入口,我眼前的瘴气都消散了,还格外的神清目明,手脚有力。
玉遥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脚一崴摔到了地上。
被我看了笑话,她生气地打了骨沙一拳,“她的那是什么药丸,你也给我一颗。”
骨沙当然没有了,他沉下脸,“你不是金丹吗,还忍不了这小小的瘴气。”
闻言玉遥更是火冒三丈,“还不是你自己没用!”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父亲命令我,“那是什么药,也给你姐姐一颗。”
我也不扭捏,从白龙手里拿了一颗,抛给玉遥。
她见父亲为她说话,而我只能乖乖听从,又大叫着伤了腿,要下山。
“遥儿,”父亲不悦,“琼山捕猎是宗门的大事,不可儿戏!”
玉遥转了转眼睛,“不如师兄先送我下山,雪儿一个人去吧?”
父亲无法,只能依了她。
我玩味地看着她:玉遥,你打的什么注意,我能不知道吗?
我佯装着急,“可是我功力不精,还是师兄先陪我,父亲送姐姐回去吧。”
父亲迟疑了一下,放心不下玉遥的腿,点头道,“那好,我先送玉遥回去,你们小心。”
望着他们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我对着白龙耳语了一句。
他古水无波的脸上漾起了些笑意。
和师兄走到半路,我装作肚子疼,让他先走。
师兄不放心地叮嘱我几句,给我留下了一个符咒。
我猫着腰快走几步,瞬移到玉遥和父亲身后的一棵树后。
白龙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玉遥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她忍了又忍,喉咙里还是逸出了一声嘤咛。
父亲以为她身子不适,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她慌张地捂住自己的脸,“父…父亲,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山上,我去去就回。”
她跑出去很远,躲进一个山洞里,贴着墙大口大口地呼吸,“怎么回事!不是给玉雪那个贱人下药吗,怎么我的身上这么奇怪!”
骨沙抱着臂冷眼旁观,“我怎么知道?”
她实在忍不住身上黏腻的感觉,原地坐下运气,那气却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反而大乱。”
“骨沙,”她支撑不住,指使骨沙去给她找解药。
骨沙看了她一眼,抬腿走了。
玉遥则眼神涣散,没了神智般地一件一件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让肌肤紧贴在石壁上,寻求冰冷的触感缓解身上的炎热。
我用水月镜把一切尽收眼底。
不久,一只妖兽循着花香摸进了洞穴。
6.
一炷香后,我神情慌张地找到正在山下等待玉遥的父亲。
“父亲,姐姐她好像有危险!”
父亲刚收养玉遥的时候,给了我们姐妹一人一个令牌。双方手持令牌,就能感应到另一个人。
他的初衷是让我和玉遥姐妹同心。
年深日久,他的心早就偏向了聪慧的玉遥身上,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只会丢他的脸。
后来,玉遥就是利用这个令牌带着父亲找到了洞穴里衣冠不整的我。
我以牙还牙,顺着令牌的指引带着父亲找到了玉遥。
这一次,是她眼神迷离,躺在那妖物的怀中。
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玉遥!”父亲大喝,怒不可遏地一刀洞穿了妖物的心脏。
玉遥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扯过一旁破碎的衣服盖在身上。
我身后,大师兄带着师兄弟们急急忙忙赶来,入眼就是春光旖旎。
父亲嘴唇颤抖,“你,你,勾结妖物,恬不知耻!你枉为蜀山之人,更枉为我的女儿!”
玉遥反应过来,面如白纸,“不,不是这样的,”她爬过来,伏在父亲的脚下,“都是玉雪,是玉雪害了我!是她给我下药,父亲,父亲,你还记得她给我吃的那颗药吗!”
父亲阴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抹着眼泪,“父亲,那颗药我也是吃了的。何况你们都看见了,是姐姐非要向我讨要,又不是我强塞给她的。”
至此,尘埃落定。
玉遥被绑到麻袋里,被师兄扛下山。
毕竟,蜀山的脸可不能丢。
回了蜀山,大殿之上,父亲和众位长老讨论要怎么处置玉遥。
玉遥瑟瑟发抖,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害怕地用手捂紧自己。
一位长老道:“私通妖物,是死罪,要打入千层塔,受九九八十一道鞭刑,把全身皮肉打烂,直至重新生出皮肉。”
父亲沉吟着,但看向玉遥的眼神还是不忍。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他属意的未来蜀山的宗主。
我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不悦的目光。
他在气,为什么不是我这个不中用的女儿犯下了这种丑事,偏偏是玉遥呢?
玉遥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一下下用额头叩向地面,“父亲,我是蜀山这一辈第一个进入金丹期的弟子,我是蜀山未来的希望啊!”
另一位长老也站了出来,“宗主,玉遥所言非虚。她已是金丹期,又有神血剑灵,前途不可限量。纵使犯下大错,好在只有蜀山内的人知道,不如我们按下此事…”
父亲动摇了起来,他问我,“雪儿,你意下如何?”
我嗤笑,他摆明了就是要偏袒玉遥,又害怕堵不住悠悠众口,想让我来做这个决定。
我装作惶恐,“方才回蜀山的路上,我遇见了一队昆仑的人,仿佛也是今日在琼山之上。”
父亲的脸黑了下来,“昆仑!”
长老们也议论纷纷。
昆仑与蜀山针锋相对,若是他们今日也在琼山之上,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件丑事。
而且啊,他们可不会帮蜀山遮掩。
父亲气急攻心,竟然走到玉遥面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贱人!”
事已至此,长老们也不好阻拦,纷纷叹气。
见状,我拉上玉遥的手,假惺惺地哽咽道,“姐姐,你便放心地去千层塔吧。我如今已是金丹了,我会替你看好蜀山的。”
玉遥拔出长剑就要往我胸口刺,“都是你害的,是你!”
父亲冷冷地打掉她的剑,欢喜地问我,“雪儿,你突破金丹了?”
我不好意思道,“我天资愚钝,好在有白龙相助,功力突飞猛进…”
“白龙?”父亲抚了抚胡须,“那日,我们亲眼所见,他没有化出龙身…”
眼下我金丹已成,白龙也恢复了元气。
我喊道,“白龙!”
寒冰剑躁动不安,满室之内充盈着白光。
一阵地动山摇,一只白龙从剑里争鸣而出,在堂上绕了一周,俯首在我脚下。
“真的是白龙!”
“白龙!”
有一个长老太过惊讶,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好啊!”父亲大喜过望,关切地扶起了我,“雪儿,你不愧是你母亲的孩子。”
我红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
是吗?上一世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玉遥不死心,哭着问他,“父亲,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你怎么会忍心让我去死?”
父亲一脚踹开她,“雪儿是我亲生的女儿,你不过是我好心收养的孤儿。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勾结妖族,犯下这样让人耻笑的丑事。来人,给我把她关进千层塔,受遍九九八十一道鞭刑,然后逐出蜀山!”
玉遥发了疯,大喊大叫着要来杀我,被白龙一掌打退。
她身受重伤,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为什么,我不服气,”她呛出一大口血,仍旧死死盯着我,“上一世,明明是我赢了…”
我不顾父亲的劝阻,蹲到她身边,装作心疼地伏下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姐姐,你以为只有你重活了一世吗?”
她如梦初醒,挣扎着扯上我的衣领,“果然是你,你害我!”
我叹息,“怎么会呢,姐姐。只是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如数奉还而已。”
她的嘴还在咒骂不止。
白龙嫌吵,给她下了禁言令。
玉遥死了。
死在上一世我死的那个地方,分毫不差。
她的尸体被父亲毫不留情地拖出去喂狗,并昭告天下,她是蜀山的弃徒。
又过了一年,父亲重病,临终前把宗主之位传给了我。
我守在他的榻前,“父亲,你还记得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他不愿再提,“不过是个养不熟的贱人。”
我笑了,“姐姐确实是被陷害的,是我亲自把那妖物引过去的。”
父亲大骇,“雪儿,你在说什么!”
我替他整理好了凌乱的鬓发,“父亲,你就不好奇,你正值盛年,怎么会大病不愈呢?”
“你!”他死死抓住我的袖子,“你残害亲生父亲。”
我掰开他的手。
“父亲,你把我关入千层塔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痛不痛。玉遥给我下毒,害的我成了筑基都不能的废物,你帮着她瞒了我一世。”
“你可以杀自己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杀自己的父亲?”
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扬长而去。
父亲死后,我理所当然继任了蜀山的宗主。
曾经多番助我的大师兄受我提携,担任副宗主之位,与我共同治理宗门。
天下修道之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而我轻轻抚摸着身旁熟睡的白龙。
“白龙,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