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的目光渐渐清亮了几分，她嘴角微挑，说:“这些话，嫂子一年前不都说过了？怎么还重复。”
“你是聪明人，嫂嫂怕你忘记，所以提醒下你而已。”
苏染慵懒的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嫂子喜欢九哥吧。”
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顾余妍嘴角的笑意收敛，眼神中有种被看破的惊慌感。
……苏染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九哥告诉她的？不，九哥不是那种人。
她有些急切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现在已经嫁给你哥哥了。”
“呵，是吗？可是你吃不到的葡萄，我吃得特别甜，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吃葡萄，而是从始至终，葡萄就不稀罕你吃。”
都是聪明的人，一听全明白了。
苏染这意思是说，不是因为你不喜欢秦玦，而是秦玦根本就没看上你！
她语气轻漫，但眼神却是盛气凌人，说:“既然已经嫁人了，就安分点，少作点妖，那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收起来，不要随便肖想别的男人”
顾余妍眼中闪过惊讶和愤怒，她气得浑身发抖，大概是太过用力，连脸部肌肉也在微做抽搐。
“还有，你别妹妹叫的这么亲切，我在苏家受难的时候，你可没少从中间使坏，想和我做姐妹？先修修你这德行和颜值再说吧！”
简单一句话，宛如尖刀利刃，狠狠地刺进了顾余妍的胸膛，是说她德行差，还丑？
顾余妍做惯了苏家少奶奶，已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般践踏她的尊严。
那种无形的屈辱让她再也无法忍受，脾气忽的就冒了起来，她几步上前，一把拎着苏染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就真的不好奇欢言的母亲是谁？”
“你以为，九哥为什么允许我靠近欢言？明明我做了再多错的事，九哥也不会责罚我的，
而欢言为什么又如此依赖我？”
“苏染，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吧！”
顾余妍刻意将话题往这上面引，很难不让人猜测。
难道欢言是顾余妍的孩子?
还是和秦玦生的?
苏染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上当了，可在这一刻，她知道，顾余妍又成功了。
突然身后一道呵斥声响起。
“顾余妍!”
秦玦大步地朝这边走来，他脸色冷硬，眼角挑出来的光，宛如隆冬晨间冰霜，一用力，抓着顾余妍的胳膊就往旁边一甩。
力道之大，顾余妍一个重心不稳，“砰”地一声，膝盖撞翻了茶几，疼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连话都说不出。
“我秦公馆岂容你猖狂？”
他一边冲顾余妍发脾气，一边转头扶起苏染，将人按在怀里轻拍着安慰。
原来他也并非绝情的人，只是柔情从来都只给了苏染！
看到这一幕，让顾余妍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刹那间褪了去，心像被刀捅了一般疼的厉害，突然，她大笑一声，说:
“九哥，你不能信苏染，她刚刚一直跟我打探欢言的身世，她肯定有什么目的！你难道从来没有就没怀疑过她的变化吗？”
苏染冷笑一声，眼底寒意弥漫。
她就知道，顾余妍这千年的狐狸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击垮，心里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招呢！
只见顾余妍趴在地上，双眼猩红，怒吼道:
“苏染想要嫁的可不是秦子恒，她早就和秦天佑私定终身，这件事在苏家本不是什么秘密，好多佣人都曾看到过他们俩约会，九哥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苏染神色微变，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这是事实，她确实无法反驳。
她早说过，顾余妍够毒也够狠，一语中的，又专挑软肋。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秦玦，男人如同被碰触了逆鳞，嗜血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他也不知道那一刻脑子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用力抓紧了苏染的肩膀，但就是这番举动，让苏染认识到，他是听进去了。
气氛一瞬间沉默起来，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秦玦想听苏染否认，只要她说，他就信。
苏染在等秦玦问出来，只要他问，她可以不管不顾，什么实话都说出来。
而顾余妍见到这一幕，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目的达到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突然，楼上的陈妈慌慌张张小跑下楼，面露为难地说:“欢言小姐吵着不睡觉，说要顾小姐陪。”
好半晌，秦玦才回过神，让顾余妍上去。
当顾余妍起身才苏染身边经过时，她嘴角的那一丝充满挑衅和阴狠的笑，苏染又怎么会忽略到呢？
顾余妍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锋刃还淬着剧毒那种，杀人不见血。
苏染卧室里，灯光柔和。
灯光从秦玦身后投射过来，逆光中，他的神情瞧的不太清晰。
“秦玦。”
她唤着他的名字，尾音上扬，似轻喃，软嚅极浓。
沉默片刻，他轻轻“嗯”了一声。
还好，他还理她。
只是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宛如又恢复到几天前，两人没有袒露心扉的时候。
准确说是，冷冷清清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缄默片刻，苏染索性直截了当开口说：“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片刻后他动了动有些发僵的唇，不激烈，不发火，不失控，用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问:“你和秦天佑的事，是真的？”
终于，他还是问出口了。
但问出来，也就意味着对她有所怀疑了。
“是，一年前回到苏家，他给过我很多帮助，可前段时间我发现，对他并不是喜欢，只是感恩。”
其实这样的解释，苏染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渣。
可她能说实话么？
能说因为我重生了，我知道上一世你爱我，所以这一世不想错过你？
并不能……
秦玦目光中蔓延的寒意越来越沉，他藏着心底最深的偏执，尽力做到隐忍克制，但听到这话，心底蛰伏的野兽也一点点冒头，似乎正咆哮着要钻出来。
他不想听到实话，可更不想听到她撒谎。
他真是嫉妒快要发疯了……
“你早点体息。”秦玦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丝温度。
苏染脑袋狠狠一震，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灌进了铅水，说不出的沉和痛。
所以他已经在心里对她宣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