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小叮铃2021-01-28 23:303,891

  萧晗整夜都睡得不好,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父母跟姑姑要把他送到那种机构中心,说是要“治好”他的心理疾病。他还梦见唐晴天也被送到机构中心,跟他隔着一个小房间。

  他欣喜若狂,叫着唐晴天的名字。

  可唐晴天不搭理他,反而是唐晴天的父母也出现了,就站在他的房间外面,隔着门指责他祸害了他们的儿子,还庆幸自己儿子及时醒悟,愿意接受治疗。

  他不愿意相信,向唐晴天求证。

  唐晴天却叫他不要靠近他,说都是他的错,说他自己有心理疾病还要带坏他。

  萧晗很痛苦,唐晴天、唐晴天的父母,还有他的父母都在梦里指责他,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错。他哭着喊着从梦里醒来。映入眼帘就是充盈着阳光的房间。

  已经天亮了。

  萧晗抹了一下脸颊,都是泪水。从前备考梦见高考失利都没有哭,没想到现在却会被这样的梦哭醒。

  他下了床,走出房间,看见母亲打扫卫生的背影才后知后觉想起昨晚姑姑跟父亲对他说的话。

  当即他就想转身回房间,但萧晗的母亲快他一步,看见了他。她热情地说:“小晗,你醒了。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你爸爸今早出门,专门给你买的早餐。”

  萧晗看着他母亲若无其事的样子。几分钟后,他进了洗手间梳洗一番出来,坐到餐桌前,面前摆放都是很常见的早餐,馄饨、葱油饼、油条、豆浆……

  “你想吃哪一种啊?”萧晗的母亲问他。

  “豆浆吧。大清早不想吃油腻的食物。”萧晗说着就拿碗准备盛一碗豆浆。他的母亲动作比他快了一步,熟练地拿着汤勺舀了一碗放到他的面前,又拿着汤匙放进他的碗里,把油条跟葱油饼推到他的面前。

  萧晗拿着一根油条,低头,小口地喝着豆浆。

  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踌躇地说:“小晗啊,那个地方不像新闻里那么恐怖。”

  萧晗顿了顿,抬头看着她问:“你见过那个地方吗?凭什么敢说不一样。”

  “因为你姑姑跟你父亲不会害你的。”萧晗的母亲认真地说,“他们是为了你好,你的情况太严重了,必须让专业人士帮忙。”

  萧晗又问她:“可如果这不是什么心理疾病,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愿意喜欢他的呢?”

  萧晗的母亲反问:“你没有心理疾病怎么会喜欢一个男生?”

  在他们眼里,萧晗喜欢一个男生就是心理疾病。瞬间萧晗没有兴趣与她继续说话,他两三口把油条吃完,仰头,一口气把豆浆都喝光。

  他的母亲看见他狼吞虎咽,在一边劝他说:“慢点,不要吃那么快,小心呛到。”

  “我吃饱了!”萧晗站了起来,又说:“我再重复一遍,我是绝不会到那种鬼地方的。”

  说完,他就想转身回房间待着。

  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对他说:“小晗,我也告诉你,你父亲是铁了心要送你去治疗的,所以你别再跟他对着干了,不然他会找机构的员工来帮忙带你过去。”

  萧晗停在原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半晌,他问:“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抓我过去吗?”

  “我也不愿意看你受苦,可你确实需要治疗。”萧晗的母亲走近,握着他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你放心,如果他们敢对你动用什么肉体伤害,那我一定会追究他们的。”

  萧晗征征地看着他的母亲,恳求地说:“我不想去。妈,你把我放走好不好。”

  “不可以。”萧晗的母亲摇了摇头。

  在她的心里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想法也偏向自己的小姑子跟丈夫,认定萧晗就是有心理疾病,需要治疗。

  萧晗看着他的母亲,心中蔓延上来一股寒气。他觉得很恐怖,感觉他的家人都好像被洗脑了一样,无论他怎么说,他们坚定自己就是有心理疾病,要把自己送到一个未知的地方治疗。

  他抽出被他母亲握着的手,湿润的眼神看着他的母亲说:“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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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房间,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

  怎么办?唐晴天不可能来找他了。他必须自己救自己了。

  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救自己?

  萧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着办法。

  唯一能救自己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可是他的母亲二十四小时都在家里看着他,他要怎么离开?趁她上洗手间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离开?

  不行。他立刻否认了这个计划。如果不成功,反而会引起他长辈们的警惕,他们甚至可能还会把自己重新关在房间里。

  到时候他真的想逃跑都没办法了。

  萧晗烦躁地坐了下来,扫视自己的房间,突然目光定格在窗口上,如果不能从正门逃跑,那么从自己的房间呢?

  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他们家住在二楼,底下还有停车场的遮阳棚,窗口外的旁边是空调的室外机。

  他也许可以借助着室外机,从窗口爬下去。

  萧晗觉得这个办法虽然有点危险,但并不是不可以。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想找一找有没有绳索之类,用来绑着自己,以防爬下去的时候失手。

  可他房间里并没有绳索之类,沮丧地坐在房间里。过了片刻,他又偷偷摸摸地离开房间,观察到他的母亲在客厅看剧,悄悄地走到书房看看有没有绳索。

  然后真的让他找到一根以前用来牵宽带有线的网线。他欣喜若狂地把这根网线拿回自己的房间。

  过程中,不小心制造出声音,引起他母亲的注意。

  “小晗,你在干什么?”萧晗的母亲一边问,一边往他房间走来。

  萧晗慌慌张张把网线塞到被子里。刚塞进去,他的母亲就进来了。

  “你在干什么呢?”萧晗的母亲疑惑地问。

  “没事。”萧晗面无表情地说。

  萧晗的母亲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所以现在这个态度也没有什么异样。她问:“想不想出来看电竞比赛啊?”

  “不想。”萧晗坐了下来,冷漠地说:“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反正以后到了那种地方也都是一个人待着。”

  萧晗的母亲被他这句话刺疼了一下,她欲言又止地叫:“小晗……”

  萧晗低垂着头说:“如今你说什么话,我都不想听了。”

  “真的很希望你能理解长辈的心情。”萧晗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萧晗看了看紧闭的门,站起身,把网线从被窝里拿出来。十五米的网线,足以让他安全抵达楼下。

  他自信满满,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夜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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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饭的时候,他的姑姑又重提机构的话题,她今天又去参观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萧晗忍不住,说了句:“那么满意,你干脆自己去住啊。”

  他的父亲当即大拍桌子,斥责道:“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尊重长辈了!”

  “想把我人生毁掉的长辈,我怎么尊重?”萧晗直视着他父亲问道。

  “你——”萧晗的父亲条件反射就是举起手,想扇过去。

  萧晗的母亲早就有经验,见状,赶紧握着他的手,怒问:“你干什么呢?”

  萧晗也是吓得闭眼,缩了缩脖子。等到听见母亲的声音才敢重新睁开眼睛,他的父亲已经放下手,但仍然气恼地瞪着他。

  “看什么看!滚回你房间去!”他的父亲怒喝道。

  萧晗也不想继续待着,立刻站了起来,任由他母亲怎么叫自己,还是径直地回房间。

  吃完了饭,他的母亲还是姑姑都来看过自己,但都被他冷言冷语赶走了。

  他的姑姑出去前,对他说:“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男生喜欢男生是真不对的。”

  萧晗背对着她,不愿意搭理她。

  他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唐晴天,喜欢电子竞技,所以以后都要往这两个方向前进,其他的,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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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深夜,萧晗趁着家里人都入睡了,往自己的腰上缠绕着网线,然后把另一端绑在空调室外机的支架上,再踩着窗台,小心翼翼爬出来。他一手扒着窗台,一手握着室外机的架子,踩着墙壁小心地往下滑落。

  幸好遮阳棚建的高,他滑落两三步就踩到遮阳棚。解开身上的网线后,他又要扒着遮阳棚,跳下去。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他直接跌落到了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他揉着摔疼的地方,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小区外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他走到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报了训练基地的地址。

  因为是别墅区,司机不禁转头打量他。

  穿着一身睡衣,衣服还脏兮兮的,不知道在哪沾到了,一副狼狈模样。这个时间段跑那么远的路到别墅区,不由自主让人胡思乱想。

  例如遭遇到了什么困难……

  想到此,司机不禁对他说:“小哥,要是碰见什么困难,最好找警察帮忙。”

  萧晗不知道为什么司机说到这个,不过他还是点头说:“会的。”

  如果他的蜂蜜真的执意要把自己送到那个地方,他确实会寻求法律保护。只要到POPO基地,这一切就简单多了。

  一路上,司机还在不停跟他确认:“真的不用到警局一趟吗?”

  萧晗哭笑不得,知道司机是误会了。

  他说:“不用,我现在没事。”

  开了挺久的车程,他们总算到POPO的别墅区。保安早就认识萧晗,看见是他就放他进去。

  POPO的别墅除了花园开着灯,屋里一片漆黑。

  司机看着这栋别墅,对萧晗说:“小哥,你住的这个地方真气派啊。每年打理费用肯定不便宜吧。”

  “不知道,这里只能算是我的宿舍。”萧晗打开车门,对司机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屋里拿点零用钱。”

  他回家的时候没有带现金,手机又被家里没收,现在身上真的是身无分文。

  “好。”他站的地方是训练基地的门口,司机也不担心他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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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晗按了门铃,防止吵不醒他们,他还多按了几下。

  楼上还有尹元没有睡熟,听见门铃响,干脆起身去帮忙开门,他一边走一边说:“谁啊,这个时间还叫外卖。”

  半夜基地不会有人来按门铃,他先入为主以为是哪个嘴馋的队友叫了外卖。

  谁知道,等他打开门,看见就是一身落魄……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挺落魄的萧晗。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又是冲进屋里,冲着楼上,大喊大叫:“晴天!晴天!教练!经理!”

  小奶猫被他吓得喵喵叫。

  萧晗弯腰抱起小奶猫,安抚地抚摸着它的猫毛。

  他对还在大呼小叫的尹元说:“阿元,你先别叫了,借我点钱付车费吧。”

  楼上听见叫声的人,探出身问:“怎么回事啊?”

  “发生什么事了?”木疑惑地问。

  “不知道,尹元在楼下大喊大叫呢。”辉煌也是一脸疑惑地下楼,背后跟着其他人。

  陆教练也下来问:“干什么呢?大半夜大喊大叫的?”

  结果楼下哪有尹元的身影啊,大门也敞开着。

  众人更加疑惑了。

  “怎么回事?”温经理往大门走,刚巧碰上回来的两个人。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的人,叫了声:“阿晗!”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唐晴天更是睡意全无,快步地走过来。站定在温经理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的人。

  萧晗一看见唐晴天,在家里受的那些委屈与恐惧就一股气地全涌上心头,眼泪也不禁在眼眶内打转。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晴天,哽咽地叫了声:“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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