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会找到战队来,以往备战高考的回忆又汝潮水般席卷而来,耳边都是父母回家对他的指责、谩骂,似乎他只要休息,哪怕五分钟也是错误的。
尤其是最后,跟父母坦言自己学习不好,很多东西学不好,想尝试当主播时,被他们各种责备。
指责他忘恩负义,他们给他赚钱,供养他上高中,他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父母。
他当时很愧疚,知道对不起父母,但还是不愿意放弃主播的梦想。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把知识学进去,很多题目也理解不到位。
“阿晗。”唐晴天轻轻地推他,“发什么呆呢?”
“没有,好久没有见到爸妈,有点不真实。”萧晗听见温经理跟陆教练招呼父母到会客室。他跟着唐晴天也到会客室的门口,背后还跟着尹元这些凑热闹的。
“没有想到阿晗的父母会来。温经理的声音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传了出来,客气礼貌地问他们:“不知道两位今天来什么事呢?”
“我们是想来带小晗回家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但不是他母亲的声音。萧晗一下就听出是姑姑的声音。姑姑说:“这位经理应该不知道吧,我们小晗是离家出走的,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们担心的不得了。后来还是在网络上看见他的照片才知道他去打职业比赛。然后我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们战队的名字跟地址。”
“我们多少知道他是离家出走的,具体就不知道是为什么。”温经理说。
“还能为什么!小孩不懂事,想当主播,现在还打职业。”姑姑叹息地说,“我跟他的爸妈都被气得不得了。”
“他职业比赛打得挺好的。”温经理说。
陆教练也跟着说:“也挺有灵性,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
“那又怎么样!”萧晗的父亲说,他是一个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当即就大声地说:“说来说去就是打游戏!现在打得好,将来能打的好吗?他的人生还那么长,怎么可能任由他就这样胡闹!而且现在他还跟别人学坏了,闹得网络都是他的绯闻。他当自己是女明星啊!”
这话一出口,屋内屋外都明白了。
他们那么急切来找萧晗不是为了什么前途,而是为了跟唐晴天的恋情。站在门口偷听的队员集体望向唐晴天。
萧晗跟唐晴天现在才惊觉,一心只顾着怎么说服唐氏夫妇,反而忘记了萧晗的家庭。或者他们的心底觉得,萧晗是离家出走的,他的家人无论怎么样也管不到他们。
萧晗抬头,担忧地看着唐晴天。
唐晴天直视着会客室的门,手却是紧紧地揽着萧晗的肩膀。
他低声安慰:“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萧晗低垂着头,他深知自己父母跟姑姑的性格,对他又控制欲强,说一不二。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温经理底气不足地说。
陆教练则是面容严肃地说:“而且明天就是他们的比赛了,萧晗现在不能离开队伍。”
“那我可不管!”萧晗的父亲说,“今天我们来,就是决意要带他回去,哪怕要付违约金。”
尹元听见萧晗父亲这番财大气粗的语气,小声地问他:“你不会也是个富二代吧。”
“不是。”萧晗也有点惊讶父亲的这番话。
尹元:“那还好。”
“萧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有事好好说。”温经理意识到萧晗的父亲不是那么好说话,赶紧安抚他的情绪,温和地说:“而且你还没跟萧晗谈过,还没问过他的意思。”
萧晗的父亲立刻就说:“我是他的父亲,我的话,他还敢不听不成!”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也要问问他的意思。”温经理说着,站了起来说:“这样吧,我现在就叫他来聊聊。”
他转身去开门,映入眼帘就是站在门口偷听的队员们。
一个个像做错事被逮到,尴尬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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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经理现在顾不得说他们,一眼就看见萧晗,朝着他招手说:“萧晗,你进来一下。”
唐晴天安慰地轻拍他的肩膀,然后轻推着让他进入会客室。
温经理看了看他们,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门缝。
萧晗一进来就低着头,怯怯地叫:“爸,妈,姑姑。”
“小晗,你怎么样?”萧晗的母亲立刻就上前,上下打量他,心疼地说:“都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你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把你赶出家门,你就真的不回家,不跟我们联系了!你是不是故意想气我们啊。”
“没有……”萧晗小声地反驳。
他的姑姑立刻就说:“没有什么?你如果不是故意气你的爸妈,你早就回家了!还会跟别的人胡闹瞎搞吗?还是一个男的。你知不知道邻居都听说你的事了!有没有考虑过你父母听见这件事,赶紧有多丢脸。”
萧晗沉默不语,他最不喜欢就是这个姑姑,父母对他那么严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她造成的。他也知道姑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她也把希望都放到自己的身上。
“萧晗,跟你战队说一声,我们回家去。”萧晗的父亲说。
站在门口的队员听见萧晗的父亲对儿子的称呼,那么生疏。
萧晗看了看他的父母跟姑姑,小声说:“明天就要比赛了,可不可以打完再回家。”
“还打什么比赛,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家!”萧晗的母亲说,“你一天待在外面,我就一天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大家都心知肚明。
萧晗看着他的母亲,片刻后,转头对陆教练跟温经理说:“教练,经理,能不能让我请假回家几天?”
温经理露出惊讶的表情,大约没想到萧晗居然连反坑都没有,就顺从他父母的意思了。
陆教练也拧眉问:“萧晗,你确定吗?明天可就要比赛了。如果你这个时候离队,最后比赛的损失可能会由你负责。”
萧晗看了看他的父母,见他父母不为所动,掩住失望,点了点头说:“是的。”
他的父母都不担心要付违约金,执意带他回家了。那他再怎么反坑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家再说服他们。
“那你跟我去办公室办个请假条吧。”温经理说完就开门,率先走出去。
萧晗跟在他的背后,队员们看了看会客室,萧晗的父母跟姑姑对他们的视线视若无睹,重新坐了下来。
他们赶紧也离开会客室,跟着萧晗到办公室。
“你怎么就顺从答应了,也不反坑一下。”尹元无奈地说。
萧晗苦笑地说:“没用的,我父母跟姑姑都很固执的。”
“你那个姑姑确实很可怕。”辉煌认真地说。
三言两语就给萧晗定了罪,还把他的父母搬出来,让萧晗连反驳的话都没办法说。
萧晗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唐晴天叮嘱他说:“回去以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好!”萧晗重重地点头,安慰他们说:“不用担心,我会说服我爸妈的,估计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尹元说:“最好明天就回来,还要比赛呢。”
“我尽快!”萧晗说。
他跟温经理请了假,然后回楼上收拾几件衣服就和父母还有姑姑一起回家。
他们家离训练基地挺远的,在另一个区,坐着计程车也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在路上他接听到赵筱的电话。
“萧晗,我回来了!”赵筱精神饱满的话传过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晚上有空出来吃饭吗?”
萧晗:“不行啊,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啊?回家?”赵筱一愣,问他:“怎么这个时间回家?不是明天要比赛吗?不会是你家里有什么事吧?”
“没有,不要乱想。”萧晗安抚她说,“就爸妈让我回家几天。反正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见。”
“行!”赵筱也不多问,对他说:“回来记得联络我,我要给你特产呢。”
“好。”萧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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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跟他和母亲坐在后座位,一下子就听出赵筱那把女生的声音,就问他:“女生打来的?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啊。”
“就普通的朋友。”萧晗问她:“姑姑,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就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姑姑说,“你们那个圈子,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乱得很。”
“姑姑,不要诋毁我的职业好不好。”萧晗沉着脸说,“而且我这个朋友不是主播,她在上大学。”
“正经人家的孩子啊,那没事了。”姑姑说,话锋一转又说:“要说我,你好好复读,现在社交圈就都是大学同学,而不是那些不好好上学的主播。”
“主播也不全是不上大学。姑姑要是真的好好了解过,就不会那么诋毁我的职业了。”萧晗冷着声音说。
他的父亲坐在副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怒斥:“怎么跟你姑姑说话的,没大没小。”
萧晗的母亲就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少说话。
姑姑见状,继续说:“我也是实话实说,你也确实没有上大学。你要真想我们那么重视你的职业,你就该表现出来给我们看。”
萧晗不理她,打开手机刷刷微博之类。
回到离开一年左右的家,看见自己房间的摆设一件没有变,他还是有点感动与怀念的。
可是这份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他父亲的话下烟消云散。
“把你的手机交出来。”他的父亲朝着他伸出手。
萧晗诧异地问:“要我的手机干什么?”
“当然是防止你与那个男生联系了!”姑姑抢先地说,还想夺走他的手机。
萧晗往后一躲,对他们说:“我跟你们回家,不是真的就任由你们摆布的!”
“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他的父亲上前,强势地夺走他的手机,对他说:“你就在家里好好思过吧!等你想通了再让你出来。”
他的父母跟姑姑转身,大步地离开房间。
萧晗心中一惊,察觉事情不好,想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房门被关闭,还从外面上锁了。
他拉着门,喊着:“爸妈,你们不能这样做,不能关我!”
“我们是你的爸妈,有什么不能的!”萧晗的父亲说完,对他的妻子跟妹妹说:“最近你们不要上班,在家好好看他。”
“会的,哥,你就放心吧。”姑姑答得爽快。
萧晗的母亲低声地说:“好。”
“爸!妈!放我出去啊!”萧晗喊着。
后来无论他再怎么喊,他的父母跟姑姑也不再理他。
萧晗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家人有多恐怖。他看着自己的房间,没有感觉温馨与安心,只觉得绝望。
“晴天……”萧晗叫着唐晴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