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身材极瘦,像是一个移动的骨子架子,皮肤很黑,此时喝多了酒,黑皮下透着红。
估计是已经喝了不少了,说话都大舌头了。
把六年前那晚上看到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讲,神情十分得意。
毕竟他可是当年唯一的目击证人,旁人都向他打听那件事了。
一来二去,他越说越夸张,说的话十分只能信三分了。
不过安可可和傅九州还是从他的话里,模糊地勾勒出凶手隐约的身形。
酒鬼喝到兴头上了,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大着舌头说:“其实、其实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虽然时间太、太久远了,不过嘿嘿……”
傅九州是个惯会套话的,直接让老板娘开了店里最贵的茅台,把酒鬼哄得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在傅九州直接把店里的酒全部打包送给他后,酒鬼就什么都说了。
“我连警察都没告诉,其实啊,那个凶手左脸上有一颗痣,特别明显,就长在这个位置。”他点了点他自己腮边靠耳朵的位置,:“就是这里,特别明显,当时我拿着手电筒一闪而过,别的什么都没看清,就看清了这个。”
半个小时后,酒鬼拎着一堆酒,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傅九州直接给老板娘扫了五万块钱,便和安可可上楼了。
在回到房间之前,两人都没有说话。
门一关,安可可在沙发上坐下,神情有些恍惚。
傅九州则一直在打电话,让人去按照酒鬼提供的消息去找人。
但仅凭酒鬼那不靠谱的说法和一颗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痣,就想找到凶手,简直是难如登天。
安可可起身去拿了自己的手机,给安然一连发了几条消息。
傅九州以为她是心里不安,便也没多说。
直到半夜,扶行之的电话打来,将他从床上吵醒。
安可可也没睡,跟着开灯坐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扶行之便急声道:“傅总,安家那边传出消息,说是已经找到当年失踪的保姆的尸体,并查到凶手了,等安小姐回去,就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些都是传言,但傅九州在王妈的尸体甫一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压下了所有的消息,就算警察那边去查,也都不是大张旗鼓的。
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江城,并迅速扩散开来,肯定是人为所致。
听完扶行之的话,他脑海里瞬间想到安可可下午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的画面,意识到什么,骤然盯住她。
安可可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看傅九州的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到了。
果然,下一刻,傅九州挂了电话,神色有些冷然。
只见他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稳住情绪,沉声问她:“江城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你想用自己做诱饵,把凶手引出来?”
安可可知道,凭他的本事,自己否认也没用。
“是我。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让凶手自己出现的办法。”
她没有否认,也没打算隐瞒他。
傅九州又气又无奈:”我说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把杀害王妈的凶手找出来,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我知道。“安可可说。
傅九州深深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擅自做决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安可可有理有据的说:”对方如果真的是通过王妈害死我妈,但后来又将王怒杀人灭口,那就说明他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
”要么他是怕我知道这件事,要么他是怕你知道,然后会遭到你的报复。但不论是那一种,他应该都是我们认识的人。“
”当初太多人不希望我和你结婚,这个人到底是谁,其实范围已经很少了,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个人而已。“
”只要让对方知道我已经查到了凶手,他一定会心慌。“安可可越说语气越平静,”他会来找我,或者会逃跑。只要他有所行动,我们就会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傅九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
他神色复杂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幕后指使的人早就不在江城,或者现在行为受限呢?“
比如唐宁或者傅南江,又或许是成娇。
他们都有这个可能,但他们现在每个人都受到限制,而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江城,他们有可能只是随便派了一个人过来杀人灭口。、
毕竟对付一个王怒,费不了什么劲。
安可可点头:”我知道。“
傅九州陡然就怒了,一把将她掀在床上,欺身压下去!
他怒道:”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安可可沉默了下来。
看着面前愤怒的男人,她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傅九州,我等不及了。我想快点查清楚这件事,我想知道,我妈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不光是因为文静的死是两人心里扎根的刺,还因为,如果她妈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傅九州眼底涌出几道血丝:”我说过了,你放心交给我……“
他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神色瞬间变得错愕。
”可可,你不相信我,对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仔细听去,甚是笃定。
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安可可想解释,”不是,我只是想自己查……“
傅九州却已经放开了她,”行,你自己查。“
他起身往外走去,连外套都没穿。
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甩上。
安可可躺在床上,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她不禁想,她是真的不信傅九州吗?
是,也不是。
六年前,她听话地在酒店等着他回来,却没能等到他接自己走上红毯,只等着她妈自杀的噩耗。
她只是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罢了。
哪怕这个人是傅九州。
他是淮江的无所不能的小傅总,可他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许多许多他做不到的事。
几分钟后,她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打开门,就闻到了烟味。
男人倚在墙边,口中咬着烟,正盯着头顶的灯,神色有些麻木晦涩,让人看不明白他此时是个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