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可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朝她看了一眼。
那双因为过度伤心的双眸里,涌动着某种可怕的情绪。
等她再想仔细看个明白,那边已经有人挡在了沈垣面前,隔绝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安可可没想到今天是以这样的结果为结束。
她还没出会场,就被几个媒体围住,好在她反应快,借着拥挤的人群甩掉了这群人。
但傅九州杀人,她现在就是人群中的焦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视。
她遥遥地和顾南视线碰上,随即松开舒雪儿的手。
人多且拥护,舒雪儿一晃眼的功夫,就找不到她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跟顾南会合,她一把抓住他手腕,顾不上两人还在冷战,急得不行道:“你赶紧打电话叫人过来找你,可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却发现顾南没什么反应。
人群拥挤,眼看着有人要撞上舒雪儿,顾南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舒雪儿一愣,下意识就想挣扎出来,但顾南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紧紧将她搂住。
“舒雪儿,我们和好,可以吗?”
这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舒雪儿挣扎道:“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可可……”
“她不会出事。”顾南笃定的语气莫名地令人安心,舒雪儿焦急的心情奇异地被抚平了。
过了会儿,舒雪儿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
旁人都在忙着离开,只有他们两人逆着人群搂在一起。
还是那种身体紧紧相贴的搂抱。
舒雪儿从他怀里往外看去,好死不死的撞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好巧。
她的前夫也在。
顺便正在目睹她被人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似乎想过来,被身边的女人拉住。
他们身边还有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舒雪儿冷冷地勾了勾唇。
她瞬间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顾南。”她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知道我们和好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要对彼此负责,而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顾南说:“我知道,没关系。”
舒雪儿静默几秒,啐了声:“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一切的错误,都源于那一次酒后乱性。
她本就做好了跟这个人保持距离的打算,然而对方却步步紧逼。
她比谁都清楚,顾南多想要一个幸福小家庭,生个可爱的孩子,然而这一切,她都给不了他的。
本来么,她觉得,时间一长,他新鲜劲儿一过,两人还能退回到原来朋友的位置,心照不宣的继续当‘好朋友’。
顾南非要迈过这道安全线,把两人的关系带到现在这种无法旋的境地。
她是相信顾南这一刻说的话是真心的。
就像她的前夫一样,热恋时候的信誓旦旦,到最后终究会被消磨干净。
“回去再说吧。”前夫的出现,像是在她心口上浇了一盆冷水,提醒着她现实往往并不能如人所愿那般平顺。
人的性格会变,心也会变。
今天的诺言,无法贯穿长久的一辈子。
她推开顾南,转身掏出手机,拨打着安可可的号码。
顾南拳头虚握,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深幽可怕。
另一边。
安可可走进电梯,刚要关门,一只手伸进来,挡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感应到异物,又弹开了。
沈垣出现在外面,俊脸有些苍白,冲她轻轻笑了下:“可可,我们谈谈吧。”
我们谈谈吧。
平静又笃信。
仿佛知道她不会拒绝。
安可可却莫名地想起当初两人离婚那会儿,他也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跟她说谈一谈。
然后离了婚。
后来她想和他谈一谈,但两人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认真谈过哪怕一次。
她问:“谈什么?”
沈垣走进电梯。
“要谈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你母亲的事,六年前你和傅九州婚宴上的那场变故,还有这些年……”
又有人进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平平无奇的,进来后说了声抱歉,按下1层的按键,便站在了电梯最里面。
沈垣的话被打断,之后直到电梯下到一楼,他也没再说话。
安可可也没说。
那人出去后,电梯门再度合上。
安可可道:“去哪儿谈?”
沈垣勾唇:“去个安静的地方吧。”
——
安可可怎么也没想到,沈垣所谓的安静的地方,是她母亲文静的墓地。
她坐在车里,没下去。
望着半山腰那一片青白的墓碑,她冷冷道:“你想在我妈面前忏悔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除此之外,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她,尤其是你。”
沈垣叹了口气,“可可,你的性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尖锐了?我记得,你以前最温柔,最乖巧听话了。”
安可可反唇相讥:“或许你可以去牢里缅怀过去。”
沈垣失笑:“可是现在要去坐牢的人是傅九州。”
安可可暗暗捏紧拳头,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被激怒,忍了半天,她才开口,“傅四爷为你顶罪,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成娇也死在了你的算计里,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得意。”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你母亲。”
“你以为我会信?”
“那你要我怎样你才会信?”
“那你去死好了。”
沈垣终于变了脸色,再也维持不了那伪善虚假的面孔,神色间露出几分狰狞,“安可可,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不是我希望你死,是你罪有应得。”安可可身体紧绷着,悄悄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手包里。
她紧张地手都在抖,脸上表情要很努力才能维持住。
但她心里没有半点慌乱。
因为在今天出发之前,傅九州就已经把所有会发生的状况分析过了,他说无论他在哪里,不论她在哪里,都不会让她出事。
四周杳无人烟。
只有墓地下面,有个守墓人的小房子。
房子外面养了一条大黄狗,却没有半点凶性,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安可可说完那句话,沈垣良久没有出声。
车厢里死寂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垣道:“六年前,成娇来找我,她说她想夺回傅九州,知道我想和你复婚,便让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