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儿拎着咖啡回来,正好撞见安可可。
“谁送的花?你脸怎么这么红?”她小跑凑过来,上下打量了安可可几眼,神情凝重道:“你不对劲。”
安可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楼,“天热,上火。”
舒雪儿跟上来:“你看我像好糊弄的傻子吗?你过来这边,”她拉着安可可来到二楼入口处的全身镜前,指着镜子里耳朵脖子通红的人,笃定道:“你在思春啊姐妹。”
安可可:“……你才思春!”
她努力想要绷紧表情,但脸上的绯红毫无说服力。
她去窗边把花拆出来插好,旁边舒雪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唉声叹气。
“这花不会是傅九州送的吧?你完了,你别告诉我你对他动心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噩耗,你眼盲心瞎啊,我怎么能喜欢他呢……”
安可可认真剪枝插花没理她,然而她说的话,还是无可避免地听进去了。
自己难道真的对傅九州心动了?
不会的,她想,她就是觉得,傅九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仅此而已。
合同到期后,或者等什么时候傅九州发现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他就会离开的。
——“小傅总这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他心里只有成娇……我想要什么他都给我,包括后来,我吵着跟他分手也是一样,他对情人啊,是真的好。大概是什么都不缺,所以就什么也不在乎。”
——“……甜言蜜语哄着你,对你千万好万般体贴,但从来都不走心。”
那天那女人的话从心底里翻出来,安可可一失神,被玫瑰花的刺扎破了手指。
脸上的热度散去,她鼓噪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应当谨记,淮江的小傅总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要时刻谨防被他的‘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舒雪儿道:“还别说,这花不错……”
“你喜欢?那送你了。”安可可说完将好半天才插好的花推了过去。
她和傅九州不过是包养关系,她不该这样为对方幻得幻失才是。
……
楼下,直等到安可可抱着花进去,傅九州才离开。
他今天约了客户打球,打完出来,扶行之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小傅总,你猜刚才谁给你打电话了?”
傅九州刚换好衣服出来,闻言头也没抬的专心看手机,“沈垣。”
“料事如神。”扶行之笑,“他想约您一起吃个饭,看来他也脑子也不是那么糊涂。”
傅九州:“呵。”
沈垣倒是想糊涂,他敢吗?
沈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和安可可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给安家便利,怕被人戳脊梁骨,拿一点小恩小惠应付安家和安可可。
又怎么会为了安可可甘冒得罪淮江的风险呢。
傅九州对沈垣的评价只有八个字:“唯利是图,自私自利。”
扶行之:“小傅总,您要赴约吗?”
傅九州:“不去。”
姓沈的想怎样就怎样?哪有这样的好事?
对付安可可就重拳出击,对他就忍气吞声,欺软怕硬的不要太明显。
是当自己脾气好,还是当没人给他的小兔子撑腰?
“䁁着他吧。”傅九州懒懒开口。
扶行之一听,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心里默默给沈垣点了根蜡烛,不知道他家小傅总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且了护短么。
傅九州买了些食材回去,放着歌做着饭,十分惬意。
直到了安可可回了个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了。
他看着锅里炖着的鱼,拨了个电话过去:“怎么不回来了?”
安可可说:“……要去医院陪我妈。”
傅九州语气里带着笑,脸上的笑却已经消失殆尽:“好,你等一会儿,我炖了汤,正好你和阿姨一起吃。”
他只字不提自己忙了一下午的事,将饭菜汤食打包好,半个小时后,来到医院门口。
安可可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傅九州拎着食盒出现在视线里。
有一种……
别样的贤惠。
这念头一冒出来,长身了玉立的小傅总在她眼里的形象都变了。
她更是想到他光着上半身转着围裙的画面,只觉得鼻子发痒,傅九州已经走到近前,捏了捏她的脸:“口水流出来了。”
安可可急忙去擦嘴,惹来面前人揶揄的笑。
傅九州将食盒递给他,“在想什么脏东西,嗯?”
安可可瞥了他一眼:“想你。”
傅九州心头一跳,无语了片刻。
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她这句少见的情话心动,还是为她说自己是脏东西而生气。
他发现这女人真想骂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手上了用力,把她的脸捏得变形,故作凶恶的说:“小坏蛋,别落我手里。”
安可可抓着食盒就跑,“谢了。”
傅九州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他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眼底划过势在必得的光。
他想要的人,谁也别想阻止。
文静也不行!
……
病房里,安可可一一将打包好的饭菜端出来在小桌子上摆好,递筷子给文静的时候,后者狐疑地盯着她多看了几秒。
“什么事这么高兴?”她问。
安可可心头一凛,下意识搓了搓衣角:“没什么,雪儿终于跟她老公离婚了,我替她高兴。”
文静扫了眼她的手指,没拆穿她的谎言。
这孩子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喜欢搓衣角。
不过她装作没看见,也没多问,吃饭吃到一半,她道:“沈奶奶说沈家新开发了一处度假山庄,目前正在试营业当中,让我带你一起过去体验一下。”
安可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正想找个借口拒绝,文静又说:“沈奶奶说,之前沈垣对你有诸多冒犯,但你们俩毕竟夫妻一场,两家也是世交,虽然你俩没能一起走到最后,但她希望你们能好聚好散,不要影响两家的交情。”
“你二叔那边也已经通知了,到时候一起过去。”
安可可嗯了声,低头喝汤。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沈奶奶这是在帮她和安家。
以安家如今的地位,谈两家的交情那是高攀,就像当初自己嫁给沈垣一样,谁都觉得沈垣是扶贫来的。
她和沈垣已经交恶,沈奶奶此番将两家的长辈请到一起吃饭,是在给彼此台阶。
她若不去,那就是不识好歹。
而且,安家得罪不起沈家。
两家的地位原本也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就像她和沈垣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沈家和沈垣,不管施舍什么,她、或者安家,都只能接受。
没有翻脸的底气。
当然,她也没有怀疑沈奶奶对她的爱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