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脚步声。
安可可瞬间浑身了紧绷起来,下意识看向外面,傅九州却不慌不忙地吻着她,像是亲不够似的。
直到唐宁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醒了吗?”
咔哒。
病房门打开,短发女医生推着推车出来,还冲唐宁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唐宁走进病房,只见傅九州坐在沙发椅上,正望着窗外,瘦了一大圈的俊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身上的伤口刚刚换过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唐宁眼神闪了闪,在席修的搀扶下朝傅九州走过去,“哥哥?”
傅九州视线这才落在她身上。
唐宁在这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没有再看见桀骜不驯的戾气。
她来到男人身边,就听见他问:“我是谁?”
唐宁唇角微勾,那张略显天真的脸上露出满意又悲伤的笑意:“你是我未婚夫,姜池。”
她握住男人的手,轻声道:“哥哥,我带你回去见我爸妈好不好?”
她话音落地,身后的席修瞳孔狠狠缩了缩。
而傅九州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眉头紧拧着,直勾勾地盯着唐宁,似乎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唐宁耐心十足的将上一次已经编好的故事说给他听:“你叫姜池,两年前人我们在F国初识……”
“你现在生病了,医生说你会忘记很多人很多事,不过没关系的哥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傅九州似乎没有马上相信,但也正因为这样,唐宁才没有怀疑。
离开病房后,唐宁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席修,“席哥,你是在生气吗?”
席修:“没有。”
唐宁轻笑了笑,踮起脚尖朝他的脸亲去,席修眼眸微垂,没有避开。
但跟着他来的两个属下眼神变得古怪,不禁多看了唐宁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闭上嘴。
这个长着着兰小姐一样脸的女人,不会以为他们席哥对兰小姐是爱情吧?
唐宁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而她所调查到的消息,也表明了席修和兰寻是一对。
兰寻跟她说的那些话,也不难看出她是喜欢席修的。
“席哥,你别生气,我虽然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但我知道最爱的人是你。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唐宁软声道:“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席修:“说。”
唐宁凑到他耳边,语气像是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随意:“帮我除掉安可可吧。”
席修眸底划过一丝暗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问她:“你跟我说说你在地下黑市的经历吧。”
唐宁诧异的眨了眨眼,没有拒绝,“好啊。”
她说了很多,说在地下黑市经历怎样的非人的折磨,当然她没说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获取兰寻的信任,如何出卖她的事。
唐宁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睡着后她依然紧紧握着席修的手,姿态里满是依赖。
席修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离开了病房。
关门声传来,唐宁缓缓睁开双眸,冷笑出声。
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富明珠,让你做的事,别忘了。”
一进电梯席修,抬起手用力擦着脸,眸底一片阴沉。
——
三天后,安可可接到了一个电话的邀请,约她上一个少年国乐比赛的节目当嘉宾评委。
她与对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清早便出门了。
在门口时,正好碰见晨跑回来的傅君裳。
傅君裳问:“可可,这么早去哪里?”
“有个节目邀约,我过去看看。”安可可说了地址。
傅君裳挥挥手:“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开车带你,正好我也要去北楼那边办点事。”
傅君裳很快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也没化妆,带了个素颜眼镜便把车开了出来。
一路上,两人随便聊着。
一会儿聊孩子,一会儿聊工作。
傅君裳说:“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傅九州那边,你不用太过操心,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安可可点头,似是听进去了:“嗯,我知道的。”
从裴家到北楼开车要一个小时,今天两人运气不太好,路上还堵了车。
车子堵在中间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的,安可可眼看与别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决定下车去乘座地铁。
傅君裳叮嘱她小心,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前面的似乎有移动的迹象了,傅九州拿出手机,刚想把安可可叫回来,突然路边冒出来一个人,拉开车门径自坐进车里。
傅君裳脸色一沉:“你是什么人……”
她所有的声音卡住,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副驾上的席修。
席修眼眸暗沉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裳。”
傅君裳客气道:“席先生。”
席修移开视线,看向前面正在缓缓移动的车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唐宁让我来解决安可可。”
傅君裳脸色大变,当即就给安可可打电话,手腕却被席修按住。
“席修!”傅君裳怒不可遏,她已经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了,可此时,与愤怒并存的惊骇情绪将整个胸腔填满,她冷冷盯着他,“你敢动她,我饶不了你!”
席修的手如同铁钳子般将她按住,没什么情绪的解释道:“兰寻在F国地下黑市失踪了,现在唐宁用着与她相似的脸回来,我怀疑她出事了。目前GK那边我很难再安排人进去,所以我能只从唐宁这边入手,安可可……”
“你把安可可的命当成你取得唐宁信任的敲门砖?”傅君裳保等聪明的人,瞬间猜到了他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开他的手,几乎用尽全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随即她解开安全带下车,想去把安可可找回来。
就听席修在身后道:“你现在过去也没用了。”
傅君裳瞬间僵在原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后脑。
她转头看向车里,席修还是那个席修,和当年一个样,做任何事情,只在乎结果,过程里牺牲什么都可以。
傅君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她盯着男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席修,安可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
安可可找到最近的地铁站,正要去乘座电梯,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
她本能地觉察到不对劲,同时,对方朝她靠近,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拿着一块手帕。
感谢最近裴夜帮她训练,她的反应力比之前快了许多。
当她闪身避开的时候,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保镖也出来了。
而后旁边又有一人掏出一把刀来,路人一看这情况,吓得纷纷逃跑。
安可可突然想到傅君裳。
她在这里遇到危险,那她呢?
她心头一凛,趁对方被保镖牵制住,拔腿便往刚才停车的地方跑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车里。
唐宁和傅九州坐在后车厢里,车窗半落,两人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地铁口正在发生的一切。
唐宁浑身还缠着绷带,但她在黑市里比这更凶残可怕的折磨都经历过,这些小伤,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比起身上的痛,她更想看到安可可死在自己面前。
而她把傅九州也一并带了出来。
此时看着安可可被追杀的一幕,她眼里满是快意。
她故意把车窗全部落下,对身边傅九州:“哥哥,你看那个人,多狼狈啊。”
她紧紧盯着傅九州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哥哥,你要好好记住她,她是个坏女人,以前经常欺负我,所以在我们回去之前,我一定要让她死在我面前,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
傅九州收回视线,“无聊死了。”
唐宁开心的笑起来了,整个人有种莫名其妙的疯癫。
她对司机道:“听见没有,我哥哥说看得无聊,还停在这里干什么,快开车。”
她整个人偎傅九州怀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狠戾。
从今天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她抢傅九州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辆车从路口横冲过来,径直撞上车身!
砰地一声巨响,整个车身被撞翻,但那车依旧没有停留,直直地将唐宁的车顶到墙上才停下来。
唐宁当场被撞得神智不清,鲜血从她头上滑落下来,她艰难地睁开眼,只见刺目的天光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扶行之!
扶行之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几秒。
而她身边的傅九州,正被人拖走。
不,不要。
哥哥是她的,谁也不许抢走!
她心里尖叫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即,她眼前便陷入了陷底的黑暗。
扶行之将昏迷的傅九州带回车里,刚上车,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傅九州便睁开了眼,却没有立即坐起来。
一丝鲜血从他额角滑落,他不甚在意地抹去,一开口,声音沙哑:“可可呢?”
——
安可可一路狂奔到停车的地方,堵住的车流已经疏通了,路边哪里还有傅君裳的车。
就在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突兀地停在安可可面前,而后车门打开,冲下来两个魁梧的男人,直接将安可可拽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过三两秒,对方快得让安可可都没反应过来。
随即有什么东西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异香传来,片刻,她便晕了过去。
暗中正准备出手的富宝玉眼睁睁看着安可可被突然出现的人截上车,懵了。
“那是谁的人?”她忍不住探出身体,问着车里的保镖。
保镖道:“不清楚,但好像不是我们安排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十几秒后,他陡然脸色大变,对富宝玉道:“富小姐,唐小姐出事了!”
富宝玉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但很快想到这两个人都是唐宁的,她翻了个白眼,没所谓道:“她能出什么事,放心啦。”
“不是,唐小姐刚才就隔壁街上,有人开车把她撞伤,然后把姜先生带走了。”
一开始富宝玉还没反应过来姜先生是谁,随即意识到那是傅九州,她惊得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唐宁把傅九州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居然让别人把人带走了?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保镖急道:“富小姐,我们马上去救唐小姐。”
“救……”富宝玉本来想说救个屁,可手机响起,是她爸爸富明远打来的电话。
富明远在电话那头急声道:“宝玉,唐悦在你附近出了事,你赶紧去救她,千万不能让她死掉。”
富宝玉不解:“爸爸,为什么要救她?她若是死,我们……”
“胡闹!”富明远沉声道:“她死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能死在京城,更不能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要不然杜先生发怒,我们家就完了!”
富宝玉不以为然,她们富家屹立京城多年,就算是裴家,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富家给整垮,那个什么杜先生,真有那么厉害,就不会躲在暗处了。
一个见不得人的老鼠,至于怕成那样吗?
尽管富宝玉不屑,但在富明远的催促下,她还是去看了唐宁的情况。
她甚至还故意拖延了救援的时间,可没想到,唐宁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居然还活着。
她心里啐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
黑暗。
温无边际的黑暗——这是安可可醒来时,最直观的感受。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浑身都没有力气。
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
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像是掉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里,与一切都隔绝开来。
她心中浮出一丝恐慌,下一刻,她便猛地睁开眼!
她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啊。
那种没有任何声音的黑暗,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然而她很快发现,四周依然漆黑,她待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隐约能听到外面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
她的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眼前的黑暗,是因为有人用黑布挡住了她的眼睛。
不等她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不多时,便停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