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可走到窗边了,和扶行之一样望着里面。
半晌,她才出声:“冬瓜怎么样了?”
扶行之的疲倦全从声音里泄露出来:“医生说,要尽快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心脏移植给她,时间拖得走久,她就越危险。”
安可可没问找到没,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可接下来,扶行之的话,却令她毛骨悚然:“我接到了杜先生的电话,他说,只要我帮他把傅总手里淮江的股权转给唐宁,他就能立即找来合适的心脏,他手里多的是。”
这一点,毋庸置疑。
GK买卖人口,一部分就是被抓去贩卖器官,甚至他们会把那些人关起来像狗一样养着,对GK的人来说,那些都不是人,只是装着各种可以买卖器官的容器罢了。
只要有人出价,成百上千的器官,可以随意挑选。
这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却也是一个残忍的选择。
一个淮江集团和冬瓜的命比起来无足轻重,但杜先生手里的心脏来源太不干净,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把心脏先弄过来,那他们,和那些与GK做交易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安可可问:“医生说最晚什么时候?”
扶行之几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十天。”
这是最后的期限,冬瓜现在每过一天,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如果这十天之内,找到以合适的心脏,安可可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杜先生的条件蛊惑。
医院有保镖全天保护冬瓜,扶行之离开后,安可可在病房外面又待了一会儿。
床上的冬瓜安静的像一个人偶。
安可可捏紧拳头,连指甲嵌入了肉里面也没有察觉。
——
江城。
傅家老宅。
这栋老宅曾因傅南江入狱,被傅九州直接卖掉了。
只是傅家老宅太大,到现在施工队也才拆除了一半,还有主楼和后花园没拆。
唐宁回到江城后,便带着傅九州住了进来。
后花园更后面,本来有座后山,那里原本埋葬着傅九州的母亲,只是后来也被傅九州给挪走了。
现如今,山坡上又多了四座墓碑
两座新立的墓,两座空墓。
一个写着傅南江,一个写着柳艳。
另外两个,则是一个写着傅九州,一个写着唐宁,紧紧挨在一起,像夫妻一样亲近。
别墅的墙上被爬山虎所占据,整幢别墅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由远及近,最后在别墅门口的花园停下。
喷泉池早就坏了,白玉般的雕像上面布满了脏污的水垢,水里满是腐烂的落叶和层层堆积的杂草,有风袭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杜先生手里拿着一把深褐色拐杖,身着一袭黑色西装,胸口口袋里放着一块折叠整齐,只露出角角的手帕。他的脸是不正常的白,薄的仿佛能看到皮下血管,但嘴唇很红,看着有些妖异。
乍一看去,他像个中世纪古堡中的吸血鬼管家。
他下了车后,没急着时去,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别墅,眼底划过一丝不爽,但还是整了整神色,提步走进去。
但比起上次出现在富家,他现在折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别墅里没有闲杂人,保镖们都藏在暗处。
一楼连通二三楼的落地窗前,摆着一架钢琴,唐宁身穿一袭红色吊带裙,正在弹琴。
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跳跃,悦耳的琴音流转,但很快就因为主人的心情变得焦躁急切起来,最后变得混乱一片。
杜先生开口:“唐小姐,傅九州还是不表签字么?”
铛地一声,唐宁重重的一拳砸在琴键上,刺耳沉重的声音在客厅里传来,像一记闷锤敲在人心头。
唐宁神色无比阴郁:“你给的药根本没用!”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每天给他喝那么多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喜欢我?!”
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歇斯底里,“我只是想要他喜欢我,想要他拿正眼好好看看我,为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安可可?为什么啊!”
她身上许多的伤还没好,一激动嘴角就溢出血来,不管是皮外伤还是内伤,都让她看起来像个被缝补起来的破布娃娃。
然而杜先生看她的眼神,只有冷漠的怜悯。
“唐宁,只要人在你手里,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让他爱上你呢?只有变态才会爱上自己的妹妹。”
“我不是他妹妹!”唐宁怒吼:“我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从来都不想当他的妹妹!”
杜先生冷冷地看着她发疯,直到她没有力气倒在沙发上,他才走过去,像对待自己的晚辈那样,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唐小姐,既然得不到心,那就退而求其次,先得到人。如果连人也得不到,那不如索性毁掉。”
唐宁怔怔地望着他,在他温柔的安抚下,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杜先生眼底划过一丝嫌弃,可表面上,依然带着温柔与同情之色,将一个小白瓶放在茶几上,温声道:“这是足以让一头大象发情的媚药,可以让你得到他的人。”
说着又拿出一个瓶子,“这是能让人彻底废掉的毒药,可以让他变成你身边最听话的一条狗。”
他说完起身,最后一次警告着她:“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如果你还继续这样耽于情爱,索菲娅夫人会抛弃你。”
他说完就走了。
唐宁忍着身上的剧痛坐起来,失神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小瓶子。
良久,她一把拿起两个瓶子,大步地,近乎急切地了往二楼原本就属于傅九州的卧室走去。
整个房间早就被搬空了,只剩下一张床。
窗帘拉得紧紧的,脸色苍白的男人被铁链锁在床上,双手双脚都有锁链,他却像是死了般一动不动,听到脚步声,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如果不是他还在起伏的胸口,乍然看去,他就像一具尸体。
唐宁站在门口,充满憎恶又依恋地看着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