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春意进了死牢的事传到临安府的时候,沈春意也就被放出来了,母亲和外祖父要动身赶往京城的时候,沈春意被放出来的信也就到了。
“丛柔,那副画给意儿送去吧!”许铎叹了一口气说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是的,父亲。”之前许丛柔还犹豫,许丛正毕竟是许铎的亲生子,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但是知道他在牢里对沈春意用了重刑以后,心里仅存的那点不忍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初许丛正勾结大夫买通府里的丫鬟害沈观海,事情被发现以后,签下了两份罪证书。其中一份在父亲死后被许丛正拿走了,而另一份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沈观海留下的三幅画,在皇上南巡以后,便被沈春意挂了出来,其中一幅被藏冬要走了。
那日藏冬和追风在屋子里玩的疯了些,不小心将水弄到了墙上挂的画上。藏冬便想让母亲找人重新装裱一下,没想到却发现那画里有夹层,里边竟藏在当初许丛正签字画押的那份罪证书。
虽然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是这次沈春意格外好运,当她收到临安府送来的那副藏着证词的画时,大风县又给她送来了一个人。
沈春意几乎认不出常福来了,只记得他和常守差不多大,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很老,一个胳膊垂着,一条腿瘸着,狼狈至极。
面对这个当初把自己一家人推入绝境的关键人物,沈春意已经没有什么恨意了。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血水和眼泪鼻涕一起流下,嘴里喊着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夫人。
“行了,别磕了,你还有用。”沈春意说道,物证有了,现在人证也来了,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她等这天等了太久了。
常福当初被许丛正的人打下悬崖,侥幸活命,但身体却残了,靠着乞讨隐姓埋名的过了几年,没想到却流落到大风县的善知村里。端儿认出了他,常福在善知村过了一段吃饱穿暖无人欺辱的日子,突然想起自己在好多年以前过的也是这种日子,这才叫人过的日子。所以没让端儿费多大的事,常福就将许丛正收买他以及杀害沈观山的事情全盘托出,并甘愿来京作证。
送常福过来的是陈学武和一个脸被火烧毁容的少年。
“他叫阿欢,是九璞给小姐送来的人。”陈学武说道。
沈春意不解道:“给我送人干什么?”
陈学文说:“漕帮的人遍布全国,王家在京城也有产业,小姐您被冤枉的事那边全都知道了。”
“给我送人是怕我再受欺负啊!那阿欢一定有过人之处了?”沈春意笑着问道,看着阿欢的眸子发亮。
阿欢心里惊奇,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吓人,没想到她却不怕,“我武艺好,擅长用毒,擅长解毒!”
“这么小就这么能干,挺厉害的!”沈春意夸道。
阿欢得意的挑眉,虽然那眉毛淡的几乎看不出来,“我不小了,十五了,八月生的。”
“比我小。”沈春意说道,不知怎么的,看到他,她就想起余晖了,来了京城这么长时间,很久没有听到余晖的消息了。
“你都不问问我这脸怎么伤的吗?”交谈了几句,阿欢跟沈春意熟悉了起来。
沈春意哽了一下,一般有缺陷的人都很忌讳别人指出自己的缺陷,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动让人问的,“你……你不介意吗?”
阿欢自嘲的笑着,“介意什么,自打脸伤了以后,不吓到人都不习惯了,不被人追着问缘由也不习惯了。我这脸是被师弟毁的,他虽是我师弟,但是年纪大的都能当我爹了,只是我是从小被师父养大的,他入门比我晚。师弟曾问过我师父,他用毒是不是天下第一了,师父说不是,至少有两个人比他强,一个是师父自己,一个就是我。师弟想当天下第一,就杀了师父,还要杀我,但我没死,被人救了,你猜猜救我的是谁?”
沈春意扯了扯嘴角,陈学武一来就说他是九璞送来的人,这还用猜吗,“你是九璞救的?”
没想到阿欢却摇了摇头,“我是你救的。”
沈春意不解,“我是第一次见你啊。”
“鱼皮治烧伤的法子是不是你想出来?”阿欢问道。
沈春意想了想说,“我给善知村的人用过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救了我的命,所以九璞大哥让我跟着你,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一定很聪明,跟着你我也会变得很聪明。师父以前总说我笨,其实是他太笨了,要不怎么会收了师弟,还被师弟害死了。”阿欢慢悠悠的说着,语气里都是说不出的哀伤。
沈春意的声音忍不住放软了几分,“阿欢为什么想变聪?”
“为了报仇。”阿欢坚定的说道。
沈春意点点头,看了一眼捏在手里的证词和跪在一旁的常福,“好,有仇就该报!”
常福被带下去了,阿欢也被陈学文带走了,沈春意才有空跟陈学武叙话,“端儿怎么样?那边的产业都好吧!”
“我要是夸端儿把生意打理的很好,小姐会不会认为我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陈学文笑着说道。
“那就是很好了,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功劳,老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沈春意调侃道。
陈学武红了脸,小姐说的这句老话,他怎么不知道,不过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
“你来了京城,端儿那边没问题吧?”沈春意问。
“不会有什么事,王家少爷和九璞都会照应着。就算没有他们,善知村的那批人也培养的差不多了,能当用。”陈学武说道,那些人都身有残疾,但是小姐不嫌弃,反而着重培养他们的长处。本以为能让他们学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就行了,没想打这些人在某些地方跟个废人一样,但是在某些地方又会爆发出惊人的天赋。
“年前带端儿回临安府吧,该让你们完婚了。”沈春意突然说道。
陈学武听到这话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喜不自胜,给沈春意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