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意叫来了林英,让他派人去了一趟百草庐,看看有没有谁想进一趟山,看阿山的样子,他的妻子病的应该很重。阿山虽然犯了错,但也有善良的一面,沈春意想帮帮他。
“意儿,你既然动了恻隐之心,那为什刚才还那样说?”余晖问道。
“让他记住此刻的绝望,他才能真正的改过。”说完沈春意又问余晖,“赵家人做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要承担后果,如果赵如意也这样求你,你会怎么做?”
“他们和阿山不一样。”余晖沉声说道,他对赵家不会再有什么恻隐之心了,阿山犯错是为了给妻儿一条活路,而赵家人纯粹是为了利益而算计。
阿山家在深山里,深山难种粮,靠卖山货为生,山路难走,赤脚医生都不愿意去,有了病就从山上采些草药吃,小病也拖成了大病。
赵发看中了晨曦农庄的富贵,想出了一个苦肉计的法子来向农庄谋好处。本想着找城里的小混混来干这件事的,但是小混混成日混迹在城里,好多人都认识,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正好阿山来送干蘑菇,他一般都是天不亮就到了,送完就赶紧回家,所以除了赵家人,城里几乎没人见过他们。而且山里人生的高大凶悍,干这事正好。
赵发就起了念头让阿山来做这件事,并让他从山里找几个人,人多才显得事大,更能凸显出赵如意不怕死护兄弟的情义,并承诺办成事了,给他们五两银子。
阿山本来是不同意的,他虽然穷,但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一想有了银子就能买药买粮,他的婆娘和孩子就能活下去,就同意了。
说好了让赵如意受点小伤就行了,但是跟着阿山来的其中一人也给赵家送过干蘑菇,当时赵发狠狠的压他的价,赵如意还出言讥笑嘲讽他,他就记恨上了赵家人,下手重了些,打折了赵如意的胳膊。
事后赵发说他们没按说好的办事,让赵如意受了重伤,本来说好的五两银子也不给了,只给了三两。
当时阿山为了照顾村里的人,叫了十多个人,三两银子一分,一家分不了多少钱,根本解决不了他的燃眉之急。
后来知道了赵发因为酸豆角发了财,阿山只好来找赵发,并出言威胁赵发,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天一亮常守就带阿山去衙门“投案自首”了,余晖是当事人也跟了去。林英回话说石一山要亲自去山里,他一听那边是深山老林,就起了去挖药材的心思,谁也拦不住。
沈春意觉得这事是自己提出来的,便带上不言不语一起去了,还准备了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石一山带着他新收的小徒弟半夏,沈春意带着不言不语,又将药材和粮食运上马车就出发了。
山路难行,等到了阿山所在的青山村,天已经黑透了,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人,村里人警觉起来,沈春意说是来给阿山的妻子看病的,一行人才顺利的进了村。
“小姐,他们要是问阿山去哪了,我们怎么说?”不言问道。
沈春意也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有些仓促了,她想的简单了,害怕让石一山也陷入了险境。要是山里人因为阿山被抓报复他们,他们要想安然无恙的脱身,怕是难了。
“明日官府肯定派人带走阿山的同伙,先拖到那时候,我们跟官府的人一起下山。”沈春意说道。
村民热情的带着沈春意和石一山来到阿山的家,一座石头屋,被竹篱笆简单得围了一圈,村民喊了一声小老虎,你阿爹请了大夫,给你阿娘看病来了,就出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这个男孩虽然叫小老虎,可却非常的瘦弱,打开了门,把一行人迎了进去。看了一圈没有阿山,便警惕的问,“我爹呢?”
“你爹说家里缺的东西多,还没买完东西呢,就让我们先来给你娘看病,他可能明日才能回来。”沈春意解释道。
“你也是大夫?”小老虎打量着沈春意,好奇的问道。
“我是跟我师傅一起来的。”沈春意指着石一山说道。
小老虎没再问什么,让一行人进了屋,这石头屋从外边看着不大,但是进了里边却觉得很大,因为里边太空旷了,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一个妇人躺在木床上,来了人都没反应,看样子不像是睡着了,已然是病入膏肓了。石一山忙去诊脉,这时沈春意看到三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床里侧冒出来,是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看不出是男孩女孩来,此时正好奇的盯着沈春意看。
半刻钟过去,石一山才诊完了脉,小老虎忙问,“大夫,我阿娘怎么样了?”
“病人是不是生产时就大出血了?”石一山问道。
小老虎不知道什么是大出血,只记得当初阿娘生弟弟妹妹时,流了好多血,从那时候阿娘就再也没下过床。
石一山说了一堆的专业术语,沈春意总结了一下就是这妇人有严重的贫血症,石一山再晚来几日,这妇人的命怕就保不住了。
“怎么给我阿娘补血啊?大夫,让阿娘喝我的血行吗?”小老虎一听自己的娘危险了,忙说道。
“补血要用药草,这些药草我都带着,我抓出药来你去熬一碗,赶紧让你娘喝了。”石一山说道。
沈春意怕小老虎年纪小,不会熬药,让不语去帮他,可不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这些事小老虎像是做惯了的,不用她帮忙。
那三个小娃娃见哥哥离开了,就哭了起来,沈春意和不言将三个孩子抱出来,这三胞胎也就一岁多的样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还都不怎么会说话。
沈春意抱着那个女孩好像认生,哭的更厉害了,沈春意只好把她放到了妇人身旁,那孩子就拽妇人的衣服,一个劲的往妇人身上拱,石一山见状就去了院子里,因为妇人的衣服都被拽的散开了。
“县主,这孩子是饿了吧?”不言问。
“看着像,我去熬点粥来,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沈春意说完就找到自己拿来的粮食,取了一些小米去熬粥了,也没去找阿山家的粮食,她觉得很可能他家现在已经没粮食了。
去熬粥的时候发现灶火被小老虎占着熬药呢,小老虎只好让不语帮着看药,他带着沈春意去邻居家熬粥。
一出门就碰上了几个村民,他们知道阿山家来了人,怕他家没有吃的,所以拿来了些吃的来招待客人。
听闻沈春意要去邻居家熬粥,其中有个大娘热情的揽过了这个活计,说一会儿做好饭了送过来。
但是还有几个人送完了东西也不走,看着院子里的石一山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说,家里也有病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夫,能不能让石一山去看看。
石一山听见那些人的请求,不等沈春意说话,就让他的小徒弟拿好药箱出来了,跟着村民就走了,沈春意不放心,叫了不语跟着一起去了。
后来大娘将做好的饭送了过来,给三个娃娃熬了小米粥,给沈春意他们做了疙瘩汤,这粗糙的饭食竟意外的好吃,胃口不佳的沈春意也吃了不少。
三个小娃娃男孩叫小马驹,两个女孩分别叫小鹿和小兔,跟他们的哥哥小老虎一样,都只有乳名。
好不容易哄睡了三个娃娃,又帮着小老虎给他娘喂了药,沈春意就去找石一山了,这一夜石一山去了十来户人家看病,天亮前才去马车上眯了一会。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都拿着东西来感谢石一山,小老虎的娘也醒来了,可还不等村民们表达感谢之情,衙差们就押着阿山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