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最后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干娘近些年身体不好,对丈夫也彻底冷了心,家里的事也不太管了。红袖就想将管家之权要过去,穆泽鸣的父亲是同意的,但是却卡在了穆院判老两口这里。
红袖早就对穆院判夫妻俩只宠爱穆泽鸣这个长孙很不满了,又添了这事,更是怨气滔天。
方仁心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了她,说穆院判本是要推举他当下一任院判的,但是现在突然改了主意,看好安太医。方仁心让红袖跟他合作,让穆院判在宫里看诊时出点小差错,倒时候被降罪免职,正好就给他们清了绊脚石。
方仁心给了红袖一包药,说让她想办法把穆院判用的银针在药汤里泡一泡就行。红袖找了个机会,让穆泽啸缠着穆院判问问题,让穆泽吟将银针偷出来,泡了泡药汤又放了回去。
几天后方仁心就派人联系红袖,说皇后娘娘胎像不稳,穆家恐怕要被牵连,让她赶紧脱身。
红袖听到这事竟关系到皇后娘娘,慌了神,怕真的出了事会查到自己身上,就找了她表哥做了一场戏,带着一对儿女从穆家离开了。
方仁心派人在外边接应他们,穆泽啸略懂一点医术,发现方仁心的人在给他们的吃食中下了药,知道了方仁心在事发前就将他们骗出来,不是为了救他们,而是为了斩草除根,怕红袖几人会供出自己来。
红袖的表哥搭上了性命,帮助红袖母子几人脱了身,穆泽啸逃跑的时候,还拿到了一个方家人身上的令牌。他们安顿好没几天,就知道了穆院判被判满门抄斩的事,就更不敢露头了,直到陈学文找到他们。
终于查到了能救穆家人的关键证据,沈春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天牢里就传来了噩耗,穆院判’
夫妻俩全都去世了,穆院判死于伤口感染,穆老夫人在穆院判死后撞墙而亡。
沈春意赶紧赶去了天牢,她担心穆泽鸣,此时也很后悔自己没有在出宫后的第一时间就去天牢看望。
她见到穆泽鸣时,他正背对着她,抬着头,好像再看那扇小窗,那枯瘦的背影,透着深深的绝望。
“泽鸣哥哥……”沈春意只喊了一句就落了泪。
只见穆泽鸣的背影狠狠的一颤,但却迟迟不肯将头转过来。
“我来看你了,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沈春意扒着牢房的大门,几乎是在乞求。
他还是没有转头,极力压住心底的翻涌,极为淡漠的说道:“没有意义了,见这一面又如何。”
穆泽鸣这是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一心求死了。沈春意想对他说找到证据了,能救他了,又怕这天牢里不知藏着哪家的人,会泄露出去。
“当初我们母女几人也差点这样被冤死,若我像你一样,母亲早就活不成了,我和两个妹妹还不定被人糟践成什么样。但是我没有认命,哪怕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也有要拼一把,不为我自己,也得为我的母亲和妹妹们啊。穆泽鸣,你的祖父母走了,可是干娘还活着啊!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就要做出引颈就戮的姿态来吗?”沈春意说道。
“我母亲……我母亲怎么样了?”穆泽鸣的话里终于有了情绪。
沈春意说道:“很好,干娘还撑得住,因为她又信念,你在这里,她就不会放弃。”
“意儿,我……”穆泽鸣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沈春意。他的脸颊凹了下去,头发凌乱,眼角和嘴边还有血污,沈春意心底一阵刺痛,孙皇后恨极了他们,他们在这里定是吃尽了苦头。
强行将眼泪逼回去,沈春意给了穆泽鸣一个大大的笑脸,又说了一遍,“我来了。”
穆泽鸣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沈春意这张笑脸,和她对他说的这句话。
“你撑住,我会救你的。”沈春意说道,她说话的样子太平静了了,好像再说我要吃饭一样,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突然给了穆泽鸣要活下去的底气。
“太难了,意儿。”穆泽鸣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眼睛也变的通红通红的。
刚开始他也不甘心被冤枉,受尽了了刑罚也不愿认罪,可那日复一日的折磨还是击垮了他。其实每个熬不下去的夜晚,他都在想她,但他却不想她来救他,不想她涉足这危险之地,可她到底还是来了!
“相信我,撑下去。”这是沈春意在天牢里对穆泽鸣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手里有了证据,可沈春意却不敢冒冒然的将证人证词送到刑部或大理寺,因为藏在暗处的人除了方仁心还有没有别人,她不能确定,所以她想直接禀告皇上。
从大牢回到了府里,皇上派的人正等着呢,要传召沈春意入宫。这时皇上并不知道沈春意查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而是听说了她府里日日有人找上门来相看的事,特意传到宫里去问一问。
这次进宫皇上特允了沈春意可以带个贴身伺候的,沈春意带了不言,刚到宫门口的时候,有个清辉殿的小侍官带着轿辇来接,这是都是上次来没有的待遇。
沈春意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她没有坐轿辇,毕竟就连皇后无特殊情况也是不能在宫里做轿辇的,她不想出那个风头。
这次去清辉殿走的路线和上次不同,沈春意总觉得走的时间长了些,经过一座很冷清的宫殿前时,一个嬷嬷拦住了沈春意一行人的脚步,沈春意忍不住扶额,这是又要半路被劫走吗?上次是孙皇后,这次又是谁呢?
“老奴是长寿宫的,太后她老人家想见见县主。”这个嬷嬷不似贵嬷嬷那么高傲,说话时带着笑,很是亲和。
沈春意纳闷太后为什么要见她,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也不是皇上的嫡母,只是皇上曾经养在她院子里一段时间,皇上的亲母和嫡母都在皇上登基前就死了,所以她才被封为皇太后。
太后是有亲子的,死在了夺嫡时的斗争中,这些年宫里总有一种言论说她的孩子是皇上害死的。这种言论也不是空穴来风,一是因为当年皇子间的争斗真的很惨烈,皇上作为最终的胜利者,肯定被人认为手上沾了其他兄弟的血。二是因为皇上这些年来对太后根本就不亲密,只在年节时才问安,太后也不管宫里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