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锋官船到达京师,他官不大又没亲朋好友,迎接的人仅仅是兵部司礼参军属员,引导他到驿馆先住下。如果需要逗留稍久,可以在城里寻一个合适宅院租住。
元锋人生地不熟自然听部里官员安排,驿馆给他安排一个院落,正房两进两厢前院有花木亭台,足以安排随行人员了。这里还算舒适,元锋没想要另租房子。
崔平和碧荷安置行李布置房间,元锋在前院亭子里喝茶,两株桃花正在盛开,新叶刚刚萌芽,那粉红给小院平添许多喜色。这时驿差来报有客来拜,人生地不熟的谁呢?
碧荷给他正了正衣冠便出院门迎客,相当意外,来的不是别人,是忻州老相识沈固。
说是老相识是对元锋原主少爷而言,元锋跟他其实只是入赘前一面之缘,算来阔别己经半年了。这位老兄入赘落选之后,恼羞成怒发誓要出人头地要崔家后悔没选他,九品中正是没希望了,要出头就必须出奇招。他来到京城买通了常山王近侍,进了王府。
沈固应当算是聪明有能力的人,家庭财富让他如鱼得水。常山王赏识他的才能,不过半年现在已经提拔到亲王府典签,从八品只比元锋正八品协律郎低一级。
元锋想,原主虽然跟沈固相识,但是被他瞧不起没有什么交往,更谈不上有交情,这刚刚到京城他怎么就知道了寻来拜访呢?元锋对他印象不佳,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呦呦,子爵大人别来无恙?惊闻特旨封赏未及登门道贺,还请谅解莫怪啊!”
元锋作揖还礼露出笑容:“沈大人言重了,一别半年原来沈大人己经到京城高就,可喜可贺。下官偏在边城浑然不知,惭愧惭愧,还望沈大人莫怪罪啊!”
沈固冷眼瞅着这书呆子好像变了许多,他大难不死捞上了美人,从军竟然还立功封爵加官,上天怎么就这样眷顾他呢?妈妈的,要崔府后悔恐怕很难了,那两小妞得意着呢!
“彼此彼此,我们同乡就不必客气了,出门在外我们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
元锋想,他垂涎小姐美色谋求入赘崔府未成,听说很是耿耿于怀,一个占有了他梦寐以求女神的人,让他茑梦破碎应当是情敌,这难说是他乡遇故知吧?
“是的,京城忻州同乡恐怕不多,蒙沈大人不弃,这个他乡遇故知下官就愧领了。”
“哎,我们都出自寒门学子,元爵爷这样说就是嫌弃下官低微,做爵爷故知不够格了。”
元锋看他着急笑道:“我是赘婿,恐怕更要低微一些吧?沈大人多心啦!”
沈固摇摇头自嘲的笑道:“爵爷,过谦了,下官是想做赘婿也不够格呢!”
碧荷端茶出来,望了望沈固,他怎么在京城做起官来了?低头万福:“沈大人请喝茶。”
沈固瞧着碧荷就想起她的主人,这一朵鲜花呀,插到牛粪上啦!别看他封爵加官,昔日穷酸气那里去得了?书呆子木头人一样懂什么风花雪月?要跟了我让你梦中笑醒!
“唷,是碧荷呀?小姐来了吗,都是同乡朋友,怎么也不出来见见故人呀?”
碧荷知道小姐不看好沈固,说他油腔滑调眼神阴森虚伪像登徒子,他套近乎没安好心。
“我家小姐没来,沈大人,你不过见过几次小姐,话也没说两句,算不得朋友吧?”
“常说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共一屋,见过几次怎么不是朋友呢?没说话可以神聊懂不懂?”
这不是抵毁小姐随便吗?什么共一屋?揩油也不是这样揩的,真是登徒子。碧荷很不爽:“奴婢不懂,我听说的是三回无拘束,沈大人街边所见乞丐多矣,愿共一屋么?”
沈固原想说几句轻薄话发泄心中不爽,没想到碧荷竟这样犀利把他噎得够呛。
“哦,你家小姐没来,就你服侍爵爷呀,怪不得呢,你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活泼啦!”
碧荷听懂他那言外之音,讽刺真是阴险刻薄:“沈大人家里水灵活泼之人太多反感啦?”碧荷反唇相讥一句,不再理他,拿了茶盘转回里屋去了。
沈固还有很多轻薄话没了**对象也只有打住,扯了两句闲话便把话题转到山阴上来。
“爵爷,太原府北边州县都沦陷了,下官真替忻州府兵担心呢,三千忻州弟子要蒙难啦!”
“沈大人真是爱乡之心切呀,或者是傻人有傻福吧,三千忻州弟子大半都还平安,就折了郭如手下一千人。蒙难的又何止忻州子弟,也是下官无能救不了他们啊。”
“爵爷,这不是你该负责任,又何必自责?能够守住山阴斩杀几百突厥已经是奇迹,难能可贵了。王爷对山阴之战很感兴趣,要邀请爵爷到王府聊聊战术,爵爷可有兴趣?”
元锋有些茫然,自己不曾跟皇家有瓜葛,这是那位王爷怎么会不耻下问呢?
“请问沈大人,不知是那位王爷忽然想到了下官?还没问沈大人在那个部门供职呢?”
“哦,忘了介绍,下官进京投在常山王麾下,蒙王爷不弃现今滥充王府典签。常山王是当今娄太后之子皇上同母弟,掌神武军兼京城禁军,诸王中得皇上宠信位高权重呢。”
原来是抱上常山王粗腿了,元锋暗想,这家伙武艺不精未经战阵,就会夸夸其谈吹牛拍马,常山王赏识他什么呢?寸功未立就官居八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人情何以堪?这常山王也是任人唯亲,他找我去未必要讨论什么战术,恐怕是为了私人企图吧?
“呦,是常山王爷呀,下官刚刚到京城,王爷怎么就知道了,皇上恐怕还未知道呢。”
沈固一脸自负表情:“王爷镇守京城,自然耳目清明,什么事能瞒得了王爷啊!”
说的也是,他大权在握那能不控制朝廷,去见见他也好,知道他想些什么总有好处。
“哦,沈大人,王爷日理万机,却有空聊聊山阴呀?下官还没去兵部、吏部报到呢!”
“爵爷,当然不是仅聊聊了,总之去见王爷对爵爷大有好处,何乐不为?”
“当然了,王爷召唤下官那敢不从?别说有好处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去啊!”
沈固心里有些不爽,这书呆子都说有好处了还不明白?老子不计前嫌上门给你拉好处,就说句感恩戴德话也不会?狗屁赴汤蹈火谁要你表忠?不是王爷吩咐,懒得鸟你!
“唷,挺有忠心的,王爷听了肯定高兴,饮水思源报效皇家正人君子也!”
“沈大人谬誉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王爷掌管天下兵马,他的话就是命令那敢不从呢?”
命令你个头!装傻充楞,老子不给你引见有本领又如何?不知道廉颇一席话三遗矢么?
“那好,爵爷是模范军人没得说,爵爷先行兵部吏部例事,王爷有空再来召唤。”
沈固很是不悦,甩下这句话就告辞,那意思就是要见到王爷就来求我,别以为你牛得很别人非要请你见王爷,铁公鸡一毛不拔老子还不伺候了呢!看是谁焦急!
元锋并非没听出他话中之话,当然也知道官场规矩,引见人是必须给一笔谢仪的。元锋本来就没想过要见什么王爷,抱大腿找靠山,也没什么事求他庇护。倒是想起太原于通的话,他怕有人挖掉东军,说些家乡故土的话挽留要求镇守大同,他没有明说是谁。
能够不顾虑于通权势挖东军的人,肯定权势比他更大,那就只有亲王了。常山王可能想把东军收到自己麾下增加战力,沈固只是个奉命跑腿的角色,却要装大尾巴狼。
东军到京城充其量是个看家护院角色,在别人看来养尊处优又没有危险,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花大价钱得来也值得。这却跟元锋追求相孛,所以沈固告辞也就不作挽留。
元锋对沈固没好感,靠摇唇鼓舌向上爬的人没好货。说了这许多话他觉得沈固声音似曾相识,穿越以来并没有跟他说过话,好像也不是原主记忆,这记忆从何来呢?
送走沈固元锋回到前厅,碧荷正在收拾桌子茶杯茶点:“相公,那家伙走了吗?”
碧荷从来不说无礼话,称呼沈固为‘那家伙’可见讨厌程度,她是为那般?
“是的,话不投机谈不下去自然要告辞嘛,娘子好像很不喜欢他,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呀?”
“相公,讨厌的人自然不招人喜欢,他对小姐垂涎三尺跟我说起小姐时言词轻薄,大有亵渎之意,看他色迷迷的眼神就想骂他,这样一个登徒子也要他做官!”
元锋被她这话逗笑了,小姐不在现场她都这样维护,真是铁哥们,沈固知道要气眼翻白。
“娘子真是嫉恶如仇呀,对美女垂涎也是人之常情嘛,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碧荷却不同意这说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在未嫁之时,名花已经有主就是放浪了。
“相公,常说他妻莫爱,他马莫骑,小姐已经名花有主,那是该垂涎的么?”
现代社会明星、主持人都名花有主垂涎三尺粉丝以十万计,倾家荡产打赏的也屡见呢!
“娘子,所谓垂涎三尺不过想想而已,谁叫小姐美貌倾城呢?这是她的骄傲啊!”
“相公,小姐可是你的妻子,怎么能让登徒子胡思乱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