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集
滕洋2022-08-30 11:1010,556

  1。 事成烧烤店 大堂 夜 内

  邱晓霞得意洋洋晃动手腕展示电子表:女儿送的。

  顾飞看看邱冬娜:你倒是,一点不浪费。

  邱冬娜表情有些不自然。

  众人落座。

  王事成先举杯:我先提一个,今儿月圆人更圆,各位给我王事成面子,在我店里聚餐,大家随便吃随便喝。

  尹平川不解的看着邱晓霞,压低声音:大家凑份子,怎么就成他张罗的了。

  邱晓霞:借人地盘,人家说你就听着。

  尹平川不语。

  王事成:祝大家中秋快乐,都发财!众人碰杯,饮酒,气氛和乐。

  (跳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众人各自凑堆聊天。王事成和胖丁、癞痢说到了往事,都有些唏嘘。

  王事成微醺:之前哪能想着有现在的日子啊。

  胖丁癞痢点头,跟王事成碰杯。

  邱晓霞摆弄手机,发朋友圈。

  尹平川喝得脸都红了,拉着邱冬娜诉衷肠(这时候有点把邱冬娜当成尹爱媛了):爸爸真的不容易啊,为了你爸爸什么都能做,爸爸这条命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健康!比什么都强。

  邱冬娜不太自然想收回手:我挺健康的,体检报告你不都看了吗。

  尹平川又拉回邱冬娜的手:21世纪,投资什么都不如投资健康,一个家庭,老中青三代人持续努力,没病人没犯人没恶习,这才能保住平稳的生活啊…… 顾飞给邱冬娜解围,拿起酒杯:说这话没错,一病毁全家,来来来,为了健康喝一杯。

  尹平川松开邱冬娜的手,跟顾飞碰杯。

  王事成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提一个,这一杯,我王事成得感恩。感谢小飞,投资我开店,感谢小娜帮忙跑前跑后把这个店支撑起来,感谢我这俩兄弟跟着我干,还要感谢霞妹。

  邱晓霞:我有什么可感谢的,臊得慌,没我捣乱不能出这么多事。

  王事成:感谢你的信任,你信我能成事,我为了你才有胆量把这个店开起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以后你邱晓霞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邱晓霞的女儿我当自己孩子一样。以后你们娘俩无论是买房还是小娜结婚,我有多少出多少。

  众人起哄叫好。

  尹平川:王事成,我这个亲爹还在这坐着呢,娜娜怎么就成了你的孩子?王事成:呸,你好意思说亲爹,这娘俩这些年遭了多少罪,我这个半路认识的都心疼,你他妈跑哪去了?哦,孩子培养优秀了、长大了、能挣钱了你来摘果子了,也就是霞妹和小娜不跟你计较,觍个脸上我这当爹来了。

  尹平川:你他妈的怎么说话呢!开个破烧烤店,真当自己是和平饭店的老

  板呢。

  邱冬娜从中打圆场:哎呀,这事儿有什么好争的,一个亲爸,一个义父,叔叔大爷哥哥姐姐,你们想怎么称呼都行。大过节的,都少说两句,多吃两口。

  尹平川转向邱冬娜:什么人你就义父大爷哥哥姐姐的乱认?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是个贼窝,全都是刑满释放的。(指着王事成)他杀过人你知道不知道!

  (转向邱晓霞)你怎么能让我女儿跟这种人来往?!王事成、胖丁、癞痢都站起来了。

  癞痢不吭声闷头进后厨了。

  胖丁:你说哪是贼窝?你骂谁呢!我王哥就他妈坐过牢,你姓尹的给他舔脚都不够资格。

  邱晓霞:尹平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偷鸡摸狗的习惯啊,背后打听的不少啊,还打听什么了,你都说说吧,我们这一屋子人,是不是都给给你报报户口,才配跟你同桌吃饭?

  尹平川:邱晓霞,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真觉得找一个杀过人的给你当靠山,他就能为你杀人了?他他妈就是个人渣,就该一辈子关在里面。还给我孩子当义父,美得他!

  拿着啤酒瓶子的癞痢从里面出来了,径直走到尹平川身边,照他脑袋上就砸去。

  众人再拦已来不及,都惊呼。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顾飞,飞速起身,用手帮尹平川挡了,酒瓶碎在顾飞的手上。

  尹平川干脆把桌子掀了:好哇!揭穿了你们的真面目,你们这是要灭口啊,来吧!照这来,今天不他妈分出个大小王,谁也不许走。

  王事成、胖丁、癞痢要上前围殴尹平川。

  顾飞把邱冬娜一把扯到自己身后护住,对众人怒吼:坐下!都给我坐下!众人被顾飞的声音何止住,一时都愣了。

  顾飞扶起凳子,坐在一堆残羹冷炙中间,接过邱冬娜递过来的纸,不疾不徐擦着手上的血:挺好,花好月圆,不破不立,杀人犯是吧,大小王是吧,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都听听吧,省得再互相猜忌。

  顾飞捡起一个倒掉的酒瓶,一饮而尽其中残酒,开始讲述:不是都想知道我跟王事成怎么认识的吗?我的初恋女友,叫刘光湉。

  (闪回)

  2。 餐厅 日 外

  一只漂亮的女性手臂像展示腕上的崭新卡西欧手表一样晃了晃。

  刚送出这只礼物手表的年轻顾飞,手里还拿着表盒,期待的看着对面:喜欢吗?恬恬。

  刘光湉:真好看,我喜欢!

  3。 (5集1场)北京某楼顶 夜 外年轻顾飞一身机车打扮,慌里慌张的从外面冲进来,此时的他一身浮夸名牌,纨绔气息。

  顾飞父亲(背影)静静站在楼沿,做好了随时跳下去的准备。

  顾飞看到父亲吓得停住了:爸!你别冲动!警察一定会还你清白的,你怎么会挪用公款呢,我们家不至于。

  楼下警车的声音响起。

  顾飞上前想拉住父亲,父亲头也没回跳了下去。

  4。 安静酒吧 夜 内

  年轻顾飞对面坐着刘光湉。

  刘光湉手上戴着顾飞送的卡西欧腕表,此刻的表情似哭非哭。

  远处,两个形容猥琐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注意小情侣这边的动静。

  年轻顾飞:分手还能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刘光湉:为什么?我不分手。

  年轻顾飞不耐烦:我家出事了,我不想谈了。

  刘光湉拉住年轻顾飞的手:我知道,我不在乎,顾飞,我们不分手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年轻顾飞:你别烦了,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年轻顾飞站起来要走。

  刘光湉叫住他:表,还给你。

  年轻顾飞:一块破表,不爱要扔了吧。

  年轻顾飞离开。

  5。 (12集26场)偏僻街道 夜 外

  喝醉酒的刘光湉边哭边走(给正面镜头),不时用带着手表的手擦眼泪。

  两个猥琐的男人一直远远跟在她后面。

  终于,刘光湉走入了一片路边有灌木的僻静路段。

  两个男人迅速跟上,一个捂嘴,一个抱腿,把挣扎的刘光湉拖入路边灌木。

  男人乙(O。S.):这片没监控吧?

  男人甲(O。S.):没有,你先来,怕个球,她明天醒了啥也不记得。

  6。 (12集27场)空镜 偏僻街道 夜 外

  夜风吹动夏夜的树冠,树冠一波波晃动如波浪,灌木丛也在一波波不规律的晃动。

  7。 (12集28场)偏僻街道 夜 外

  骑自行车刚下夜班的王事成从街道另一侧飞快蹬着车越来越近。他穿着

  “XX钣金厂”的工服,自行车上挂着工具包。

  王事成也骑到了这段偏僻路段,快速把车停在路边,借着树丛的掩映下车放水,隐隐的,他听见了声音,他扭头看到了路对面树丛在晃动。

  女孩(刘光湉)细弱的呼救声:救命。

  王事成定睛一看,一只女人的脚从树丛里露了出来。

  王事成吓了一跳,赶紧拉好裤子从工具包里摸出榔头,举着壮胆,缓慢靠近可疑的灌木丛。

  王事成终于看清灌木丛里发生的事情,大吼:操你妈臭流氓。

  树影晃动起来,两个男人跟王事成撕扯,扭打。

  王事成寡不敌众被推倒在路上大声喊刘光湉:快跑啊!报警!打110!

  男人甲上前要捂王事成的嘴,王事成挣扎、蹬踹,男人乙帮忙按住王事成的腿。

  男人甲使劲捂住王事成的口鼻: 我让你报警,报啊。

  王事成呼吸困难,唯一没被控制的左手胡乱摸着,摸到了掉出自己工具包的锤子,胡乱朝捂着自己口鼻的男人甲砸去。

  男人甲闷声倒地,王事成傻了,他拿着锤子愣愣的看着他对面的男人乙。

  男人乙落荒而逃,一辆疾驰车驶过,逃窜的男人乙被撞倒。

  8。 医院 日 内

  刘光湉费力的把手从年轻顾飞的手里抽出来,她把摔坏的手表摘下来,推给年轻顾飞。

  9。 监狱 会客室 日 内

  王事成隔着玻璃跟年轻顾飞碰面。

  王事成:恬恬怎么样了?

  年轻顾飞:她出院了,不肯见我。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你的恩情,我这辈子还不清。

  年轻顾飞哭了。

  (闪回完)

  10。事成烧烤店 大堂 夜 内

  一地狼藉,谁都没心思收拾,众人分坐不同角落,面容各异。

  顾飞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空酒瓶,他的手在颤抖,极力压制情绪:她是我大学同学。出了事情之后,我一直想弥补她,但她出院后就休学了,后来出国了。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邱冬娜忍不住开口:恬恬,是你让我去给她送东西的那个姐姐?

  顾飞苦笑点头:是,那天她要出国了,我……(自嘲)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让你给她那张卡,是我当时所有的积蓄,她后来从国外寄了个没有寄信人地址的邮件,还给我了。不过那天,你说的话,让我很安慰。你也,给过我很多神迹。

  邱冬娜点点头:嗯,我相信,那时的她,已经好起来了。

  尹平川臊眉耷眼的看看生气的邱晓霞:嗨,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呢。邱晓霞: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以后女儿不用你操心,她是我的孩子,过好过赖,我们认了!邱晓霞往外推尹平川。

  尹平川急了:晓霞,我也是为了孩子好,我真没有坏心眼。

  顾飞站起来:该走的是我,(看看地上),挺好,这也没什么能吃的了,我回去煮碗面。

  王事成:小飞,等会包饺子,一起吃点饺子。

  顾飞很疲惫的摆摆手:累了,回去。

  顾飞转身离开。

  11。事成烧烤店 门口 夜 外

  顾飞走向停车的位置,邱冬娜追出来。

  邱冬娜:等等。

  顾飞转身看着邱冬娜。

  邱冬娜跑过来:你吃什么面?带我一个。

  顾飞:现在?合适吗?

  邱冬娜:你不会想着回你那个天台继续听野生动物科普节目舔伤吧,一起吧。(指指烧烤店)那里面我可不想多待,我妈那个脾气不把我前爹活剥了出气,她就不姓邱了。

  顾飞:你爸说到底,也没什么错,关心你。

  邱冬娜摆摆手:这事我妈倒是不介意,但她看不得浪费粮食,尤其是那么大一桌菜,还有龙虾呢,都让前爹给掀了,我妈气死了。

  邱冬娜已经跑到顾飞车前面,在副驾驶位置看着顾飞,顾飞按下了车钥匙。

  12。便利店 夜 内

  因过节反而显得有些寂寥的便利店,顾飞和邱冬娜一人一碗泡面,但两人都没有什么吃的心思。

  邱冬娜: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你想弥补她,而是你一次次的期待她说出那个原谅,让你自己不再愧疚。

  顾飞:我不知道。

  邱冬娜:但她真跟你说了“我不在乎””没关系”“我已经痊愈了”,你并不一定会好受。只要你自己不肯走出来,你就会在心里想,她是不是为了让你好过,才故意这样说,你会背负更沉重的枷锁。

  顾飞被邱冬娜点醒,搓了搓脸:昨天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告诉我她回来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邱冬娜:她不是在告诉你她回来了,她是想说,她准备好了,可以跟你一起走出那个噩梦了。

  顾飞看着邱冬娜,无法确认自己的想法。

  邱冬娜鼓励似的握住了顾飞的手:你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坐牢,现在,你也该出狱了。去见她吧,我们都得接受命运的无常,(苦笑)幸运的人是幸运的,但大多数时候,无常才是常态。

  顾飞看着邱冬娜的手:你好像,比我更坚强。

  邱冬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没办法呀,你还过了20年好日子,我从出生就跟我妈三天一个霹雳,五天一个闷雷这么过来的。不过,你相信我,只要努力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顾飞点了点头。

  13。顾飞家 客厅 夜 内

  顾飞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了。

  手机灯光照亮他的脸,他看了很久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终于回复:

  “中秋快乐,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飞”

  对方的短信很快回复:“好”

  14。邱冬娜家 邱冬娜卧室 夜 内

  邱冬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情绪复杂,反复看着自己那只握过顾飞手的手。

  邱冬娜把手放在胸口,对着手表数心跳:别砰砰砰了,睡觉!

  15。白石初家 客厅 夜 内

  房间里电视开着,白石初、白友新、程帆扬三人坐得很远,看似团聚看电视,实际上程帆扬在对着电脑工作,白石初在刷手机,白友新在不断打呵欠强撑着。

  白友新站起来:怎么说也是中秋,庆祝一下!白友新进餐厅去开冰箱找香槟。

  程帆扬合上电脑,伸个懒腰。

  白石初没动,看着白友新夸张的拿出香槟,为活跃气氛晃了晃,嘭的一声开了酒,声音吓了程帆扬一跳,酒液洒了一地。

  程帆扬有些不悦:你想喝就好好开,洒一地还要等阿姨回来收拾。

  白友新分酒:过节嘛,高兴,等下一起出去赏月。

  程帆扬:我累了,进去睡了。

  白友新拦住她递上一杯酒:喝一杯再走,难得咱们一家三口团聚。

  程帆扬已经明显不悦:我不想喝。

  白友新:你工作压力大不还自己经常喝两杯吗?给个面子。程帆扬没说话,直接离开,白友新端着酒杯的手悬在空中。

  白石初凑过去接过来:爸,干杯。

  白友新不是滋味的跟白石初碰杯,有点赌气的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又倒水一样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干了。

  16。白石初家 程帆扬卧室 夜 内程帆扬一侧的夜灯开着,她坐在床上并没有睡。

  白友新背对程帆扬,似乎是睡着了。

  程帆扬:老白……我们离婚吧。

  白友新没有说话。

  程帆扬:我知道你没睡着。

  白友新忽然转过来:我又怎么着你了!小白回来,我已经放低姿态,做小伏低了!程帆扬:不是因为小白。

  白友新:那又是因为什么!程帆扬:我真的无法再继续了,我会搬出去的。

  程帆扬坚定的看着白友新,白友新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一下子没了气焰。

  17。程帆扬车里 夜 内

  程帆扬无声的流泪,极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她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了。

  程帆扬感觉有点恶心,她反复深呼吸,平复情绪,摸手提包,翻出邱冬娜送的贺卡(26集15场),把那颗糖吞了下去,这才好了一些。

  18。邱冬娜家 洗手间 日 内

  邱冬娜昨晚没睡好,对镜确认自己的黑眼圈,洗漱。

  邱晓霞骂尹平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O。S.):这个挨千刀的作死货,干什么不好掀我桌子,真他妈是吃上饱饭忘了饥荒了。我是猪油蒙了心了同情他,人家用得着你同情。我告诉你,他别说病重了,死了都跟咱没关系!说王事成是人渣,呸,他也配!

  邱冬娜无奈的笑笑,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邱冬娜掏出手机看到一条银行提醒:

  “尹平川X月X日10时9分向您尾号1234的储蓄卡电子汇入人民币

  18888.00元”

  邱冬娜意外,接着她又收到“尹”的短信。

  尹平川(O。S.):娜娜,宝贝女儿,大红包收到了吗?爸爸想见你,别告诉你妈。

  邱冬娜给“尹”打电话,占线。

  19。茶馆 包厢 日 内

  邱冬娜被服务员引入包厢,尹平川已经在等她了。

  尹平川看到邱冬娜满脸堆笑:坐坐坐,(给邱冬娜倒茶)先喝杯茶。

  邱冬娜:为什么突然给我打钱?我不能收。

  尹平川:压岁钱,欠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慢慢给你补。

  邱冬娜拿出手机:又不是过年,给什么压岁钱,你把账号给我,我还给你,我跟我妈说出来一会儿,得赶紧回去。

  尹平川:陪爸爸坐会儿。昨天是爸爸错了。邱冬娜:没必要跟我道歉,我们这类人,可能,在你看来,是有点上不了台面。

  尹平川:别这么说,你爸我也不是什么高雅的人,都一样,都一样,我那是灌点黄汤,话多了。别往心里去。

  邱冬娜:你要是为道歉找我的,不用这种手段,钱,你不要我就替你捐了。

  邱冬娜站起来转身要走。

  尹平川赶忙拉住她:别别,爸爸有正事找你。

  邱冬娜还是站在门口:你说,我在这听。

  尹平川掏出一个相册,献宝一样递给邱冬娜:这是你妹妹。

  相册里是尹爱媛从小到大的照片,能看出这个女孩受了很好的照顾,有幸福的人生(欢乐谷游玩的照片、作为音乐会演出者的照片、正经西餐店里吃牛排的照片……和邱冬娜的山寨人生一一反向对应)。

  邱冬娜看尹平川翻着这些照片,百味陈杂:她,很幸福。

  尹平川:她叫爱媛,尹爱媛。

  邱冬娜想了想:爱媛,她妈妈姓袁吧?你们感情还真是不错。

  尹平川陪着笑:孩子是无辜的。媛媛今年刚大一了,唉,这孩子善良、宽容,但笨点,成绩不如你,学习上我没少操心。

  邱冬娜:给人当父母,不操心成绩,就要操心别的方面。

  尹平川指着一张照片:看看这个,她小时候演出的照片,音乐上有点天赋。

  哪天,让她给你表演,你去听听,品评品评。

  邱冬娜:我……没去过真的欢乐谷,我吃的牛排都是我妈卤过的,至于音乐会,我根本听不进去。在尹爱媛面前,我估计只会觉得自己有一个山寨伪劣人生。如果你只是想让我们认识一下,我祝她幸福,但见面就没必要了。

  邱冬娜转身去开门。

  尹平川拉住她:娜娜!爸求你了,救救你妹妹吧。我实在没办法了。

  20。顾飞车里 日 内

  顾飞已经在车里坐了很久,从他停车的地方,可以看到某咖啡馆临窗的座位,此时,那个座位上摆着一杯咖啡,客人(刘光湉)却没有在座位上。

  一会儿,刘光湉回到了座位上,她跟服务生说了什么,就继续在座位上等待。

  顾飞只是看着她,不敢上前。

  顾飞手机响,他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你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21。茶馆 包厢 日 内

  尹平川和邱冬娜已经又坐回位置上。

  尹平川:白血病,两年前她高中那会儿查出来的,我跟她妈妈都配不上型,能求的亲戚朋友都求了,也试了,不行。骨髓库那边一直没有合适的。我们俩都想着再给她生一个弟弟妹妹,用脐带血,折腾了很久,钱花了不少,可你阿姨毕竟年纪在那摆着,怀了两次,流了两次。

  邱冬娜处于震惊又懵的状态:你从一开始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你来上海要忙的事,就是给她看病?

  尹平川点点头:我本来想等你能接受我了,再慢慢跟你说,但你妹妹她等不了了,这个节,她们母女是在医院过的。她很懂事的,就是病成这样,为了安慰我和她妈妈,还是努力考了大学,可现在,她连学都上不了。这个病,一天不移植,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坐在屁股下面。娜娜,你一定能救你妹妹,你身体健康,你血型跟她也一样……

  邱冬娜难以置信打断尹平川:你之前安排我和我妈去做全面体检,就是为了这个?宰猪之前给盖一个检疫合格的证书,是这样吧?尹平川不说话,默认了。

  邱冬娜拿起包就冲出了包厢,尹平川追了出去。

  22。茶馆 大堂 日 内

  大堂里很热闹,节日气氛,人们在拉着家常。

  尹平川拽着邱冬娜:娜娜,爸爸是混蛋,但你妹妹是无辜的。爸求求你!邱冬娜使劲挣扎:你放手!两人的冲突吸引了茶馆内其他人的注意力。

  尹平川干脆噗通一声当众给邱冬娜跪下了,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救救你妹妹吧,你不能看着她死啊,求求你去做个配型,那是你亲妹妹啊,她才18岁。只要配型成功,她的白血病就有救了!所有人都看向邱冬娜。

  客人们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

  配型?骨髓移植啊?这姑娘心太狠了吧。

  她爸都那样了。

  尹平川听到有人支持自己,愈发激动,干脆深深的向邱冬娜叩首,卖惨。

  邱冬娜气氛加委屈:尹平川,你给我起来!客人:啧,这姑娘脾气可不小。怎么这样跟她爸爸讲话。

  尹平川头埋得低低的,带了哭腔: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邱冬娜拉过一把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尹平川对面,生生受了他的磕头叩首:好,那我问你。(声音带了无比压抑的哭腔)我妈怀着我的时候,你跟你现在的老婆,也就是你那无辜女儿的妈妈搞破鞋,跟我大着肚子的妈离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无辜的!众看客都惊讶。

  邱冬娜:我妈摆地摊、当家政、干保洁、便利店当收银员、露天停车场风餐露宿收费,赚钱养我、供我读书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我爸爸?尹平川:那,那是你妈,不想让我见你……

  邱冬娜哭着:她现在也不想让你见我,你不还是见了!我大学学费因为家里出了事儿,赔光了,我妈管你借10万,还了20万,你为什么心安理得收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还你这钱,我们唯一的房子让人骗走了?尹平川:我可以弥补的,你只要开口说个数,我都给你。

  邱冬娜:这是钱的事吗!你之前突然来找我,说想我、想弥补我那时起,就天天把给我钱挂在嘴边,你真是为了弥补吗?还是你觉得出了钱,就买了我的骨髓,你就能心安理得了!客人:这什么人啊,还配当人爸爸吗!姑娘你不能给他捐骨髓!

  尹平川被问的哑口无言。

  邱冬娜大哭起来,无比委屈: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器官容器,还是一个骨髓供应机?你拿钱就可以买走我身上的东西吗?她是你女儿,她不是我妹妹!邱冬娜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着尹平川的眼神都带了唾弃。

  23。街道 日 外

  邱冬娜躲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失声痛哭。

  24。某咖啡馆 日 内

  顾飞紧张的坐在了刘光湉对面:好久不见。

  刘光湉打量了顾飞一会儿,态度轻松:顾飞,你老了好多。

  顾飞:你,你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漂亮。

  刘光湉笑了: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客套吗?顾飞:不是客套,是真的,由衷的。

  刘光湉喝咖啡,等着顾飞开始新的话题。

  顾飞小心翼翼:你,回国了?刘光湉:嗯,回来了,想在上海定居。

  顾飞:你,最近好吗?刘光湉:挺好的,(看着顾飞,意味深长)你呢?顾飞:我,就那样,工作,活着,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刘光湉顿顿:顾飞,你可以好好活着,去恋爱,去幸福,没有必要把自己困死在原地。

  顾飞:我……我没有,我反正一直这样,你也知道的,我哪有资格爱人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顾飞的手响,显示“小犟”,顾飞挂断。对方再打来,顾飞再按断。

  刘光湉:你接吧,没关系的。

  顾飞关了手机:没事,一个下属,估计又是工作,好不容易休假,谁爱管这些破事。(给刘光湉展示自己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我关机了。

  刘光湉:王哥希望我见你一面。他说你,(看着窗外搜寻着形容词)怎么说,你的生活一直在原地踏步,奋力的把脚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原地砸落,都快砸出坑来了。

  顾飞:哪有,他夸张了,我这几年也干出了一点成绩。

  刘光湉:顾飞,我已近不是之前那个我了,之前的事情,我经历了,我痛苦过了,我康复了。以前我年轻,走不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通了,那不能怪你。

  顾飞一下子想起了邱冬娜的话。

  邱冬娜(O。S.):但她真跟你说了“我不在乎””没关系”“我已经痊愈了”,你并不一定会好受。只要你自己不肯走出来,你就会在心里想,她是不是为了让你好过,才故意这样说,你会背负更沉重的枷锁。

  顾飞苦笑:唉,还真的是这样。你说不怪我,并不能真的让我轻松下来。如果我那天送你回家,如果那天我不提分手,如果那天我能理智一点,不是只想着自己有多惨,忽略了你的感受,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光害了你,还有王哥。那件事之后,我就有了个可笑的强迫症,晚上10点以后一定要把跟我在一起的女性送回家。

  刘光湉笑了:顾飞,你也太自大了。

  顾飞意外看着刘光湉:自大?

  刘光湉:对,格外自大。把这世界一切悲剧包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是一种自大?你凭什么认为你不做错,我和王哥的人生就一定顺遂呢?我是埋怨过你,恨过你,但是我想明白了,这些经历已经加诸在我身上,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我却可以期许未来。

  顾飞: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刘光湉:你不要再抱着悲剧制造者的姿态,每天浑浑噩噩的活了,我不需要,王哥也不需要,你对我们的怜悯,只会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可怜虫,这样,你开心吗?顾飞慌了,以为对方在指责自己:我绝对没这么想过!

  刘光湉笑了:顾飞,你放下我吧,让我也放下过去,我们都好好重新生活吧。人体七年完成一次完整的新陈代谢,我现在每一个细胞都与之前的刘光湉无关了。

  顾飞郑重的点点头。

  刘光湉态度轻松了下来:你跟之前的那个顾飞,终究是不同了呀。

  顾飞:怎么会,我一直都这样,除了你说的,老了。

  刘光湉摇摇头:我感觉现在的你,至少在活着了。

  顾飞怔了一下。

  (闪回)

  本集17场 便利店 夜 内

  邱冬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没办法呀,你还过了20年好日子,我从出生就跟我妈三天一个霹雳,五天一个闷雷这么过来的。不过,你相信我,只要努力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闪回完)

  顾飞笑了:可能是吧。

  25。顾飞车里 日 内

  顾飞准备开车离去,他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刘光湉的丈夫)抱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跟路边的刘光湉汇合。

  刘光湉接过孩子,三人十分幸福。

  顾飞开车离去。

  26。顾飞家 客厅 日 内

  顾飞把手腕上的那块旧表摘了下来,珍而重之的放进了一只盒子,盖上盒盖,顾飞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顾飞掏出手机,开机,上面除了“小犟”的未接来电,还有王事成的。

  顾飞先打电话给“小犟”,提示关机。

  顾飞打电话给王事成:王哥,你找我了?

  王事成说话时正在骑电动车(O。S.):小娜去找你没?她妈说她早晨有事儿去所里,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不接,她去所里看了,没人。我正在外面找她呢。

  顾飞意外:我给我打过电话,我有事,没接到。

  顾飞挂断电话,出门了。

  27。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走廊/无人会议室 日 内

  顾飞一路从外面进来,寻找邱冬娜,都没找到。

  顾飞准备离开,却转念一想,打开了无人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邱冬娜坐在顾飞晒太阳的地方,脸上盖着一个文件夹,看起来像睡着了。

  顾飞走过去,站在那看了一会儿邱冬娜,邱冬娜还是一动不动。顾飞干脆掀起了文件夹:我弄出这么大声音,你不可能没听见。

  邱冬娜紧闭着眼睛,但脸上还是刚哭过的痕迹:我睡着了。

  顾飞:做了什么噩梦,哭成这样?还是,应了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快给你妈打个电话吧,她急得要报警了。

  邱冬娜一动不动:我手机没电了。

  顾飞拿出手机,叹息:行,那我跟她说,你在所里。

  邱冬娜终于睁开了眼睛:能不跟她说我……这样吗?我不想让她担心。

  顾飞点点头接通了跟王事成的电话:王哥,霞姐跟你一起呢吗?冬娜找着了,在所里呢……档案室有点东西要整理,临时把她抓壮丁了……手机没电了她也不知道……行行行,我等会让她开机。

  顾飞挂断电话。邱冬娜:谢谢。

  顾飞: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邱冬娜纠结为难:我……有个妹妹。

  顾飞:尹平川的女儿?邱冬娜点头。顾飞:然后?邱冬娜:她得了重病,需要骨髓移植,尹平川今天上午找我,摊牌了。

  顾飞先是皱眉,接着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怪笑起来:真他妈的混蛋啊。我就担心他突然冒出来没安好心,又不是拍什么偶像剧,怎么可能天上掉爹,一来就要给你买房买车,头二十年干嘛去了?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这种事,现世报啊。

  邱冬娜:他是挺混蛋的,但换做是我,我妈会做得比他还混蛋吧,知道有个人能给我配型,就是绑架也得绑来配了。

  顾飞:小犟,你对这种人没必要换位思考,更没必要理解。他伤害了你,别人给的伤害,就只是伤害,哪怕后来你痊愈了,成长了,你也是自己强大起来的,你懂吗?邱冬娜:嗯,我没想同情理解他。甚至,他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委屈,我当时……自私的希望他那个女儿死掉,让他一辈子都痛苦。

  顾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是每个人都要从内到外保持高尚的想法。

  邱冬娜: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不想去做这个配型,可我不去做这个配型,那个女孩真的死了,我可能要一辈子背负愧疚感,我不想这样。

  顾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给你建议,我只能说,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

  邱冬娜:如果我不救,你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很冷血吗?

  顾飞摇头:不会,我会觉得你选择了一种你认为合适的方式。救很容易,成全所谓大爱,被“孩子是无辜的”这种说法绑架。但能选择不救,却需要无比强悍的勇气,可能别人会认为自私,但你没有一定要帮的义务,别人也没有指责你这种选择的权利。

  邱冬娜非常意外顾飞会这样回答她:你这样说,我没那么难受了。

  顾飞:回家吧,好好休息几天,这些事,先不要想了。(转换成玩笑口吻)赶紧走,我可是跟你妈说了你在加班,她这个财迷才没追问,假期三倍工资,我在这开导你,还得付你钱,毫无道理!邱冬娜笑了,揉揉眼睛点点头。

  28。时间感镜头(空镜)

  29。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哼着歌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行李箱放在脚边,显得有些打鸡血般开心。

  远处,李楚宁在给同事们分发小礼物。

  李楚宁带着最后一份礼物回到位置上,表情看似有点不情愿的把东西放在邱冬娜桌上,什么也没交代,坐回自己的位置。邱冬娜拿起礼物,意外:给我的?

  —第二十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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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家(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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