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闪回）
6-1 申东大学 教室 日 内
全班都在，只有邱冬娜被同学甲按在第一排落座，脸上表情是懵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邱冬娜看表：今天怎么突然开班会，我晚上还得去打工呢。
同学甲对邱冬娜解释：这是关系全班同学的大事，你坐这，什么都不用管，我们都安排好了。
1。 能一酒店 大堂停车道 日 外
王事成追出来，并未看到邱晓霞。
门童看到王事成，好奇：怎么了明哥？王事成解释：嗨没事，没事。
王事成有点遗憾的回酒店。
2。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门口 街道 日 外
邱冬娜一路拽着别别扭扭的衣服往事务所走，远远的看到顾飞，邱冬娜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但还是被顾飞看见了。
邱冬娜别别扭扭的打招呼：老大。
顾飞看了一下邱冬娜：早。
两人并排往事务所走，顾飞在想事情 ，邱冬娜则还在拽衣服。
邱冬娜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穿得这么不职业来上班的，我……
顾飞这才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邱冬娜的穿着：这个不叫那什么，古着吗？我以为是种流行穿法。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讲究，见客户有特殊着装要求会先提醒的。
邱冬娜看着顾飞认真的脸，一下子想起了白石初。
（快速闪回）大学时代的白石初：我希望你能穿得更得体一点，所以我才送衣服给你，这样你也会更自信啊，难道这我也错了吗？我是为你好啊！顾飞被邱冬娜盯得有点懵，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邱冬娜摇摇头。
顾飞率先进了事务所。
3。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女洗手间 日 内
邱冬娜在洗手间把邱晓霞的外套重新改造，袖子交替系在胸前，变成抹胸型外套，扣子叠加错扣，做出层自感，一件套在衬衣外面的时髦抹胸小外套出现了。（参考：https：//www。sohu。com/a/215644702_676396）
平底鞋里，邱冬娜塞进了纸巾做的坡跟鞋垫，小小的坡度有了。
邱冬娜走出洗手间时，整个人的气场又焕然一新了。
4。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李楚宁去工作了，只有邱冬娜在位置上。
邱冬娜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听见脚步声，忙抬头看向程帆扬办公室方向，发现不是程帆扬，而是其他人偶然经过。
邱冬娜缩回位置上，拿出手里的谈话要点小卡片。
卡片上已经罗列好了“谈话要点”：“开门见山道歉”“争取平等工作机会”“一定不能再被辞退了！！！！！！！！！”
邱冬娜看完，又补几个感叹号，再次听到脚步声，抬头，发现张旭东从程帆扬办公室门口经过。
邱冬娜忍不住叫住张旭东：东哥，帆扬总一般什么时候到公司？张旭东意外：她昨天加班没走啊。
邱冬娜懊悔：啊？谢谢。
邱冬娜站起来，深呼吸，抚了抚胸口，镇定后走向程帆扬的办公室。
5。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程帆扬办公室 日 内
程帆扬在一丝不苟的工作。
邱冬娜在外面敲门：帆扬总。
程帆扬：进来。
邱冬娜进门关上房门：帆扬总，我被分到审计部实习了。
程帆扬：找钱泽西，钱经理。
邱冬娜鼓起勇气：在此之前，我想，有些事还是跟先说明白比较好，关于小白的事情。
程帆扬看着邱冬娜，并不想听：跟工作有什么关系？
邱冬娜忙解释：没有关系，我希望这件事跟工作没有关系，但由于，我之前的不懂事、草率、逃避，造成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后果，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想留下，这份工作对我非常重要……
程帆扬打断邱冬娜：我不想让你来非凡，确实因小白的事情而起，但我把你在跟小白关系处理中的不成熟与逃避，看成是一种个人性格的展示。因此，我对你的不喜欢，你可以理解为程序员对bug的讨厌。
邱冬娜摇摇头：我不明白。
程帆扬：总而言之，没有小白的事情，你这样的个性，我认为也不适合。但，反而因为小白的事情，顾飞说服了我。毕竟，小白是跟我有私人关系的，我不能用一件私事排除了你。
邱冬娜：那你的意思，是得用公事排除我了，我是不是死定了？程帆扬：我没那么说，没别的事儿你可以出去了。
邱冬娜只得点头：谢谢帆扬总。邱冬娜有点颓丧的推开门离去。
6。 能一酒店 办公室 日 内
客房经理面试邱晓霞的程序已经过半，看得出来，两人相谈甚欢。
邱晓霞自信侃侃而谈：实在是抱歉，我的简历是女儿帮忙弄的，哪知道今天早晨这孩子没给我打印，我回去发你邮箱。
客房经理满意点头：那，自动化办公这部分，你也懂的？邱晓霞：打字慢一点，其他都会，都会。
王事成敲门进来：经理，窗户我查了，得让维修组去加固一下…… 王事成看到邱晓霞有点意外：你……
经理以为两人认识，忙解释：见过了？这是邱晓霞，霞姐，之前在苏州香格里拉做保洁组长的，今天来应聘咱们这里的保洁组长，屈才了。
王事成看着邱晓霞，一下子明白了，笑了：见过，见过，刚才还见过。
邱晓霞硬着头皮解释：嗯，刚才我去你们客房视察了一下，挺好，挺不错，但你们这里，很需要我。唉，老东家一直留我，不让走。我说，不行啊，我就一个孩子在上海工作，我放心不下。
王事成：苏州香格里拉，那老田你该认识吧。
邱晓霞被问懵了：老田？
王事成：对，他们保安经理，我微信微友啊。
邱晓霞紧张，敷衍：老田啊……
王事成继续胡诌：认识吧！你们香格里拉的消防撤退演练弄得是真好，我跟老田经常交流呢，还有消防队的赵队长，也给我们指导了不少。
邱晓霞含糊应答：是啊，老田经常和赵队长他们学习……学习消防工作。
王事成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了一样：哎？不对，我记串行了，老田是杭州香格里拉的，嗨，我怎么给记苏州去了。苏州也有老田和赵队长啊？这可太巧了。
客房经理已经听出了端倪，眉头紧锁，拿起桌上的电话：我问问苏州香格里拉。
邱晓霞和王事成异口同声：别打。 别问。
7。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邱冬娜在位置上无所事事看着其他同事有点慌张。
敏丽抱着半箱瓶装水去会议室布置。
邱冬娜忙跟过去：敏丽姐，我帮你吧。
敏丽点头对邱冬娜微笑表示感谢。
8。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会议室 日 内
邱冬娜帮忙敏丽布置会议室，放水、调投影。
邱冬娜打听情况：敏丽姐，咱们所每次实习生是不是分给哪个领导，以后就固定了？
敏丽摇头：不是啊，实习期通过就开始跟不同的项目了，这个跟其他所一样的。比如，你看张旭东经常跟着顾总的项目，顾总喜欢用他，但他也不是分给顾总了。
邱冬娜有点兴奋：这样啊？那是不是只要通过了实习期，领导爱用谁，就可以跟哪个领导的项目。
顾飞从门口探出头来：开会呢？
敏丽：等下程总给新来的同事做培训。顾飞点头，看了一眼邱冬娜，出去了。
邱冬娜低下头，不敢再问。
9。 能一酒店 办公室 日 内
经理手拿着电话，并未拨通，威胁目光审视邱晓霞。
王事成在一旁煽风点火：这还用您打电话问吗，我们保安组干嘛的。（看向邱晓霞）你的电话姓名都如实报来，你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邱晓霞翻了王事成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面向经理却是一副讨好笑脸：我错啦，真的知道错啦。我啊，是太爱打扫卫生了，这辈子肯定就是个吸尘器投胎的。（随手一指办公室内的出风口）你们36条打扫流程上，还缺一条。滤网至少两个月得清理一次，不光是干净卫生，还能省电呢。
邱晓霞见经理不为所动，搬了个凳子就去拆出风口滤网。
王事成和经理作势要拦，邱晓霞已经快手快脚把滤网拆出来了，果然一层灰。
邱晓霞把滤网放在一旁，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保鲜袋，直奔经理笨重的办公家具地面缝隙：还有这死角，（手揉塑料袋，摩擦产生静电，把塑料袋塞进死角吸灰）我看你们酒店都是这种家具，富贵耐看，但死角可不少，这要没点打扫技巧，就算每天吸三遍尘，不出一钟头就得有灰。
邱晓霞拉出塑料袋，果然上面粘了一些头发、灰尘。
经理的表情变得缓和了，坐回办公桌前。
邱晓霞把脏塑料袋故意塞给王事成，看向经理：我坦白了，大宾馆的干部，我是没当过，但是这一身本事比谁差了，我能吃苦。买个水果都能尝尝呢，要不我把这房间给您打扫了，您试用看看。
经理：不用了，今天上班，保洁底薪加提成饭补。
邱晓霞：识货！您雇我试试就知道了，保甜。
10。能一酒店 走廊 日 内
王事成走在前面，邱晓霞从后面追上他。
邱晓霞没好气：站住！王事成停下：干嘛？
邱晓霞看看他的胸牌：陈伟明，我记住你了，你欠我每月1000块钱，一年一万二。
王事成：什么我就欠你钱。你是不是自己不够数，看谁都像缺珠的算盘，我不揭露你，经理自己也得打电话跟你那个什么前东家核实，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邱晓霞被王事成说服了，气势矮了但嘴上依旧不服：哦，合着我还得感谢你呗，我不管，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不还钱，今天咱俩就是杀父之仇了。
你给我等着。
邱晓霞一边离开，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眼神警告王事成。
王事成感觉好笑：行，我等着，有具体时间没有？分不分单双号。邱晓霞离开，王事成心情不错的哼起小调。
11。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会议室 日 内
程帆扬给所有实习生做培训。
程帆扬站在会议室坐前面，好像陷入了某种无人之境的思考一样，只是盯着桌上自己的电脑。
包括邱冬娜、李楚宁在内的实习生们，都全神贯注，手放在笔记本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邱冬娜面前摆的则是纸质笔记本、算盘。程帆扬轻轻咳嗽了一声，已经有人开始敲键盘记录。
程帆扬看着众人：我没什么可讲的，基础的，学校里教了。其他的，你们工作会学。我刚才，算了一下用人成本，养老保险13.3％，医疗保险7％、
0.1％，基本住房公积金8.4％，工伤生育失业0.6、0.3、0.6，再加上补充公积金医疗。
随着程帆扬的叙述，下面人都开始计算器计算，算盘计算。
邱冬娜最先报出数据：我们每个人的用人成本在1万2以上。（叹息）这些钱要全发我多好。
实习生甲不甘示弱：今年入职初级助理8名，加上13薪，全年成本120 多万…… 程帆扬摇摇头：算得不完全对，不过我们用人成本确实很高。
顾飞拿着水杯从会议室门口经过，停下来，听里面的内容。
程帆扬点点头：这么高的用人成本，我们每个部门都制定了KPI来消化。今年，我们期待试用期也考核量化，根据各部不同的KPI指标，制定每个初级助理前三个月的个人KPI指标，简言之，决定你们的转正定级。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飞速记录。
顾飞倚着门边说话了：谁有时间盯着他们这些小朋友的KPI啊，干脆，让他们去帮事业部拉业务，拉不来，就算试用没通过。
除了李楚宁，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或为难或意外的神情。
程帆扬示意顾飞借一步说话，离开会议室，顺便关上了门。
12。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会议室门口 日 内
程帆扬和顾飞站在会议室门口压低声音讨论。
程帆扬：拉客户的导向性并不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拉来了就用，拉不来就不用？这违背了给他们制定个人KPI的初衷，我不同意。
顾飞示意程帆扬自己手中的水杯：我知道你是想把人都量化了，最好呢，我手里喝的这杯公司的咖啡，占用我多少工作时间、提升了我多少工作效率，成本是多少，产出是多少，都能明明白白算出来。但人哪有那么可丁可卯啊，你再怎么流程管控，制度设计，他们也未必成为你理想的员工。
程帆扬：我们的目标不是成为代理记账公司，而是业内知名的事务所。
顾飞笑了：业内知名的事务所也得有客户啊，找我做尽调的，找你做审计的，哪个不是一开始咱俩刷脸刷来的。怎么，合伙人找的客户是客户，初级审计、助理找的就不是了？全所人都要忙死了，你那个KPI指标就算做出来，肯定又是细化到头发丝，就别给钱泽西杨芸芸他们这帮经理增加这种工作量了。程帆扬：可拉客户，太离谱了。
顾飞压低声音：谁指望他们真能找来客户啊，一种锻炼，主要看他们的态度，以及，接到这种不可完成的、非合理任务下的表现。
程帆扬：我不懂你的意思。
顾飞笑了笑：这么说吧，我给你个铁核桃让你炖一锅汤，我肯定不是想喝铁核桃汤啊，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办。
程帆扬还在犹豫。
顾飞：信我信我，咱们今年就这么干，四大的用人考核在入职前，咱们所台阶在门里面，以后没准被评为经典用人试题呢。
13。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会议室 日 内
众人都想知道门口说了什么，但只能看到顾飞和程帆扬的影子。
程帆扬推门进来，顾飞离开。
程帆扬面上毫无波澜：按顾总说的办吧，客户数量质量，决定你们的定级。
什么时候找到客户，什么时候分配项目组，找不到的，试用期不予通过。回去工作吧。
程帆扬不等众人疑问离开。
众人也先后离开。
季子萱有点沮丧的对鲁一鸣：命不好，进四大肯定不会让我们去拉客户。
鲁一鸣：四大也没要你啊。
李楚宁带着笑给叔叔打电话：叔叔，你忙吗？我在上班啊，但有更要紧的事要你帮忙。
邱冬娜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14。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坐在位置上，电脑画面停留在企业查询页面。
李楚宁在位置上已经快结束电话了：跟我们所合作嘛，我们合伙人业内有名的……好，好，那你一定介绍朋友的公司给我……不行，你现在就跟朋友说……我当然急了，工作任务呢……（对方显然是答应了，李楚宁很高兴）那行，你把他微信名片推送给我，哦，陈伯伯啊，认识认识，上次跟你和爸爸去打高尔夫见过嘛。没事了，对了，周末让婶婶带上rocket一起去奶奶那里吧，好久没撸狗了，想它了。
邱冬娜偷偷瞄过去，李楚宁挂断电话，开始查看微信上的推送名片，一脸轻松。
邱冬娜再转向另一边。
鲁一鸣拿着电话，用传销员一样的热情口吻打电话：请问是乐乐孩儿玩具的王总吗？我们这里是非凡会计师事务所，提供…… 对方没听完就挂断电话，鲁一鸣对照电脑，开始拨打第二个电话。
鲁一鸣：请问是千图传媒的何总吗？我们是非凡会计师事务所，专业提供审计、管理咨询、财务咨询、财税顾问……（被对方打断、提问）我不是买的你个人信息，法人的信息网上都可以查到…… 再度被挂断电话，鲁一鸣有点沮丧，在电脑上继续查询。邱冬娜再看向季子萱的位置，没人。
邱冬娜有点无奈的打开电脑，搜索“会计师事务所怎么拉业务”。
李楚宁已经拿起了座机，给程帆扬打电话：程总，我是楚宁，广安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希望跟我们沟通一下合作，现在有时间吗？李楚宁得到肯定答复，意气风发挂断电话，拿起手机去程帆扬办公室。
李楚宁特意经过邱冬娜的位置：怎么样，学校里那套不管用了吧。
邱冬娜：嗯，不管用，但是我会用我的方法完成的。
李楚宁离开，邱冬娜看向电脑。
15。能一酒店 客房洗手间 日 内
邱晓霞已经换成工作服，臊眉耷眼的跟在徐姐后面学习打扫。
徐姐带着气用力刷一个杯子：我真当你是客人呢。
邱晓霞讨好：哎呀，徐姐，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不是缘分吗？我应聘之前想来学习一下，就学到姐姐你地盘上了，咱俩怎么也得是上辈子一起选过秀的交情。
徐姐被说乐了：那我上辈子就是个伺候人的呗。
邱晓霞抢过徐姐手里的活计：姐姐你歇着，我看了几遍了，我来做，你看看我做得对不对。
徐姐干脆坐在马桶上指导：洗完了拿那个专用大毛巾擦一下，不能有水渍。
之前有酒店卫生不好，被拍下来发网上了，经理组长抓的可严了，一不留神就扣钱。
邱晓霞借着话头叹息：我算看出明白了，咱这活儿最苦最累，最不讨好，客人、经理、组长三座大山还不够，连保安都防贼一样防着咱们。
徐姐：保安？
邱晓霞：可不，那个陈伟明，我去面试，他跑去瞎掺和，跟经理说我这不行那不行，经理差点没录用我。
徐姐：老陈？他不能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人可好了，今年让他当队长，他让了，说自己还做保安工作，领导岗位让给年轻人。
邱晓霞意外：让了？队长工资不比普通保安高？
徐姐开始收拾淋浴房：高不少，但老陈就这个性格，来了两三年了，工作没得说，荣誉都让出去，公司组织旅游什么的，人家也不去，说在家休息给公司省钱。
邱晓霞越听越不对劲，思考：现在还能有这种人呢？只干活不要钱？荣誉都不要，图啥啊？图那身破西装拿个对讲机满楼现眼？徐姐：人家觉悟高。
邱晓霞手头的工作越来越慢，陷入了思考。
16。街心公园 日 外
邱晓霞翘首张望，看到邱冬娜提着两人的午餐急匆匆跑来。
邱冬娜把东西放下，从里面飞速掏餐盒：以后不一起吃饭了，要不是你的饭还在我这，我吃午饭的心都歇了。
邱晓霞把高跟鞋换给邱冬娜：第一天就这么忙？领导重用你了？这鞋累死人了，干活没法穿。
邱冬娜换好鞋，胡乱塞着饭：重用？我怕是等不到重用的机会，就死在试用期了。
邱晓霞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夹给邱冬娜：妈妈相信你。
邱冬娜：你再信我也没用啊，妈，你说，咱家有没有那种碰巧在开公司的亲戚，需要审计啊，管理咨询啊什么的？邱晓霞：听不懂。咱家有那亲戚，我还干这活儿。邱冬娜继续试探着问：那我爸呢……那边的亲戚。
邱晓霞脸板了起来：他死了我跟他家就没联系了。我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自信自立自强，刚工作，你就开始拉关系了？
邱冬娜：我就随便问问。上午布置的KPI，李楚宁上午就完成了，我打了一上午电话，发了几百个邮件，要么被挂断，要么退订，我还注册了一个短视频账号，都想着当网红曲线救国了，可好，一上午一个粉丝，还是系统助手。
（拿出手机）要不你注册一个账号关注我一下吧，你搜“CPA路上”，不然太难看了。
邱冬娜意识到邱晓霞一直没接腔，看向不高兴的邱晓霞：你怎么了，不是已经入职了吗，还不高兴？
邱晓霞愤恨使劲嚼着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恨不得把他吃了，本来，你妈我能捞着一个组长的工作，全让王八蛋给搅合了。
邱冬娜：真是行行都有职场斗争啊。
邱晓霞：斗争个屁，（越说越委屈）你说，他要是个女的，来抢我工作的也算，他是个保安，就为了在经理面前献殷勤，看把他给能的，差点害我没选上。
邱冬娜安慰邱晓霞：可别搞性别偏见啊，谁规定女的只能当保洁，男的只能当保安。不过，我相信你，我妈最棒。
邱晓霞：那是，你是没看到妈妈临危不惧，叭叭叭给经理一顿展现，虽然组长丢了，但我选上了。而且，那个王八蛋，他跑不了，他得罪了我邱晓霞，就等于提前给自己看坟地了。
邱冬娜扒拉进最后一口饭，把饭盒推给邱晓霞：妈，你刷碗吧，我得走了。
邱冬娜跑着离开。
邱晓霞不放心叮嘱：吃完不能跑啊，胃该坏了。
邱冬娜假装没听见，邱晓霞直接捡了石子扔过去，邱冬娜被砸中，这才放慢了脚步。
邱晓霞这才笑着把邱冬娜的剩饭都扒拉到自己碗里开始吃。
17。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前台 日 内
邱冬娜从外面回来，正碰到鲁一鸣和季子萱从里面出来。
季子萱招呼冬娜：走走走，还有时间，去买奶茶啊。
邱冬娜并不想去，敷衍：楚宁不去吗？我也得回去忙了。
鲁一鸣拦在邱冬娜面前把人往外面带：你跟人家忙的能是一回事吗，她进了陈经理的项目了。
邱冬娜只好跟着两人往外走。
18。街边奶茶档 日 内
鲁一鸣和季子萱都有点惊讶的看着邱冬娜从一个迷你相册里，准确翻出了两张奶茶买一赠一券。
路人甲在盯着店内奶茶餐单。
邱冬娜凑过去：买奶茶吗？我们要买三杯，两个买一赠一券，一起买吧，一半钱你手机转我。
路人甲爽快的拿出手机给邱冬娜转钱。
（跳接）邱冬娜、鲁一鸣、季子萱三人都拿到奶茶边喝边往回走。
鲁一鸣赞叹：你也太会过了吧。
邱冬娜：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一天省十块，一年还三千多呢。
季子萱噗嗤一声笑了，亲热的揽起邱冬娜的手，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仙女，我好喜欢你啊。
邱冬娜对对方突然的亲热感觉不适，下意识的就要把手往外抽。
季子萱却率先恢复正常，正色道：我们进公司之前把奶茶喝完吧，别显得像孤立楚宁一样。
鲁一鸣表情揶揄：人家孤立咱们仨吧，我们以后得小心点，别得罪了客户的亲戚。拉客户倒没什么，大家同一起跑线就好了，她等于直接站终点，这不显得咱仨跑得慢啊。唉，她何必来跟我们竞争呢，第一天就完成了KPI，她家那么有钱，还上什么班呢。
季子萱：找个事儿干吧，打发打发无聊。（忽然转向邱冬娜）你跟她是大学同学吧，看着她对你好像态度也不怎么样，她那人，是不是有点那个？鲁一鸣和季子萱都带着探听的表情，看着邱冬娜。
（呼应楔子）邱冬娜怔了一下，对两个同事笑着：有吗？没有吧，我大学时候光忙着打工赚钱了，班里事情参与的少。挺羡慕楚宁的，好的家庭背景，跟好的学历、外貌、修养一样，都是加分项，给谁谁都不能拒绝啊。唉，只能让我妈这辈子努力，下辈子争取把我生成二代。
季子萱明显露出失望表情。
鲁一鸣打圆场：这家奶茶不错，明天再一起来？
邱冬娜把放优惠券的包掏出来，奶茶店的优惠券全给了鲁一鸣：我不来了，减肥。
邱冬娜对两人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19。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的电脑开着两个窗处理任务，一个是邮件窗口，显示“正在发送” 标题为“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您的可靠伙伴”的邮件，发送给长串的企业信箱。
另一个窗口，邱冬娜正在把自己做的非凡会计师事务所的简介，并自己的联系方式，生成PDF格式的广告。
系统提示收到邮件，邱冬娜激动的点开，对方回复了“TD/退订”。
邱冬娜无奈笑笑，继续埋头工作中。
此时，鲁一鸣终于在电话里接到了肯定答复，欣喜：好的好的，请给我一
个邮箱，我这就把我们所的介绍发给你。
季子萱在用方言压低声音给同学发抱怨微信：小所都一样，哪个不拉客户的。
20。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茶水间 日 内
李楚宁来接水，碰上刚倒好咖啡准备离开的程帆扬。
李楚宁：帆扬总，程帆扬点点头，单刀直入：你能干多久？
李楚宁意外：干多久？我能进来非常荣幸，能干多久取决于这里能让我……
程帆扬打断她：外面三个人，我都有信心他们可以跟非凡一同成长，但你对于我是个不确定数，我直白的说，我不明白以你的背景为什么会选择非凡，就算德瑞耽误了你，你也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李楚宁笑了笑：程总这么坦诚，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来这里，就因为这里是小而美的事务所，大所当然很好，但大所有些无聊，我作为所里的小朋友就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肯定没有办法接触到所有科目，这是我在德瑞得出的经验。
程帆扬：很好，你不是为了钱在工作。
李楚宁：当然不是，我为了有趣、挑战甚至是每天能拎一只新买的包出门而工作。
程帆扬点点头，满意离开。
21。时间感镜头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在座位上发邮件、打电话，忙忙碌碌。
邱冬娜身边，事务所的人来来去去，渐渐都不见了。
光线从白天到入夜。
22。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门口 夜 内/外
邱冬娜从打印室拿了打印好的广告（20场），啃着饭团一路离开，她的办公桌上还开着灯，包也还在，并不是要下班的样子。
事务所门口，顾飞从外面回来，看见邱冬娜抱着东西离开。
顾飞看表，晚上八点半。
顾飞：小犟。
邱冬娜并未听见离开。
顾飞进事务所发现邱冬娜座位亮着灯，嘀咕：第一年可够拼的，希望以后能保持。
顾飞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灯随之亮起。
（跳接）
顾飞关了灯从办公室出来，提着包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看到邱冬娜座位上依然亮着灯，顾飞看表，晚上十点半。
顾飞皱眉给邱冬娜打电话。
23。写字楼走廊 夜 内
空无一人的写字楼走廊，邱冬娜手里的广告已经少了大半，此刻，她正把一页广告从某关着的公司门口往里塞。
邱冬娜一边费力的接听顾飞的电话：老大，我不加班完不成KPI啊……可是您亲手把我交到程总手里的，我怎么敢不努力……在公司附近呢，放心吧，你回去吧，我能有什么事。
邱冬娜忽然听到远处电梯响，警觉：回头再说，再见。
邱冬娜匆忙挂断电话，躲到走廊一侧看动静，保安从电梯里出来，邱冬娜无处可躲，匆匆进了一旁的女厕所。
24。写字楼 女厕 夜 内
邱冬娜急匆匆进厕所。
保安（O。S.）：谁在那？出来！邱冬娜把外套脱下来，和广告一起塞进某个厕格，关上门。
邱冬娜迅速理一下衣服，用水龙头湿湿手，甩着水珠气定神闲走出去。
25。写字楼走廊 夜 内
保安狐疑的打量着从洗手间出来的邱冬娜。
保安：这么晚了，你哪里的？
邱冬娜甩甩手上的水：这楼里的啊，我加班，你值夜班啊？真辛苦。我洗把脸下班了。
保安环顾四周：这层的？这层全下班了。
邱冬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就这层下面的，楼下厕所太脏，我就上来用洗手间。
保安：楼下？你确定是楼下公司？
邱冬娜随手一指：楼下啊，就是正对着那间办公室的公司嘛。大哥，你是新来的吧？巧了，我也来不久，估计你看着我面生。
保安：楼下公司叫什么？邱冬娜：就那个（用特别含糊的声音）嗯嗯嗯公司嘛。
保安：楼下是防火层！空的，什么也没有！保安上前一把抓住邱冬娜。
26。写字楼外 街道 夜 外
顾飞车停在路边，笑看邱冬娜狼狈的被写字楼保安揪出来。
保安把邱冬娜送到写字楼外面，把手里邱冬娜的外套、广告全塞给她。
邱冬娜还带着笑容解释：大哥，你这就不明白了，当今时代，人人都需要律师、医生、会计师，我这可不是发小广告，我的功能跟医院的导诊台是一样的。
保安不理会邱冬娜，直接转身，门神一样站在了楼门口。邱冬娜沮丧的走向顾飞的方向。
顾飞揶揄邱冬娜：完了，我们所的名声在这一片，方方面面的，是彻底被你拉到保健会所、海景商住房一个水平了。
顾飞示意邱冬娜上车：走吧，送你回去。
邱冬娜却经过了顾飞的车，向旁边办公园区走去：您回去吧，谢谢。我今天任务没完成，不能下班。
顾飞见邱冬娜不上车，只好追过去。
顾飞：不还有时间吗？你这么发小广告，能拉来客户才见鬼，拉来的客户估计也是鬼。
邱冬娜信心满满：只要量够，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鲁一鸣打了至少上百个电话，就有愿意了解咱们的。
顾飞上前一把抓住邱冬娜不耐烦：今天太晚了，我必须送你回家。
邱冬娜：老大，您是不是副驾驶放个人，路上解闷儿啊，（试探）还是有点送人强迫症。真不用了，我这么大人了，今天真的不能回去。您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邱冬娜挤出微笑，掰开顾飞的手，往商业园区走过去。
27。办公园区 停车场 夜 内
邱冬娜抱着广告搜索车标车价，面前一台搜索结果显示为“50-100万”的车，邱冬娜往雨刷上塞了广告。
第二台车搜索结果显示“20-36万”。
邱冬娜上前可惜的拍拍车身：把你爸爸叫来，你的身价估计还用不到我们。
顾飞抱着一箱子冰棍从外面进来，看到邱冬娜，把箱子往旁边一放，找个地方坐下，拿出一根冰棍开始吃：不走？邱冬娜已经开始看向第三辆车，搜索：不走，这车多钱？
顾飞指着邱冬娜错过的一辆车：你怎么连这车都不认识，那个标跟粽子一样的，迈巴赫，数它贵。
邱冬娜依照顾飞的指示，塞进广告。
顾飞：服了你了，怎么这么轴。
邱冬娜：拜您所赐。
顾飞：行，我就等着你（拍拍自己旁边的箱子）可惜这箱冰棍了，再不回家该化了。
邱冬娜扭头，看着这那箱冰棍，焦急：那你快走吧，现在回去赶紧冻上。
顾飞摇摇头，吃着冰棍看着邱冬娜：没事，不着急，不就一箱冰棍嘛，大不了扔了，我等你。
邱冬娜哀怨的看看冰棍，走向顾飞。
28。顾飞车里 夜 内
顾飞送邱冬娜回家。
邱冬娜也吃上了冰棍：老大，您是不是信了什么送人回家得永生的教。
顾飞：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们这些刚从大学里出来的，是不知道外面多乱，出点什么事儿有你哭的。
邱冬娜嘀咕：现在这样，每天活着出不出事也没什么区别。没准出事了，赔一大笔钱，我这辈子就妥了。
顾飞：你怎么那么财迷？
邱冬娜：我是真缺钱啊，您看您布置的这个KPI，简直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我但凡能拉来一个客户，我当初就不考虑进企业了。您和帆扬总，真是何不食肉糜。
顾飞：何不食肉糜？我们离开银鑫的时候，是砸了金字招牌，自己创业，就等于从零开始。事务所第一个新客户，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邱冬娜：可能是你们原来在银鑫的客户，看重你们的工作能力，跟过来的。
或者招投标？
顾飞摇摇头：我过年前开车去拜访客户，1400公里自己跑，红牛加咖啡就这么顶了一路，进了河北境内快盯不住了，就看着远处广告牌的光，强行醒神，结果让我发现，这一路差不多都是一个公司的广告，我想，能做得起这种广告的当地公司肯定有钱吧。我就直接下了服务区，第二天去了那个公司，就这么来的。
邱冬娜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佩服：还有这种操作，我服了。
顾飞自嘲的笑笑：另外，你说我们所为什么这么多尽调业务？邱冬娜拍马屁：因为专业。
顾飞摇摇头：专业是保持审计独立性，是不要做经济警察。但我，（苦笑）就是所里的一块污渍招牌，这些老板们都是怎么评价顾飞的呢？调查起来像嗅到血腥气的狼一样。（学老板们的语气）‘可以理解，他爸那档子事儿，他对造假、谎言肯定比别人得上点心。’
邱冬娜听得有点难过：别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了。
此时已近邱冬娜的家。
顾飞满不在乎：干嘛不放在心上，这块污渍招牌好用，就用呗。我现在都主动告诉客户，我爸因为这个出的事儿，我在北京抬不起头来，才大学一毕业就来了上海打拼。我这样的经历，工作过程中，很难不掺杂个人情绪，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反而有一些老板会爱用我们这样的狼。（刻意强调）这世上未必有绝对的坏事。
顾飞把车停在邱冬娜家小区门口，看向邱冬娜，她嘴角有巧克力。
顾飞：你怎么吃满嘴啊，太邋遢了。
顾飞掏兜掏出一包纸巾，带出了一条女士丁字裤，邱冬娜看愣了。
—第六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