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扇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杏芳跟在她身后轻声的问道,“小姐,我们去看看么?”
云扇摇摇头,停下脚步冲杏芳张开双手要她抱,“小扇子不想去,累了。”
这是喜事儿,没什么担心的,何况这也算是大事儿了,清风院现在必定是乱成一团的,她们过去了不过是添乱罢了。
杏芳赶紧弯下腰将云扇抱起来,“小姐想睡了是不是?奴婢抱着你,你安心的睡吧。”
不知是不是下午玩的太疯了,小姐脸上还又红又烫,杏芳拿自己的脸往上贴了下,感受到了明显的温差对比,这么小的孩子,要是万一有个风寒发热的,一不小心就能变成大事儿。
“小姐,先别睡,你难受不?”杏芳摇了摇怀里的小人。
“小扇子要睡觉,不吵!”云扇正要入睡又被摇醒,红艳艳的小嘴巴不高兴极了。
杏芳无法,只得先哄着她,“好,好,不吵,小姐你睡吧。”
“哼……”云扇哼哼唧唧的动了动身子,重新闭起眼睛来。
杏芳坐在床边,隔一小会儿就要伸手探探云扇额头上的温度,直到那热度渐渐恢复了平常她才算是放下心来。
住进这红叶居之后,老王妃又指了两个人照顾着云扇,一个叫灵芝一个叫芙蓉,看着没什么心眼手脚也算勤快。原本也是在红叶居待着的,样样都算过得去,本来是可以提上来做二等丫头,可是正房里的也没有空余的位置留给她们,这会儿将人拨到云扇这处来倒是名正言顺的升做了二等丫头。
杏芳从里间走出来,看见她们正坐在一处剥核桃。
“杏芳姐,”灵芝和芙蓉冲杏芳笑了笑,手下不停,两朵正瓣的核桃肉就掉了出来,“我和芙蓉打算剥点核桃肉,等会儿送到厨房去,让他们看着做点点心。”
“你们两个有心了。”杏芳笑道。
“小姐睡了么?”芙蓉压低了声音。
杏芳点点头,自己也在桌边坐下来,伸手剥核桃,“核桃可是好东西。”
“是啊,”灵芝笑起来,“当年还在家里时这核桃只给大哥吃,他考功名读书费脑子……年前托人捎信来,说是中了秀才了。”
“是么,那可也不得了了,比寻常百姓可高出一截呢。”
“如今在村里学堂里教书,日子,也就这样吧。”灵芝说的不咸不淡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当初卖了自己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大哥读书,家里一向看重的就只有大哥,为了他读书,先后将她和妹妹都卖了,自己在这靖王府总算还好些,妹妹跟的那一家辗转早就不知道生死何方了,灵芝想起来不恨也不怨,这是她们穷人家姑娘的命罢了。只是让她对这个中了秀才的大哥与有荣焉,她做不到。
……
“落葵,”温柔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脸颊上有被羽毛似的物体的知觉。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头枕在雕刻精致的石桌上。月色正好,隐现穿越在单薄的云层中。
她站起来穿越过曲幽的小径,两旁繁茂的花草几乎将鹅软石铺摊而成的路面都覆盖可是她的脚步却出奇的轻快。她心里是高兴的,不远处那个挺拔的身影正对她招着手。
他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子,就连她的名字入了他的口竟然都能缠绵成那个样子。
“谨言!”她欢喜的扑进他的怀里,软着声音撒娇,“我等你好久了。”
“很久是多久?”他脸上带着笑意,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串。
她便掰着手指数给他听,“上个月初六到现在,快一个月了。”
“府里的事情多了些……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和他在一起她脸上的笑意就掩不去,“只要和谨言在一起,一点都不委屈。”
场景又变了变,说话的男女衣衫半褪倒在床上纠缠在一处。
“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喊你母亲?”一只花瓶被狠狠的掷在她面前,溅起四散的碎片吓得她浑身颤抖,那个娇蛮的女声又不解气似的,指着她的鼻子叫骂,“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以为上了我父亲的床就能当上这王府的女主人了?告诉你,就算我母亲不在了,这靖王妃也不会是你!”
重重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她强行的稳住自己的身形,冷冷的对两边站着一动都不敢动的下人呵道,“没看见郡主说胡话了吗?还不扶她回房里去?等她脑子清醒了,再掌家法。”
“你敢动我?父亲不会饶了你的。”又是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
程颐自屏风里走出来,脸色阴沉铁青的吓人,一掌将明月的脸掴的偏向另一边,“你母亲不敢?那你说说我敢不敢!?”
“王妃?王妃?”
靖王妃猛地从梦魇里惊醒过来,一时恍然分不出到底哪个是现实,直到竹苓的脸慢慢的在她的瞳孔里凝聚成形。
是梦啊。
明月早都被嫁到了晋国和亲不是吗,转眼都十年了。
“我没事,做了个梦罢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过半了。”
尽管已经从梦中醒来,可是那种不安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明月当年那带着凌厉恨意的眼神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只怕,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抢了她母亲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