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子，”杏芳不赞同的皱着眉头，抬起头歉意的看着春梅，“小扇子不太懂事……”
杏芳的眼神云扇很熟悉，那是弱者对待强势与自己的事物的时候惯常的怯弱神情。小心翼翼，不能出一丝差错。杏芳是这样一个人啊，否则徐家也早就容不下她了。
春梅的衣料以及说话的举止都和这浣衣房的人格格不入，必定不是这里的丫头。祸从口出，她可不能让小姐惹出祸患来。
春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杏芳，小扇子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我今年十四，你呢？”
“过了年正好十五了。”
“那我就叫你一声杏芳姐姐了！”春梅笑的爽朗，也不去管杏芳惊愕的表情，弯下腰又去捏云扇的脸，又软又化的触感让她心都要融了。
春梅是个家生子，打小就在王府里长大的，家里只她一个，除了小少爷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样的娃娃，更别说是这么好看的小女娃了，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抱回家去才好！
“这怎么使得……”杏芳呐呐，脸上是震惊的不可思议。
“使得，使得！”春梅抱着云扇狠狠的亲了一口，“小东西，快叫声春梅姐姐来听听！”
云扇无奈的被春梅抱在怀里揉来揉去，这里亲亲那里摸摸的。不仅不能反抗还要装着稚嫩喊人，好在这声音本来就是软糯，容易让人疼到心里去。
“春梅姐姐……”
“老祖宗，你是不知道哇，今天我去浣衣房给您取东西的时候遇见一个可好玩的小人了！”春梅坐在软垫上斜倚着罗汉床给老王妃捏腿，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脸上笑意吟吟的。
“说。”老王妃半眯着眼睛躺在那儿。
阿福正拿着一旁在炭火里烤了一阵的金斗熨烫早晨春梅亲自取拿回来的衣物，捻着衣角细细的熨烫妥帖。老祖宗明儿个要去万福寺祈福，她老人家有许多怪异的习惯，这去万福寺必要穿这件衣服就是其中之一。
“那小娃娃比您房里放着的百子图里的长得还好，”老王妃斜睨了春梅一眼，没说话。
春梅笑道，“您还别不信，这事儿可是真真的。”
阿福将衣服翻了个面，也笑说，“春梅说的我倒是想去看看，要真有这么个小娃娃，那多招人爱啊。”
“可不是，老祖宗还记得去年春宴上平王府的那个小小姐？都说她长得好，再挑不出比她还出挑的，奴婢先前也信着，如今想来还不及那小女娃六分！”
“瞧春梅说的，这样漂亮的小人儿，”阿福笑道，放下手中的金斗，捻起那件郁金香根漂染的黄色暗纹短襦，轻轻地抖了抖， “惹得我都想去看一看，那浣衣房你不是头一回去，怎么才见着？”阿福心里有疑问不免又絮絮的讲起先前就讲过许多遍的话来，“以前便和你说，这些细碎的活让下面的丫头去做就好……”
春梅鼓起脸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别人我怎么放得下心，下面那几个单就只桂枝还算过得去，其他的没个一两年怎么教的好……况且要不是我亲自去了，这回还没能见着小扇子呢！”
去年红叶居里的几个丫头都满了十六岁，使唤了多年老王妃也心存怜惜之意不忍耽误了她们，早早的让人物色着过得去的给嫁了。王妃本来打算将自己房里用得顺手的丫头送两个过来，老王妃却说，我同自己媳妇儿抢人做什么，新来的丫头手生了点可也不是教不好。可真临了来了新丫头，那笨手笨脚也实在是愚钝了些，春梅和阿福大事小事都不敢全放下去让她们做，只得事事都亲力亲为着。
“小扇子？”老王妃懒洋洋的出声，“这名字倒是好玩。春梅说的我是信的，平王府那个自然不算最出挑，她那模样不过是有怜卿的五分样子罢了……也就是如今，往前走个几十年，她的模样是没有人多看一眼的。”
“只在小时候听过王府里的老嬷嬷说起说，当年姨奶奶的样貌是如何的天资……”春梅想到那老嬷嬷说话时沉浸在回忆里犹有惊艳的表情，却也实在难以根据她的描述想象出世上难道真的有那样子的美人？
“怜卿……”老王妃的声音顿了顿渐渐的低了下去，抬起手对春梅道，“扶我起来罢，阿福，去将房里的将第三格格架上的画取出来。”
阿福依言取出那卷画轴，在老王妃的示意下缓缓的打开。随着她的动作，画卷慢慢的展现在几人的眼前。画中的人的随意的歪坐在软榻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仪态温婉大方，半垂着眼睑，美态之中带着一丝慵懒娇态，显得伶俐可亲。